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笠翁稳重老成,跟在风砚之身边多年,最是忠心耿介。

风砚之沦落凡尘,神魂觉醒不过数载光景,但笠翁却是辛辛苦苦寻觅了数百年,才找回了自家主子。万年的修行道行,少有人能暗算了他去。

风砚之在得知老头子被偷袭的那一刻,心底便阴云满布。何人如此大胆,有这番本事,能伤了她看重的下属?

安抚住羽凝,带回笠翁便是眼下第一要紧的事。

传音玉佩亮起,笠翁的声音比之前更加虚弱了几分:“主上,老朽在旭华山主峰下的岩厦内。那丫头…咳咳……丫头如何?”

“行了,等着我。”入耳的声音沙哑无力,风砚之有些担忧,顷刻间消失在了幽深的夜色中。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风砚之总算在一片云山雾海间找到了笠翁所说的旭华山主峰,兜兜转转在一处幽深的溶洞内,看见了那个熟悉的白须老人。

风砚之怒从心头起,她最是厌恶诓骗,眼前人伤得极重,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喘息着,双目紧闭。依着眼下的情形,如何看,也不是将养两日便能走动的小伤。

“糟老头,长本事,会撒谎了?”风砚之走上前去,蹲在他身旁,凝视着他面如死灰的脸色。

笠翁闻言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憨憨的笑了笑:“知道主上放不下那丫头,老朽出不上力,总也不能拖累你。”他慢悠悠的说着,手伸进宽大的衣袍内,取出了一枚指环递给风砚之:“取茹根果的信物。”

风砚之伸手推了回去,召唤出坐骑来,颇为忧心的说道:“我带你回琉璃岛,让老锦鲤给你瞧瞧。”

笠翁摆了摆那布满老茧的手:“用不着,我就是巫医,小伤,不动静养就好。”

跟了风砚之万载春秋,笠翁十分清楚,她不喜欢求人,更是厌恶欠人情。南海琉璃岛岛主乃是一得道锦鲤,成仙一途曾被风砚之收拾过,也被她点拨过,多少有些恩情和面子在。

但前日才同人求了至宝茹根果,再回去求人看病,未免有些厚脸皮。

风砚之也知晓老头子的倔脾气,若是不肯走,眼下伤着,她也不敢生拉硬拽。无奈之下,风砚之将自己身上瓶瓶罐罐的各色丹药摆在他眼前,“哪个有用自己拿。”

笠翁闻闻这个,瞧瞧那个,还不顾打趣的调侃:“主上宝贝丹药不少,老头子得多顺几颗。”

风砚之甚少自己炼丹,这里面的大多数本就是出自笠翁之手,这老头儿也实在是没话找话儿的鼻祖了。

见他择选了三五颗丹药,一股脑的塞进了嘴里,风砚之疑惑着开口:“伤你的人,你可有头绪?”

“咳咳,”笠翁攥着拳头抵在了唇上,平复了气息后,缓缓回道:“三个蒙面带斗笠的男子,刁钻古怪的术法,但身上全无妖气。”

“可是妖族术法?”风砚之闻言,眉目间添了两分肃穆。

“不像。何况妖族中人,据我所知,并没有修为高深到奋力抵抗还能掩盖气息的强者。”笠翁若有所思的回忆着那日打斗的经过。

“他们在何处伤得你?你言下之意,那三人合力也不过是将将能与你过招?”风砚之最擅长抓取话里的紧要字眼。

“琉璃岛往蓬莱的半路上。老朽是不留神受了伤,那三个小兔崽子也没捞到好儿,挨了老朽三箭后溜了。那弓箭上留了追踪术,莫教老子逮到,不然,哼!”老头儿说到这,来了劲儿,不服不忿的,还吹了吹嘴边花白的小胡子。

“一把年岁,休要逞能。”风砚之看着他的模样,有些没好气的斥责。

笠翁吃瘪,沉吟片刻,忽而想起什么一般:“话说回来,走的时候撞见了幽厘那厮,就觉得触霉头。”

风砚之垂眸思量须臾,沉声道:“幽厘我一直看不透,日后行事还是小心为上。若是风彻没有他相助,早就玩完儿了。”

“主上这丹药不错,老朽有些体力了,可否劳您护法,容老朽调息运功?”笠翁靠着石墙深呼吸了几次,老顽童一般恢复了神采。

“也好,你悠着点。”风砚之盘腿坐下来,为他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天明月落,朝阳初升之时,笠翁终于成功运转起周身的灵力来,身上的伤好了大半,他幽幽睁开眼,长舒一口气道:“好了,主上可要随老朽往蓬莱取药?”

