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急促的撞门声惊碎了章温珩的思绪,他翻开手掌,想要聚起一团灵气施法,可任他如何念动引气决,都感受不到周围一丝一毫的灵气。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章温珩已经想起来他陷入这个幻境的缘由,也想起来他来到这个幻境的目的,他要找到自己的徒弟,要把他带回去。
可是这个幻境竟然阻隔了他和灵气之间的感应,就好像……就好像那个鬼山洞里一样!
当时他还能召唤不言来,可现在他只有神魂在这个幻境之中,躯壳连着不言都在幻境之外,他又未把不言修成自己的本命灵剑收于紫府,根本不可能召过来。
怎、么、办!
时间瞬息而过,前方,那镜子里的鬼东西已经探出了一截,就像是黑蜘蛛织网一样,伸展着它的枝干,而右侧,那看着就不坚固的木门已经被拍出了裂缝,男人阴鸷的眼透过裂缝狠狠地盯着他,就像是盯着一个垂涎已久的猎物。
章温珩很后悔,后悔小时候跟着蔺疏一起习武时偷懒,长大进了仙门之后,也不曾学过一点招式,现下没了灵气,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这样他如何逃脱生天,去救仲瑨呢?
对了!
那个人!
那个面具人说过,等到他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就要去开门迎他进来!
不管那人话是真是假,这终究是他现下能抓住的最后一丝生机。
章温珩看着蓄势待发的镜子蜘蛛,又看了眼摇摇欲坠的门,右手探向身后的长板凳,屏住呼吸,开始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
一、二、三!
门轰地落地,被撞飞至两边,章温珩一把板凳舞出横扫千军之势,对着镜子狠狠一击,将它击飞到男人的脚下,那些密密麻麻的黑丝突然被调转了攻击的方向,互相交缠在了一起,挡在男人的面前。
章温珩瞄准时机,直接冲到门边,想将门栓打开,可那门栓如有千斤重,竟无法从凹槽中举起来。
“娘子,我说过,不许跑出去,你为何,就是不听话呢?”
男人冷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一句话,不时夹杂着无奈的叹息,还有阴森森的笑声。
他又不是被金屋藏娇的金娇娘,不跑出去,难不成等着猎人玩够了之后再将他煎炸烧烤吗?
危险逐渐逼近,此时,又一声乐音响起。
“铮——”
章温珩猛地一晃头,惊愕发现自己根本还没到门边,手里抠着的一直都是门边的砖头,自然是死活都抠不出来。
见章温珩恢复了清明,本想戏耍猎物的男人怒火中烧,指挥着黑丝要把章温珩抓回来。
章温珩当机立断,将门栓抬起,反手就掷向那堆黑丝,随即将门打开。
门外浓得像墨一般,不是个夸赞这里的夜色如墨,而是实打实的如墨一般,白日里所能见到的所有场景不知是被藏在了这片黑暗之后,还是就单单只是一层纸皮,到了夜里不需要用了就收起来了。
门外,除了黑,还是黑。
这片颜色无穷无尽,不是那种即将迎来破晓的黑夜,而是如同浓墨一般的汪洋,即使章温珩已修炼多年,但仍然对着这样一片普通而诡异的墨色,生起了一丝胆颤。
“不准跑!”
蜘蛛一般的黑丝已经要缠上章温珩的脚踝,但那约定好会出现的面具人却迟迟还不见踪影。
那人真的骗了他吗?
这个念头闪过一瞬,但随即又消散在脑海里,章温珩咬咬牙,紧紧盯着眼前的浓墨,黑丝已经缠上了他的脚,他直接蹬掉鞋子,往前猛地一扑,向着前方探出自己的手。
那手划过一片虚空,空空如也。
章温珩心想,死便死罢,算他学艺不精,胆大妄为,可仲瑨,他无辜的小徒弟又该怎么办?
