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
“没了。”
“不懂你怎么喜欢上的。”老友坐在我对面，奇怪地问道，又跟我分析，说我只是慕强，或者觉得这个女性身上有自己所没有家世、学历。
但第一次见她时，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只觉得她很耀眼，因为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见了她，并不自控地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好像她一出现就在吸引着我。
“那可能是因为别人本身就很有魅力，不止吸引你。”
应该是的，我想。
我还记得当时我脑门一热地想找她要微信，但她身边的人络绎不绝，我找不到一点机会。
只能在周围偷偷关注她，也是那时我才知道，她是大领导。
也明白我永远都不可能这个我一见钟情的人在一起，因为我配不上她。
老友无声摇头，惊觉恋爱脑竟然在他身边，“所以你约我出来，就是讲你无疾而终的...感情？”
“不是，是让你给我出出主意，我想让它未完待续。”
演唱会已经过去九个月了，以前哪怕我不对接她的公司，我也能半年左右见到她一次。
但现在，如果她不回应，我连一个见她的身份都没有。
我真的好想好想见她。
我以为她那样拒绝我，我就能够不喜欢她的。
“未完待续？”老友嗤笑了一声，“袁衡，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天真，你拿什么未完待续，你一穷二白，你凭什么让人家女生喜欢你？凭你没房没车够不上的财礼？”
“可真的好喜欢她。”我眼眶瞬间通红，捂着眼睛，不想让别人看见，“你说要是我不是她乙方了，她会考虑我吗？”
“不会，别做梦了。”
“真的吗？”我声音瞬间哽咽，“可我想试试。”
“这个SB恋爱脑。”老友底骂，一把扯着我的衣领将我拉起，“你TM......”
在看着我满脸的泪水的那刻他骤然收回了骂人的话。
“你辞职了又怎么样？自我感动？”
他一掌拍在我肩上，“你现在爱得死去活来，爱的再深，一年可以，三年可以，五年可以，但十年二十年后呢，你总会腻的，男人的劣根性，懂吗？”
“不要觉得非谁不可，以后等你再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你分分钟把她忘了，人是会变的。”
我霍然将他的手甩开。
第一反应是他在侮辱我的感情。
第二反应，却是，害怕。
心，随着他每一句话的落下，而不断加重跳动。
老友说出了现实99.99%的男女关系的未来。
曾经坠入爱河，连一口忘川水都不愿咽下的男男女女在岁月的长河中洗下所有爱意，只恨不得痛饮下一碗孟婆汤回到最初，重新选择。
怕，好害怕。
害怕自己变成他口中那样的人。
害怕未来的自己背弃了现在的自己。
我垂着头，“不会。”我盯着老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
我大力推开他。
“袁衡，你自己好好想想。”老友在背后大声喊着。
所以她也是这么想的吗？
“不是甲乙方的话，会是未完待续吗？”我摸出手机，点进那个久未回信的头像。
几分钟后，绿色聊天框终于出现，“我们谈谈。”
两天后。
“好久不见。”我扬起的笑中带着苦涩。
“好久不见。”
“袁衡，工作和生活要分清。”
开门见山的一击，我心都酸了，她觉得我没分清工作和生活。
“我分得清，从始至终关于你的部分，我都夹带私心。”
我深吸一口气，连声音都带着些微的颤抖，“我知道你来是为了拒绝我，但我还是想把我能努力的给努力了，去够一够你说的感觉，或者你没说的那些标准，我不会纠缠你，也没那个身份去纠缠你。”
“我知道你一个人能过得很好，也知道你哪怕在现有的圈子里随便选一个人都会比我好，但我还是想试试。”
“所以，拜托你，以后如果想尝试两个人的生活，能看看我吗？”
她揉了揉额头，并没有回话。
我知道她心软了，她好像对我一直很心软。
“喝完咖啡再走，行吗？”这次见了，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我想看看她。
她叹了口气。
却到底还是喝完了咖啡才走。
我牵起嘴角，海听澜是个大骗子，明明也对我不一样。
二十九天后，我离开了公司，竞业协议让我在这个行业没法再做下去，只能往上下游找工作。
但下游都与前东家有合作，前东家不放话，没有人敢招我。
上游的pack厂有人邀请我去，但我拒绝了，pack厂无一不是她手下的供应商。
最后我选择换个行业。
环境检测行业。
“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这话出现后，环境监测行业市场迅速扩大，很是迅猛。
虽不及新能源行业，但也是一个有发展的行业。
一切好像归于原点。
我又回到之前开源节流的时候，幸运的是这次我在内部只呆了半年左右，新东家就将我放了出来。
得益于之前积累的销售经验，我上手很快。
很快就能去找她了，我想。
以另一个身份。
再一次相见，是始料未及的遇见。
隔着六股道的马路，我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对面的她，快一年没见，她一点没变。
她回头，一愣，似乎也看见我了。
我咧嘴一笑，直直地朝她奔去，像是流浪的小狗终于看到自己的主人一般。
“海听澜。”我站在她身前，乐呵呵地喊道。