“我随你去,上来。”风砚之将坐骑召唤出来,那个犀牛一样的灵兽懒洋洋的摇晃着脑袋,她担忧笠翁的身子吃不消,便打算二人一同乘着这小家伙前去。

二人坐定后,小家伙一飞冲天,在云海里穿梭自如,甚是自在逍遥。

“丫头的毒蔓延到何种程度了?琼华丹虽说能解百毒,却也未必对症啊。”笠翁坐在神兽的背上,捋着胡须有些犯愁的开口。

“那毒名苦寒,源自精灵族禁地的苦寒花。您可听过?”风砚之眼神游走在云海间,语气淡淡的询问。

“苦寒花么?真是刁钻难缠噢。这丫头有点意思,好的坏的机缘都能叫她碰上。”笠翁得知了毒的来源,语气倒是多了些调侃,不再如方才那般紧张。

“您这话何意?我寻了一精灵,她说此毒难解。难不成您有法子?”风砚之微微转头,一脸狐疑的对上了笠翁意味深长的眼神。

“精灵?那主上想必知晓了解毒的药引子,何必跟老朽卖关子?依老朽看,这解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蓬莱去不去都行。”笠翁好整以暇的闭上了眼睛,养起神来。

若不是顾及到他重伤未愈,风砚之真想把人一脚踹下去。

所谓的真爱之人的“相思泪”,又岂是随便挤一滴眼泪就能充数的?难不成自己选了个襄助回归神位的小工具,还要将这万年不开花的老心脏上赶着捧了送人?

“本座堂堂战神,若真与个奶娃卿卿我我,哭哭啼啼,四海八荒的神仙不得笑秃了头?”风砚之没好气的抱怨,“况且那丫头作得一手好死,我费心劳神,头发都掉了几把。您老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还是把茹根果取来罢。作死可不是闹着玩的,苦寒花最爱看的,就是世人如她一般沉沦于痛苦。琼华丹有个奇效,服下后精神振奋,足足能撑上个小半年,哪怕解不了毒,让人贪恋尘世清欢,也是能多活几日的。”笠翁慢条斯理的摇头晃脑的解释着。

东海蓬莱与风砚之渊源颇深,如今她的身份特殊,也不好前去,到了地方,风砚之便盘桓在半空,转头对笠翁说道:“不想叙旧,您早去早回,莫耽搁。”

“得嘞。”笠翁飞身下了坐骑,背着身子摆了摆手,很是洒脱的朝着蓬莱岛而去。

半个时辰后,笠翁大摇大摆的回来,非但带回了茹根果,还有鼓囊囊的一个大包袱。

风砚之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这是何物?”

笠翁二话不说,直接将那包袱丢给了风砚之:“给你选的,哄孩子的物件。”

风砚之闻言抿了抿嘴,这不光是自己觉悟到带羽凝宛如哄孩子,连这个老东西都想到了。

风砚之随手翻了翻,里面的东西倒是比自己买的靠谱不少,东海的鲛人泪、夜明珠、火珊瑚、天蚕衣……既有上好的补药,也有名贵的奇珍异宝,笠翁倒是大方,真舍得破费花钱帮自己。

“谢了。”风砚之将包袱收起来,拍了拍神兽的犄角,二人朝着妖域行去。

行至妖域与人族交界处的天堑幽泠河上空,笠翁眯着眼睛哼着小曲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主上,停下。老朽的追踪术在这有线索。”

风砚之闻言,急忙朝着河畔落下,警觉的观察者周遭的环境。

笠翁寻着自己留下的微弱气息,走到了河水中央的位置,飞身上前,抬手运转出莹绿的灵力,手腕一翻,河中沉静的水流立时升腾起一股强大的水柱,水柱喷射的顶端,悬浮了一具开始腐朽的尸首。

笠翁有些嫌弃的将那尸首丢到了岸边,风砚之走上前去,只瞥了一眼便已了然。

那是一个人族修士,胸膛正中的伤口形状,该是只有幽厘的惊雷枪才能勾出这样的轮廓来。

风砚之冷了脸色,沉声道:“看来,风彻是活腻歪了,本座还得在这凡界过一过妖王的瘾。”

笠翁闻听此言,他苍老浑浊的眸色黯了下来:“主上不可意气用事,幽厘不惜勾结人族暗算,老朽日后留心便是。”

风砚之冷笑了声,“幽厘是个什么玩意儿谁知道呢,人不人妖不妖鬼不鬼的,日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本座反了妖君也不光是为你,那丫头长起来还有些年头,我可不想窝窝囊囊的在妖族混日子。”

笠翁扬手将那尸体又扔回了河中,这条河的阴暗戾气极重,数百年前人妖两族大战,无数亡魂坠落河底,竟致河流两岸寸草不生。

也是因为那场征战双方死伤无数,最终被迫讲和,以此河为界,各站一边,多年秋毫无犯。

争来夺去,说到底都是为了生存的资源,若族人都所剩无几,那还争个什么劲儿呢?

笠翁望着宁静幽深的河水,轻声叹道:“主上慎重,您终究要飞升回去,不可痴缠太多尘缘。妖君一位,业力太重,怎可轻易谈及取舍?”

风砚之抬手揉了揉眉头:“那又能如何?你的仇得报,小丫头伤得重,毒也得医治。等人练成了凤吟诀不知要几年,风彻处处给我掣肘添乱,不反,还有两全的法子?”

“主上的身子,毕竟是他的亲妹妹,兄妹相残,未免伤了您所修的大道。”笠翁终究不愿风砚之在这个本不属于她的世界里沦陷太深,做了妖君,便有妖族的使命要担负,何其不易?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此事不易,回去再行定夺。”风砚之摆了摆手,示意笠翁莫再耽搁,二人起身回了妖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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