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岁末寒冬,北风呼啸,山巅的枯树枝桠随风摇曳,晨起微弱的光晕漫过缝隙,洒落在地面上交错纵横,影影绰绰。

羽凝的酒气已然飘到了院外,紫陌闻见味道后,就在她房外的廊道上急得来回踱步。羽澜祎甚是反感醉酒之人,门下弟子更是滴酒不准沾染,羽凝这一举动,简直是在向人挑衅。

怕什么来什么,羽澜祎出关的第一件事,便是循着浓烈的酒气找了过来。紫陌瞧见那抹身影后,心底里暗暗为羽凝捏了把汗,抬脚迎了上去。

“姑娘布了结界,把自己关在里头十几日了。若非是柳长风长老寻我告状,说丢了十坛子百年佳酿,我还想不到这院子里的酒气从何而来。我说什么,她也不让我进,宫主劝劝?”紫陌甚是无奈的出言解释。

闻言,羽澜祎当时便沉了脸色,眸子微微眯起,一掌便拆了殿门,结界自也是荡然无存。见羽澜祎要动怒,紫陌伸手拦在了门口,摇了摇头,劝阻道:“宫主不可。”

“让开。”羽澜祎睨了紫陌一眼,伸手拂去她碍事的胳膊,才踏入殿内,就见羽凝半趴在桌案上,正仰首灌着自己酒,眼眶与脸颊都是通红一片,眸光迷离,脚下散落着破破烂烂,细细碎碎的瓶瓶罐罐,杯盏狼藉。

这般烂醉如泥的颓废模样入眼,羽澜祎袖子中的手转瞬握成了拳头,攥的咯嗒作响,冷声命令道:“站起来!”

羽凝仿若未闻,瞥了她一眼,不屑的笑笑,接着灌自己酒。

“听不见?”羽澜祎陡然提高了音调,看向羽凝的眸色都染了一层寒霜。

“为何…要听你的?”羽凝痴痴的看着羽澜祎,半趴在桌上打了个嗝儿。

眼见羽澜祎要发威,紫陌眼疾手快地攥住了她的胳膊,赶忙出言,“姑娘,宫主是你的母亲,不可无礼。”

羽澜祎意外紫陌的擅作主张,斜着视线睨了她一眼。胸腔剧烈的起伏昭示着她激动的心绪。

忽而一阵满是讥讽的笑声传来,“哈哈哈,能不开这种玩笑么,这次又要把我献祭给谁?嗯?”羽凝把脑袋埋在衣袖里,让人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

她身上的弟子服已经换下,可此处没有旁的衣物,只穿了白纱里衣的她,将半个身子都斜斜的倒在了桌子上,宽大的衣袖被人枕在了脑袋下方,余下一点儿还沾了洒落的酒水。

听得“献祭”二字,羽澜祎惊诧的蹙了眉头,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转眸去瞧紫陌。紫陌亦这般反应,迷茫的回视着她。二人四目相对,尽皆是一脸的匪夷所思。

献祭未成,羽凝是几时知道的,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终归是心有亏欠,羽澜祎沉默良久,轻声吩咐紫陌,“你先退下。”

紫陌有些忧心的看了眼迷迷糊糊满口胡言的羽凝,颇为不舍的退去了庭院中等候。

羽澜祎缓缓踱步近前,立在桌案旁,语气缓和了好些,淡淡的问道:“你几时学会了喝酒?”

半梦半醒间,羽凝微微半闭着眼眸,喃喃道:“娘胎里。”

荒诞的三个字入耳,刚被努力压下去的火气“蹭”的一下尽数又冒了头,羽澜祎深觉头疼,一指点出,木桌应声碎裂成了八瓣,一瞬间散架倒地。羽凝忽然失了倚仗,胳膊和半个身子悬空,直接摔了个狗爬的模样。

陡然吃痛的小人无赖一样的耍着袖子,拖着长音抱怨:“干嘛啊——”

“面对师尊你就是这个态度?”羽澜祎最后一丝的耐心即将被人消耗殆尽,三十余年,无人敢对她如此不敬,更无人敢在她眼前耍酒疯。

话音方落,只听得地上那个醉得稀里糊涂的人嗤笑一声,大声吼着,“师尊?算个屁啊,哈哈…”

声音之大,庭院里的紫陌都听得真真切切,赶紧一路小跑着赶回来。

未等她入内,就见脸色青黑的羽澜祎揪着羽凝的后脖颈,将人拎了出来,一闪身便没了踪影。紫陌在原地急得跺脚,这丫头当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被人薅起来的羽凝尚未散去酒气,在半空扑腾的起劲儿,一脸怨怼的叫嚣:“放开我,好大的风。”

羽澜祎索性抬手凝结了一冰环,将人的臂膀牢牢禁锢住,直奔后山盆地里的一处千年寒潭。

寒潭是宫中的禁地。寒潭水冰寒刺骨,却终年不冻,幽深无底,一眼望下去漆黑一片。因山中孕育了一方寒潭,四周阴寒,寸草不生,只有突兀的嶙峋岩石。但这处所在的灵气,却是最为丰沛。

到了寒潭上空,羽澜祎撤去冰环,毫不犹豫地将羽凝一手甩了下去。瞬间失重的人飞快地跌落在寒潭里,混沌的识海在意识到身体没入水中的刹那,顷刻清醒了过来。羽凝怕水,很怕很怕。

