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林瞻

章温珩惊疑不定,心里那句‘死的怎会是他’按捺着没有问出口,而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朝苦着一张脸,也是头大,初选会可是仙门的盛事,从它开办的地点在皇宫的正门口就能看出它有多受重视。这里头参与的不止有仙门的人,也有皇家的人,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初选会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出事的。

“谁也不知道。”刘朝叹了口气,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简要地说给章温珩。

这事说起来,还得先把初选会的章程给捋清楚,初选会主要是检验参会的孩子是否具备修仙资质,虽然不论出身、不管贫贱,但凡也并不是什么萝卜白菜都一网捞进来筛选。皇宫正门处的结界里面,有一处依靠灵脉建起的阵法,是初选会举办之初,由定安府建起来的一个精妙的传送阵。当参会的少年触动阵法时,灵气会流入他们的经脉,如果他们能够吸收一点灵气,阵法就会打开,将他们传送到另一个空间去,那个空间才是初选会真正召开的地方。

接下来就是验根骨、查灵气,长老们会拿一串碎灵石做成的手链交给参会少年,并且教他们几句基本的心法来运转灵气,他们体内灵气吸收得越多、心法领悟得越好,灵石手链自然点亮的越多。

刘朝道:“那个孩子叫……林瞻吧,他半颗灵石都点亮不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虞仲瑨问:“点亮不了有何奇怪?这不是说明他资质不行吗?”

章温珩摇头,道:“灵石对灵气的感应是很灵敏的,如果连半颗灵石都点亮不了,说明他身上连一丝灵气都没有,那他根本进不去那个法阵。”

刘朝道:“温黛仙君说的对,点不亮也就罢了,只当他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跟着别人误打误撞进来了,让他出去便是。可我们刚让他下去,他竟突然发了狂,冲到别人面前作势要害人,我们便施法想要困住他。可定安府的人刚动了手,那林瞻就突然抽搐了起来,直直地倒在台上,我们凑过去的时候,他竟已经没了气息。“

章温珩皱了皱眉,道:“那剩下那些参与选会的孩子呢?”

“还在阵法里呢,赵冀说事情还未查清,这些人也是有嫌疑的。”刘朝努努嘴,指了指那乌泱泱人群中一名穿玄衣的青年道:“那个旧是定安府的赵冀,是定安府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这次定安府就是由他领头。定安府向来和皇家亲密无间,这次在皇宫正门处发生这样的事,他想必是焦头烂额,刚还说此事他们定安府必然追查到底,现下正和别的仙门长老了解情况、查找线索呢。”

章温珩遥遥看了眼赵冀,那人倒是长袖善舞,那么多人围着他,他倒也不慌不乱,一会笑脸盈盈、旁敲侧击地询问,一会义正言辞地作出保证。

许是他的目光停留得久了些,被那赵冀察觉,赵冀自人群中抬起头,也回望他一眼。

他们初次相逢,彼此目光自然都带了点探究,只是那赵冀的目光中似乎还带了点惊疑,令他有些不解。但赵冀也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又继续同他周围的长老甲乙丙丁继续扯来扯去。

章温珩也就不再深究,又和刘朝谈了几句,随口胡纠了自己这两日的去向,见那群人一时半会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先一步带着虞仲瑨回到了客栈。

他虽然昏睡了许久,但是体内的灵气却有些滞涩,之所以不在那里继续待着,就是担心虞仲瑨所受影响比他更多,却又硬撑着不告诉他。

到了客栈内,他便马上询问虞仲瑨的情况,虞仲瑨只摇头说他无碍,章温珩有意修补修补昨日恐有裂缝的师徒情谊,便执意要给虞仲瑨检查一番,虞仲瑨瞅了他一眼,便老老实实地坐在坐塌上任他施为。

可是章温珩摸了脉,又探了虞仲瑨一身的灵气运转,虽说他灵气比较微弱,许是修炼不久的缘故,除此之外,确确实实什么事都没有。

倒显得他有些小题大做。

虞仲瑨理了理衣衫,给章温珩递了个台阶:“方才仲瑨太累,确实没察觉到什么不适,倒是师父检查过后,才后知后觉,不过休息一会应该就没什么了。”

章温珩唔了一声,自己坐到坐塌另一边,闭眼打算调息。

耳边传来虞仲瑨轻声的询问:“师父方才为什么不把昨天的事说出来?”

章温珩催动灵气,让它在体内灵脉慢慢地运转,一边跟虞仲瑨解释:“一则,昨日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也说不清楚,说给刘朝长老听也无用;二则……现下调查的是定安府,那赵冀……”

虞仲瑨问:“赵冀怎么了?”