“现在不是乙方就直呼名字了？”她挑眉调侃道。
“对。”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不是我甲方了。”
相视一笑。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道。
“对面地工厂做环评。”我一挠头，想起来，我还没和她说过我在干什么，“我先在做环境检测。
“我知道。”她点头，“你朋友圈我有看到。”
“我.....”我吐出一口气，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们的未完待续能续上吗？”
她展颜一笑，“我们试试吧。”
我抑制不住地侧头笑出了声，眼眶更是一片湿润，我赶紧用手去擦。
她凑到我跟前，“你不会流金豆豆了吧。”
“没有。”我转身揉揉眼，“眼睛进沙子了。”
她也跟着。
“恩恩，是流眼泪了。”见她非要看我笑话，我也不遮掩了，就红着眼眶看她。
她张开双臂，“男朋友。”
我将她整个抱住，脸埋在她肩膀上，“女朋友。”
心里默默喊道，我的甲方，我的女朋友，我的爱人。
她手拍着我的后背，哄我。
此刻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可能是谈恋爱对于心情有着持续激活调整的作用，和父母不过打了几通视频电话，他们就发现了。
“柱子，你有喜欢的人了？”
“是想过一辈子的人。”
“好好对人家姑娘。”
“我会的。”
“那女孩怎么样？”
“她特别特别好，她......”
一提到她，我根本停不下来。
但视频的另一边却是沉默。
母亲叹了一口气，“儿子，你说你找的女孩子是大城市独生女，想必家境很好吧，你跟我们说她，应该是想跟她一直走下去吧。”
“妈打心里希望你找到一个你喜欢的，但，家里没房子，没车子，连彩礼的钱也拿不出与人家姑娘相匹配的，你拿什么跟别人在一起？”
“一颗真心吗？妈妈不知道你真心能维持多久，我们家这条件.......，你，就别耽误别人了，她能找到比咱家更好的，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姑娘，为了她好，就放了她吧。”
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强求什么，偏偏这一次，我想逆着所有人的目光，强求这段姻缘。
“爸妈，我知道你们很爱我，也知道你们永远不会抛弃我，所以原谅我自私地，有恃无恐地仗着这份爱，一意孤行。”
我这边父母不看好，她那边也是。
但我们依旧结婚了。
做了婚前财产公证，这是她父亲允许我们结婚的条件之一。
应该的，本就是她赚的钱。
条件之二，以后孩子要有一个跟她姓。
她愿意给我生孩子，孩子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都可以。
我们很幸福。
但周围的人都觉得我们不幸福。
聚会时，老友都要大骂我恋爱脑，总说要把我骂醒，说我没有尊严。
可是这些和尊严有关系吗？我奇怪。
而其他人则与老友说的相反，是说我凤凰男，想借着她家往上爬，以后一定会和她离婚。
我才不会，我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这是我第一眼看见她时就决定的。
我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却时常担心她会相信他们的胡说八道。
但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一年。
两年。
五年。
十年。
二十年。
三十年。
我们头发花白。
我们手拉手步履蹒跚。
七十五岁时，我送走了她。
此后的每一天，我都闷在家中看我给她拍的照片。
照片很多，始于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天。
起因是老友之前说男人劣根性的那段话。
我想，我每天拍照，每天记录自己对她的爱，这样就能知道自己每天都没有改变。
于是我每天都会给她拍好些张照片，一周洗一次，按日期收集在相册中。
足有三百本。
从第一本看到最后一本，需要十几个小时。
所以她走之后我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因为早上记忆最好。
早上六点起床，六点半开始翻看第一本，到晚上九点合上最后一页。
我靠着这些回忆度过了余生。
她走的时候跟我说，要我好好生活，我遵守了约定。
所以闭眼的前一刻我就知道她一定会来接我，毕竟我这么听话。
果然，合眼的那一刻，我看见她张开双臂，就像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天一样。
现实与虚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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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永恒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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