翌日。
宋疏起了个早去藏剑阁。
作为天下第一大宗,天阙宗的宝物自然不少,藏剑阁的名剑更是数不胜数。
藏剑阁位于后山一座高峰,这里种着许多灵植,吸收着日月精华,灵气浓郁,很适合滋养灵剑。
峰上缭绕着云雾,一座高百丈的建筑屹立于上,与其说是阁楼,更像是一座高塔。
天阙宗只要是修炼出金丹的弟子都可以来此选剑,越往上走,只有修为越高的人才能拔出剑来,而最高层的剑则有剑灵。
藏剑阁有剑灵的只有四把。其中一把“霜寒”在他手,“星河”在他大哥那里,还有“流光”“无妄”两剑至今无主。
宋疏去了最高层。
内室只点着微亮的烛火,正中央的剑座上插着两把剑,其中一把正微微震颤,似在呼唤。
他腰间的佩剑也微微振动,发出“翁翁”的剑鸣,像是见到老友欢喜一般。
“宿主是要给你的徒弟选剑吗?”系统沉寂了一日,突然冒出来问。
“是。”宋疏看了看面前两把剑。
一把剑身较窄,微泛紫光,见到他欢喜地晃了晃剑把。
另一把通体黝黑,在“流光”的衬托下甚至有些黯淡,死寂一片。
“昨夜见他拿着竹竿练剑,想着他现下应当还没有什么好剑。他做了我徒弟那么多年,半点好处没有,只是给他选把好一点的剑罢了。”宋疏淡淡道。
“哇,裴允肯定会很高兴的!”系统由衷为他高兴。
宋疏一把抽出“流光”,锃亮的剑锋并没有因为岁月的磋磨而消减半分。
宋疏很是满意。
选好了适合的剑,宋疏就准备回挽月峰。
正走着路,尖锐“哔——”声猛然在脑中炸开。
宋疏蹙眉,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警报——您的关注对象正在遭受威胁。”
“宿主宿主!裴允有危险!!”
——
这日轮到裴允当值洒扫洗髓池周围的亭台水榭。
正思索着今日要为师尊做些什么花样,就听见远处传来什么动静。
裴允本不欲多管闲事,却听见一声凄厉的猫叫。
走近一瞧,前面有个脸被划了好几道血痕的男人,面容狰狞地左脚踩着只小白猫的尾巴,另一脚正要狠狠踩向猫头。
肩头传来剧痛,男人惯性摔了个底朝天。
小白猫逃脱束缚,像是看到救星似的连忙一瘸一拐走向裴允。
只打算出手不打算现身的裴允:“……”
“谁!谁敢伤本长老?”气得面红耳赤的男人头一转过来,见裴允从亭那边出来,暴跳如雷,“好啊!就是你敢袭击本长老?今日不好好惩治惩治,还以为本长老好欺负呢!”
这人是剑宗的挂牌长老,名号玉息,只是仗着自己是前任宗主表亲,在外左右逢源才勉强得了这么个长老之位。平日并没有实权,却享受着众弟子膜拜,在其中作威作福。
裴允一脸平静:“不是我。”
玉息长老祭出火龙鞭的手一顿,“不是你?”
裴允刚点头,那只小白猫便缠着他的脚,趴上面不动了。
裴允:“……”
玉息长老气的手抖,“你敢耍我?”
凌厉带烈火的鞭子瞬间劈向裴允,裴允瞳孔微缩,一手捞起小白猫闪躲。
刚躲了一鞭,下一鞭毫无章法地又来了。
裴允只能把猫塞进胸口揣着,一手护住,连连闪躲。
“哈……能耐啊,敢,敢躲我?”玉息的修为是靠天材地宝堆上去的,平日少有锻炼,不过几鞭就累的气喘吁吁。
刚才裴允站过的地方已是焦灰一片,地面微微凹下。若是打人身上,受多重的伤显而易见。
裴允沉下脸,他握紧的手又松开,黑黝黝的眼直直盯着玉息长老,低头:“裴允今日无意冒犯长老,还请长老赎罪。”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转眼就低头认错,玉息只以为是自己长老的身份唬住了他。他方才听到名字想起对方就是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宗主徒弟。
说是宗主首徒,但地位连个内门弟子都不如。不过是一个不受重用的弃子,他还罚不得了?
玉息眯了眯眼,瞥了眼不远处的洗髓池。
既能折磨对方,又不会被人挑出错处。
越想越觉得满意,玉息叠了鞭子往洗髓池一指,意味深长,“我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洗经伐髓对你修炼也大有好处,你作为宗主首更应勤于修炼。此为小惩大诫,我也不去执法堂告你目无尊长,以下犯上,只需在里面泡上三个时辰,如何?”
只需三个时辰?
