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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过聂容妤功法的下场，他没救了。”
秘牢里的怪物们堆积拥挤，看到有人进来，它们踩着发臭的尸体，抓着牢栏向外伸着毛发打结的肮脏爪子。
地上流淌着焦黄的脓水，暮言呆站在令人作呕的气味里，望着嘶吼发狂的怪物们。
从它们脸上和身体上还能找到些许人族的痕迹，这些都是被聂容妤的功法诱惑修炼的天山弟子，他们修炼飞速，进入结丹期后就一个一个地失踪。
戚祥为让暮言放弃裴沉岚也在修炼这个功法的，费了整整半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足以证明裴沉岚没救的证据，面前这些都是和他修炼过同一本功法的人。
这些半人半兽的怪物里，暮言还能认出几个几年前见过的人，它们现在神智全失，怕光怕声，向外伸手不是为了求救，而是为了吃鲜肉。
“带我回去。”她稳住惶恐到颤抖的身子，闭上眼不再看。
回到将离峰，暮言便前往裴沉岚所住的后殿。
敲门许久未有人应，反倒是隔壁院里的白容闻声出来。
“阿言姐，你又来劝他别修炼那本了啊？他修炼得很快呀，我都想学了。”白容疑惑地探头看她。
暮言耐心地简要说：“那个功法不是好东西，到结丹就会变成失智半兽人。”
白容愣了愣。
“啊！”
暮言奇怪地打量她惊恐的表情，算了算裴沉岚上次说要结丹的时间，眯眼猜问：“他不会在偷偷结丹吧？”
“我说呢，他为什么要我瞒着你……”白容急得跳脚，上前拽着暮言往裴沉岚结丹的地方飞去。
在她们飞走后，一直守在附近的戚祥也跟了上去。
各峰有专为进阶修士提供的洞室，都是灵气最浓郁的位置。
暮言随白容还未靠近，就感到澎湃的进阶灵力迎面扩开，看样子过程很顺利。
为防有人干扰进阶，洞室从进入后便无法从外开启，也隔绝一切外面的消息。
暮言紧盯着唯一有人的那间，祈祷着佛功的瓶颈可以阻止他结丹。
“解除隐蜉蛊的两样蛊你做出来了吗？”
白容正紧张地试图给里面的裴沉岚传音，听到暮言忽然的发问，疑惑之余还有些生气，阿岚哥都快成兽人了，她竟然想到的还是天山。
“只等养大了。”她没好气地说。
“养大后，蛊留下，你们离开天山。”
白容匪夷所思地看着撵自己走的暮言，“你……”
白容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怕裴沉岚此劫无论结果如何，留在天山还会去和聂容妤接触。
“我不走，两只蛊可无法消灭全天山的隐蜉蛊，量产的途中说不定仓望又会放什么新蛊，甚至你连御蛊术都不会。”
“你留在这里，只是想复仇。”
白容沉默片刻，愤然道：“对，你只是要保住天山，你又不会消灭仓望城，我只能在这里接触到妖族。”
暮言转头看着她，平静地说：“我这里不是给你复仇玩的，你解除隐蜉蛊拖住仓望的发展，是你在这里唯一的作用，剩下的只是拖累。”
白容蹙眉倔强，“你说再多狠话也没用，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在这里有危险，可能也怕拖累。”
“那裴沉岚呢，他和白家没有血缘关系，白家对他也不好，用不着豁出命陪你复仇。”
“你以为他冒险，为的是陪我复仇？”
两人话到这里，便陷入了沉默。
宁静中徒留愈发频繁的灵力波动，从洞室里阵阵传出，吹乱她们的衣摆。
感受着金丹结成的气息，戚祥靠在外面，露出满足的得意笑容。
洞门开启，闭关数日的裴沉岚抖落一身尘埃，举手投足间多出一份信手拈来。
他走向暮言，柔和的目光含着坚定。
“结成丹了？”暮言看着他，眼底疲惫。
裴沉岚点头，从此他便能越阶迎战元婴期，真正拥有在动乱中保护她的能力。
暮言垂下湿润的眼眸，向他摊手，“功法给我，别修炼它了。”
“阿言。”裴沉岚不同意。
“你该叫她师父！”在外面的戚祥狠狠地砸了一拳在墙上，震下一片土尘。
裴沉岚眼眸冷下来，当着他的面，将暮言摊出的手握在掌心。
白容暗暗倒吸口气，惊慌地看了看他们三人的脸，暮言仍是面无表情，裴沉岚不屑多看戚祥一眼，而戚祥暴跳如雷地冲了进来。
“做什么？”看到白容被戚祥粗暴推倒在地，暮言回头对他怒视。
“走！走！去看他会变成什么样！”
戚祥想斩断裴沉岚那只手，一掌过去竟被挡了下来。
他愤恨地扭曲了面容，抓起暮言的另一只手，强制将他们两人带去了关押兽人怪物的秘牢里。
分不出是人是妖的怪物争夺着刚咽气的同伴尸体，空气中又出现了新鲜气息，它们却不似之前那般张狂，而是挤在墙角抱头瑟缩。
见到眼前炼狱般的景象，裴沉岚眼瞳震颤，脚步不稳地后退，仿佛受到什么刺激般，回头疯狂地找着离去的路。
“怎么了？”
暮言追上去，被他狂躁推开。
他怎会这样粗鲁对她……
暮言察觉到不对，回头看向知道离开的途径的戚祥，他不为所动。