刺骨的冰水浸透了衣衫,鼻腔里呛了好些水,顿觉寒冷贯穿了天灵盖儿,所有的酒气都消减了去。无边的恐惧笼罩着羽凝,她连自己可以施展灵力护体都忘了,慌乱的扑腾着四肢,却越沉越深。

岸上的羽澜祎负手瞧着,却迟迟不见这人冒头。就在羽凝濒临绝望之际,羽澜祎驱动灵力将人提了出来。落汤鸡一样的羽凝趴在岩石边剧烈的咳嗽着,胸腔里呛了好些凉水,身子冻得直哆嗦。

待平复了咳嗽,这人双臂环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身上湿漉漉的水在遇到冷风时结成了冰柱子,模样甚是可怜。

“清醒了?”羽澜祎垂眸看着她,等人不再咳嗽,便出言询问。羽凝对水的恐惧,她一无所知。眼前人一言不发,方才将人捞出来时那点儿怜惜一扫而空。

“回话。”羽澜祎的话音渐渐失去了耐心,羽凝只垂着眸子瑟索着,充耳不闻。

见人一副倔强模样,羽澜祎柳眉倒竖,抬手引了山间枯败的藤蔓过来,将羽凝的双臂缠绕了个结结实实,蛮力将人拉成了个“大”字模样,一甩袖子,又将人浸入了寒潭中。

漆黑无底的深潭里连续经历了两番动荡。池底的灵兽循着气息便游了上来。此寒潭的冰冷彻骨倒在其次,这水中豢养了好些芝麻大的小灵兽,专以人的皮肉为食,啃噬的痛楚绝对刻骨铭心。

羽凝一直低垂着眉目,亲眼瞧见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小黑点翻涌上来,如蚂蚁一般爬遍了她的身体,白色的纱衣瞬间攒动着满满的黑脑袋。来不及看清这东西的模样,只觉自己的肌肤被扎了千百根细小的针一般,不多时便被疼得面目狰狞扭曲,身子不住的挣扎着试图逃离藤蔓的束缚。

羽凝暗骂羽澜祎的手段阴损卑鄙,妄图施展灵力将这些可恶的灵兽赶走,却适得其反。她越是催动灵力护体,这些小东西啃噬的越是欢畅,自然,羽凝的痛楚也就愈发难捱。

羽澜祎在旁冷眼旁观,见羽凝逐渐安分下来,面容尽是痛苦之色,才出言质问:“几时恢复的记忆?回元丹何处来的?”

羽凝不服不忿的凝眸狠狠的瞪视着她,咬牙切齿道:“想知道?偏…不,告诉你。”

在羽澜祎的印象里,羽凝柔婉随和,是个软软糯糯的脾气。可自从在雪原见到她,羽澜祎便觉得羽凝好似换了个人一般,今时更是固执,吃了苦头都不肯服软的死犟。

“你说了,今日便放过你。”羽澜祎飞身近前,悬于半空,手指一挑,食指在空中勾起个弧度,便引了寒潭中的一个水团在手,水中跃动着好些黑压压的灵兽。羽澜祎冷笑一声,“不说,你就把这水喝了。什么滋味儿,不需我教你罢?”

闻言,羽凝愤懑的眸光中染了一丝恐惧。如跳蚤般的灵兽让她觉得浑身不适,生理性反感。无奈之下,她只得屈从,冷声道:“我求来的。”

“和谁求的?”羽澜祎直接欺身在羽凝眼前,迫不及待地追问,手中还托着那个水团。

“慕容舒。”羽凝颤声回应,生怕羽澜祎真的把邪恶的一团水灌进她肚子里。

话音方落,羽澜祎眉头深锁,急不可耐的问:“你许了她什么?!”

羽凝有些诧异她明显气急的反应,冷笑道:“怎么,您还惦记着我的血肉魂魄,想要拱手送人?”

羽凝的挑衅令羽澜祎怒火中烧,心急如焚。慕容舒轻易不会与人做交易,但凡交易能成,代价都是惨重的。她愤然抛了水团,抬手就给了羽凝一耳光,“老实回话!”

脸颊火辣辣的,算不得疼,却极尽屈辱,没来由的,羽凝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的垂落,干脆闭上了眼睛,哑然不语。

硕大的泪珠子滴落寒潭,羽澜祎怔愣当场。她有些讷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这么多年,的确从未扇过谁巴掌,羽凝也几乎不曾在她面前哭过,方才当真是急中生乱了。她抬手挥去了藤蔓,驱散了羽凝身上贪婪的灵兽,将人拎回了凌霄殿。

紫陌看见去而复返的二人,瞧见羽凝周身覆盖着透着斑斑血痕的冰霜,心悸不已,快步上前,满眼不解的望着羽澜祎,几乎是质问着出言:“您在做什么?她喝醉了,不懂事的。”

“给她找身干净衣服。”羽澜祎淡淡出言,此刻的羽凝被冷风吹了一路,人已经虚弱的没了反抗的力气,半倒在羽澜祎怀里,由着人摆弄。

“还是把人给我,宫主冷静冷静。”紫陌不愿从命,伸手去拉羽凝,羽凝顺从的扑了过去。紫陌直接将人抱起,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羽澜祎看着二人离去,眸光有些落寞。她苛待羽凝成了习惯,一时间当真不知如何以母亲的身份,包容她,护佑她,与人像正常亲人一般相处。即便是出于关切,用出的手段也太过急躁冷漠。

羽凝:呜哇~我怎么这么惨

咕咕咕:我都写心梗了,好啦好啦今日营业结束,抱抱~

风砚之:傻咕你别碰我老婆,起开起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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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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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儿难当媳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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