下一刻,那手落了在实处,他瞪大了眼。
是另一只温热的掌心。
掌心不柔软,上面还纵横着掌纹,间有几颗薄茧,硌着他的骨头。
有声音从那片浓墨中传来,像是一缕光,破开了层层黑暗,将黑暗中隐去的人照亮。
是那个面具人。
他没有骗他。
面具人张了张嘴,声音很嘶哑,仿佛经历了许久的煎熬,他道:“如若、如若你再不出来……我不知该怎么办好。”
章温珩愣神。
啊?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说的话奇奇怪怪、黏黏糊糊的。
“噫——”
男人发出了一声非人的嘶鸣,尖锐得如同戏子唱破了音,还顽强不息地越唱越高。
面具人一把将章温珩拉到自己的身侧,章温珩落地回头一看,男人、不,那已经不能称作是个人了……原先还有个人的形状,随着肉身逐渐软化,男人整个人形都化作一团黑气,恶意满满地朝向章温珩二人。
章温珩紧张地看着面具人,道:“这位壮士,你我素昧平生,得你相救自是感激不尽,若是这个场面你不能应付的话,咱们要不还是别站在这,趁它蓄力的时候赶紧先跑两步吧?”
面具人却不似昨日油嘴滑舌,只冷酷地说了两个字:“不可。”
“为何不……”
还没等章温珩问完,那一团黑气轰然炸开,就像是小时候看的烟花一般,炸出无数条黑线,游蛇一般向二人袭来,面具人下意识地伸手,一把长剑现在他手心,章温珩定睛一看,那把剑跟自己赠予虞仲瑨的不言剑十分相似。
这人到底是谁?
面具人提剑要将那些黑丝斩断,可那些黑丝却调转了方向,分两边向二人两侧飞过,自上而下交杂成一张球形的大网,向二人逼近!
“好久未曾闻见生人的血腥味了,本想先吸你一点精气再慢慢地享用,你倒好,还给我再送一人进来,多谢你啊,娘子,嘻嘻嘻……”
面具人挥剑的手陡然停在空中,轻轻地颤了一下,他抬起头,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可章温珩仍觉得这人在隐忍着怒火。
面具人声音变得生冷,一字一句如同从他喉咙里挣脱出来,他道:“你叫他什么?你想对他做什么?”
黑气桀桀桀地笑起来,刚要重复,面具人却换了一把剑在手中,这把剑通体黝黑,剑身上散发的分明也是黑气!
面具人旋身挥斩,那些黑线便被他一剑斩断,可斩断的黑线却没有回到原来的黑气团中,而是被他手中握着的剑全数吸纳,吸了黑气后,那柄剑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铮鸣,仿佛畅快而又惬意。
黑气惊愕道:“你、你分明同我!”
面具人不等它开完口,便把手中的剑直直刺进黑气团中,砰地一声,那团黑气又炸成了一朵烟花,不过这次,它蹦出的黑线全都被黑剑吸得一干二净。
章温珩目瞪口呆。
是这人修为太厉害,还是他坐井观天太久,少见多怪?
统共两剑就把这玩意解决了?
“壮士!”章温珩冲上前,刚要夸赞道歉一番,厉害的壮士就原地瘫软倾倒。
他连忙接住面具人还未倒在地上的身躯,却见那把剑已经消失不见,而面具人露出的半张脸上已经满是冷汗,唇色也苍白得很,死死咬着下唇,不是在煎熬着什么。
章温珩想要帮他把面具摘了透透气,可是那面具人分明还在忍受煎熬,竟然还留有一丝清明,一感觉到有人捧他的面具,就立即出手摁住面具。
面具人虚弱道:“我既救你一命,你须得答应,不准碰这个面具。”
章温珩只好收了手,抿了抿唇道:“我答应你便信?”
面具人喃喃道:“你答应,我便信。”
这样的信任让章温珩有些动容,这人凭什么这样信他?又凭什么要救他?凭什么会为了救他受伤至此?
章温珩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他捂着自己的心口,感觉到那里正在猛烈的跳动。
有可能是真的吗?
有可能……是吗?
章温珩的语调有些颤抖,他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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