她跟上踉跄找路的裴沉岚，细毛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皮肤上冒出，他的牙齿也变成妖化时的尖锐。
暮言跑到前面，找到了出口，在深井上。她甩出瓦上霜攀住井口石台，抓住双眼通红的裴沉岚一起出去。
到达井外，暮言看到了聂容妤。
她伸长了葱管般的纤指，怡然自得地左右看了看，吹了吹落在上面的雪片，裹紧毛裘披肩，笑吟吟地瞧着已变得和牢里怪物一样的裴沉岚。
裴沉岚双眼通红失去神智，野兽般趴伏在雪地上，躁动不安地四处嗅，粗壮双臂把积雪砸得飞溅，面目狰狞可怖。
“徒弟！”
暮言拿瓦上霜护在他四周，提防着对面的聂容妤，她已不指望戚祥能来帮自己了，戚祥简直巴不得他死。
聂容妤浮夸地掩嘴惊呼：“哎呀，这是谁啊？好眼熟呢，像你手里投奔我的那个，你觉得像不像？”
暮言没有理会她，一心放在裴沉岚身上，想带他回去慢慢想办法，可回去只能喊青鸟来接，她又怕青鸟会被伤到。
暮言蹑手蹑脚地接近呲牙示威的裴沉岚，轻声唤：“徒弟，我是暮言，还记得暮暮、阿言吗？”
见他似乎安静下来，暮言再靠近了些，夹着雪块的风忽地兜头砸来，随之是裴沉岚罩下的黑影。
她被扑倒在地，痛得失力。
裴沉岚一口利牙咬穿了她右肩，牙齿与锁骨撞击，血腥味迸发。
瓦上霜护着暮言没有被摔伤，拦截裴沉岚的几条白纱却被他软绵绵地拍在了地上。
聂容妤见状愣住，随后眯起眼，垂眸沉思。
“徒弟……”暮言咬牙忍着痛，他已冷静下来，她试图将他彻底唤醒。
看到他的獠牙从自己肩头血肉里消退，暮言用手轻拍他的背，感受到他皮肤上的兽毛在逐渐消失，她终于松下口气。
这时戚祥也从井里飞出，伸手要将昏迷过去的裴沉岚摄来，却被瓦上霜拦住。
暮言自顾自地唤来青鸟，肩头鲜血染遍半身白衣。
“他是怪物！要关进去！醒了还是怪物！”戚祥急怒地咆哮。
直到暮言带着裴沉岚乘青鸟离开，聂容妤也没有拦的意思。
戚祥暴怒地挥剑斩向她，“说好的，他今日必死呢？”
聂容妤急忙闪开，挡开剑风，鄙夷打量已气喘吁吁的戚祥，转回头去，扭着腰肢悠悠走远。
“你还是想想怎么解释吧，暮言可不是傻子。”
－
将离峰，后殿侧院。
裴沉岚躺在床上，已恢复成常人模样，苏醒见到坐在床畔的暮言，向她伸出手去。
暮言看着那只颤颤巍巍的手，掀开被子把它盖了回去。
他的眼中漫起惶恐，挣出被子死死地抓住她。
暮言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伴着冷漠的神情更为疏远。
“不要再修炼那本功法，否则，我和你断绝师徒，剥夺你留在天山的身份。”
裴沉岚从未见过她对自己用这样的表情，渐渐松开手，“你撵我走，我不就去仓望了吗？”
暮言蹙眉，“小容复仇心切自不量力，你带她离开天山。”
“她不会走的。”
“你不管管她，她家已经被灭了，还把自己搭进去？”
“她的事她自己决定。”
暮言拗不过他，缄默不语。
裴沉岚坐起身来，甩了甩昏沉的头，看到她肩头渗出的血迹，眼瞳颤抖，伸手轻轻拉开她的衣襟，“是我做的？”
他的动作逾越得过分，暮言心慌意乱地拂开他的手，把衣襟遮回来。
“小容给我包扎过了，你不用管。”
裴沉岚直直地盯着她肩头血迹，还在靠近过去。
暮言站起，躲开他又伸来的手，再一次地厉声警告：“你不要再修炼那本功法了！小容已经把解蛊方法养好了，等量产就可以了！不需要你去打探消息！”
裴沉岚怔忡地收回空落落的手，说：“你只看到仓望妖族，他们背后还有魔道，对于魔道的安排，你什么都不知道。”
魔道？
暮言沉吟片刻，说：“就算有魔道参与，这里是仙道地界，他们行动起来消耗巨大，撑不了多久。”
裴沉岚默不作声。
暮言已经被他看似答应的沉默骗了两回，无力地叹口气，退一步妥协，“我给你压制蛊毒的熏香所有配方，你拿这个去获取信任，不要修炼功法。”
裴沉岚抬起眼，视线落在她肩上泛红的白衣，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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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提到的梦，终于写到了。真·梦开始的地方——
“前天晚上的那个梦境还好，南晏只是随着附身之人变成兽人，咬了那人的师父一口就恢复了人形。之后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和他的师父说了会儿话，两个人不太愉快地散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4章 长宿难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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