赵冀有点古怪,但这话他没同虞仲瑨说,何必惹小孩徒增烦扰,便只说:“我们与赵冀不熟,方才他也正忙着,我们贸然上去跟他说,要是干扰他调查的思路反而不好,等到他那头问清了,说不定咱们碰到的这事同今日之事并无干系。”

这不过是哄小孩的话,他们前日晚上去了林瞻家,被引着困在了城外山洞里,后脚回到京都,这林瞻就突然发狂猝死,这事与事之间就像是何歇雪的健壮体魄一样,必然是有猫腻的。

想到何歇雪,章温珩不由得有些想念无空山,出门不过半月有余,只觉得这人世热闹仍是热闹,繁华是愈加繁华,可四处走来走去,也不过是那么个滋味。春来秋去,四季常在,青山绿水都不曾改头换面,可他曾经心心念念奔赴这人世的理由已经不见影踪。

月亮还在,看月亮的人却在这茫茫人间,不知归处。

不知归处啊。

章温珩运转了一圈灵气,有些怅然地睁开眼,虞仲瑨已煮好了一壶热水,泡了一杯热茶递到他眼前。那白烟轻飘飘地散开,滚烫的温度贴着他的手心,只这么一点寻常不过的事,又让他心里那点伤春悲秋的心思消散得无影无踪。

解铃还须系铃人,果然么,他这迷失在人间烟火中的本心,还是得从这人间烟火中寻到慰藉。

思及此,他对这个贴心的徒弟又多了几分疼惜之情。

不愧是我的好大儿。

定安府是铆足了劲要把这事情速速解决清楚,赵冀把林瞻的尸身带走后,前后不过两日,便把林瞻连同他家中的那个孤母调查得清清楚楚,据说就连那具尸身都前后折腾了不下五次,可最终查到的结果却大出所料。

林瞻的死没有半点可疑,没有被人动过手脚,仅仅只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失败的事实,突然郁结而猝死。

这个结果虽然也有许多仙门的长老嗤之以鼻,但是事不关己,信与不信也没有那么重要,反正定安府已经给足了诚意,摆清了态度,那么他们也不会咄咄逼人地硬要为一个与他们无关的人,刨根究底。

章温珩听了这个结果之外,并没有嗤之以鼻,更没有不以为然,而是更觉得奇怪。

定安府是仙门的领头人物,若连他们都查不出林瞻的死有蹊跷,要不就是害了林瞻的人过于有本事,可这不合情理。若这人果真如此有本事,何必要对林瞻动手,他实在想不通,一个与孤母相依为命的贫苦孩子,有什么值得那样的人物亲自动手。

要么……就是调查的这个过程被人做了手脚。

有人刻意不让他们发现林瞻之死的真相。

林瞻的死……究竟牵扯着什么样的事?有什么样的真相要让人费这么大的功夫去隐藏?

事情既然调查完了,林瞻的尸身便让他的母亲来领回去,章温珩并不是很记得这个少年的模样,也只听他说过一句话,萍水相逢罢了。只是如今见到那中年女人一身狼狈地来见她的孩子,心里除了不忍之外,还有愧疚。

那少年难得穿着一件崭新的衣裳,应该是定安府的人给他换的,手腕上还系着那串不会发光的灵石手链,此刻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倒像是睡着一般。那中年女人安静极了,赵冀跟她说了少年的死因,她也没有吵闹,只是点了点头,有些窘迫道:“我还以为是这孩子出息了,被仙长们选上了才迟迟不归家,诶,是我多想了……这孩子向来乖巧,事情一办完,他肯定马上回家来跟我说,我就说……小瞻乖得很。”

众人没有回话,赵冀拱手作揖,行了一礼,那中年女人不敢受,又躲不开,只好更加窘迫地站在原地,听赵冀说:“令郎之死归根究底,也不能说与我们毫无关系,稍后我会派人陪您将令郎送回家中,您日后的生活不必担忧。”

中年女人听得一脸茫然,只不住地摇头:“不必劳烦仙长们了,我家小子我自己会带回去的,就不给仙长添麻烦了。”

她说完,便俯下身,要将孩子背到背上,只是拉了好几次,也不好将僵硬的尸身拉起来。

虞仲瑨上前,托了一把,那中年女人没认出他,只感激地冲他笑笑,只是一双眼睛灰扑扑的,没有一点神采。随后就一步一步、慢慢地将她的背上的孩子背回自己的家,仿佛只是孩子在外面闹腾久了,困极了,她舍不得责怪,只得将睡着的孩子背回家。

一步又一步,像是踩在她自己麻木的心上。

章温珩看着那背影,喃喃道:“她怎么……没有落泪呢?”

回答他的竟是虞仲瑨,一脸黯然道:“大抵是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忘了此刻该做些什么,便连哭都忘了该如何哭了。”

是这样吗?

章温珩想到虞仲瑨也曾遭遇这样的丧亲之痛,便也不敢多问,但心头的那块巨石压得他难受,让他忍不住看向赵冀,问道:“恕我冒昧,请问赵冀仙君,林瞻果真是郁结在心而猝死的吗?”

赵冀目光一动,抬头叹道:“我看见林瞻母亲亦是不忍,只不过林瞻之死已然查清,生死之事皆是命数,我等修行之人,也无法左右啊。”

章温珩只得道:“是我失言了。”

等到众人散去之后,章温珩一行人聚到房内,初选会已经结束,晋严和刘朝还要留下来挑选能收进无空门的弟子,居无月传讯给游黜,要他赶回无空门,至于章温珩和虞仲瑨的去留,便可由他们自己决定。

几人商讨着,又谈到今日林瞻一事,游黜是有代表无空门去参与调查一事的,但是谈到林瞻,他的神情有些怪异。

他道:“温黛仙君今日虽然问的冒昧,不过我也觉得,林瞻的死,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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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是我白月光
连载中章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