说的轻松。
普通人捱半个时辰都算好,要他泡三个时辰不知还有命活否。
裴允面无表情地抵了抵后槽牙,动了杀心。
此处本来偏僻,少有人来,不会有人知道是他所为,就算知道了他也有的是办法让人不敢泄露。
“我的徒弟何时轮得到让他人管束了?”
锋利散发着寒气的银剑倏地将玉息长老的衣摆钉在地上,玉息被吓得坐倒在地,腿肚还在发抖,剑就插在他两腿中间。
眨眼,宋疏已至跟前。
他身穿白袍,长身玉立,墨发随风而起,广袖飘飞,宛如仙人模样。他站在裴允身前,冷冷看着瘫坐于地的人,气势逼人。
他刚到就听见这人说的话,没忍住一剑掷了过去。
“师尊。”裴允怔忪。
师尊怎会在此?
玉息长老也很想问啊!
宋疏出名并非是身份,而是那恐怖的修炼天赋以及铁石心肠,冷漠无情的做事手段。
传闻有人给他倒茶时倒在了他的衣摆上,他直接罚了人二十鞭子。还有一个弟子去花楼被他撞见,当众被他一剑划破衣服,裸奔于市集,罚抄戒律百遍,并被他亲自逐出宗门。
宋疏越走越近,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玉息胆寒,怕得直打哆嗦,欲哭无泪:“宗,宗主,有话好商量!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我我先前实在是没想起来这是您徒弟啊,再说,那洗髓池对修士修行有益,我才——”
他伸手,玉息猛地紧闭双眼,想象的痛没来,就只睁了半只眼。
宋疏已拔出银剑,拿帕子正在细细擦拭剑身,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没想起来?”宋疏浅面无表情,“有益处?”
玉息点头如捣蒜。
只见他脚微微一动将人踹出八丈远,正中洗髓池,发出“扑通”一声,于此同时杀猪一般的哀嚎响起。
宋疏不甚在意地晃了晃靴子,依旧是一副清风霁月的模样。
他转身离开,一直跟随身后沉默不语的裴允又张了张嘴,轻声喊道:“师尊……”
宋疏没理他。
等回到了挽月峰,裴允拉住宋疏衣袖,跪在地上,涩声道:“师尊,我错了。”
宋疏回头,垂眸看着裴允。
“你有何错?”
“我不该不听师尊的话与长老起冲突,不该贸然出手,不该惹师尊生气。”裴允拉着他衣袖的手微微用力,指骨泛白。
但只要宋疏想,便可轻松挣脱。
“我何时让你不要与长老起冲突?”宋疏按了按眉心,觉得头疼。
“您说过让我不要给您惹麻烦。”裴允眼眶微红。
宋疏顿住。
他的确说过这话,但原意是不想裴允因着身份骄奢淫逸,仗势欺人,但没想到起了反作用,裴允只记着他的话小心遵守,如今连一个小小的挂牌长老也敢欺负他。
可站在裴允那处想,裴允只一味追随者他,他却从未有过话语回应。他有爱护之心,却没有保护之举。
即便宋疏已将自行裴允归在羽翼之下,但裴允并不知晓。他仍觉得自己是那个会被宋疏遗弃在别人家,会被当成麻烦的累赘。
他仍在恐惧被宋疏丢弃。
宋疏捂住脸,半晌才开口:“你最大的错误,是看轻了你自己。”
“阿允,你很重要。”宋疏一字一句轻的如鸿毛,却重重砸在了裴允心头,“你是我的徒弟,天上地下没人能欺负你。我也不能。”
裴允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宋疏轻轻拍他的肩背。
前世有误解,裴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到诸多非议。
他将人带回来,就有责任照顾他。
是他不好。
“喵~”一声微弱的猫叫打断了两人。
先前被裴允随手放进胸口衣服里的小白猫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它探出头瞪大眼像是在控诉两人:能不能别说了,我都快死了还不救我?
宋疏让裴允起来,将小猫拿出来医治。
小白猫受的伤不小。它后腿腿骨断裂,尾骨碎裂,雪白的毛上被踩得脏兮兮,奄奄一息躺在桌子上。
宋疏用移花接木之术为它接好骨头,又用灵力修复它的内伤,小家伙蹭了蹭宋疏的手指便昏了过去。
裴允看着小白猫的眼神晦暗不明,宋疏以为他是在担心,便宽慰道:“放心吧,它现在只是单纯体力不支,饿晕了。待会儿给他喂点兽奶就好了。”
说着,宋疏摸了摸小白猫泛着的肚皮,手感极好,让他忍不住摸了又摸。
裴允心中酸泡泡直冒,他都不曾被师尊这样摸过头。
小白猫不自觉又蹭了蹭宋疏,还拿爪子一张一合地踩着他的手,宋疏看得嘴角上扬,笑着直接将猫抱去了卧房。
裴允:“……”
他一脚踹门上。
宋疏刚把猫放下,回头问:“怎么了?”
裴允瞬间歇火:“没事……脚痒。”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