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检查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只要避开这个时段再割开,就没人会发现了。”游烈一边说一边下水,对林未名说,“我去前面看看。”
林未名点头,“小心,水下有暗刺。”
游烈深吸一口气,沉入水里。
水下无光,是纯粹的黑暗。平日旱时,水位只到水道的四分之三高度,人浮在水面,足以呼吸。但连续几天暴雨过后,水位上涨,已完全淹没水道。游烈闭了一口气在水下潜行,他自诩肺活量不错,但一路游去始终不见终点,心里这才有些慌。
他已游出去六七十米,肺里空气用得差不多了,无法支撑他返回。但前方还有多远,也是未知数。
他开始后悔一时冲动下了水,根本没有问清楚这水道到底多长。今天不会这么背,淹死在里面吧?
听说被水泡了的尸体面貌丑陋,等蔺沧来收尸,不知道还认不认得自己……
想着想着,鼻腔里泛起一股血腥味,糟糕糟糕,游烈又拼命往前游了几米,前方头顶忽然有片隐约的亮光。
他心中大喜,憋住最后的气冲刺过去。
浮上水面一看,原来此刻的位置还是在水道内,只是一片很小的水下空间,是水道上方的砖石脱落形成的一尺见方的气穴。
游烈不敢浪费仅有的一点空气,只换了一口气,又潜进水底。
这一回很快就到了尽头,这里的钢筋网也同样被人割断。
两根手指粗的钢筋,切口锋利整齐,看来对方是运过来专业的切割机完成的。
怪不得林襄辉被人追杀灭口,原来是惊扰了他们要干的大事。
游烈在岸上歇息片刻,又潜进水里,原路返回。
宫墙另一边,游烈久久未归,穆沣快急死了,生怕他出事,直到游烈浮上水面,才大大松了口气。
“怎么样?”林未名问。
“能出去。”游烈抹了把脸上的水,“我们得赶紧走,等他们发现殿下不在,很快会追过来。中间有一个气穴,很小,供三个人换气应该没问题。但从这里到呼吸点太远了,我差点没过去。”
穆沣再次为不会游泳的自己感到愧疚,游烈和林未名在一边商讨对策,他听了片刻,忽然说,“不然,你们俩先走吧。”
游烈愣了愣,瞬间换上一种“你在说什么屁话”的眼神看着他。
穆沣摸鼻子,“现教我游泳来得及吗?”
“现在的重点不是会不会游泳,”游烈说,“来,跟着我呼吸。”
他带着穆沣小口呼吸,慢慢加大进气量,循环往复几次,等到肺容量到最大时,深深吸一口气。
游烈说,“憋住,相信我们,肯定会把你带出去。”
穆沣下了水,耳朵里汩汩进水,鼻腔里也进了水,他有些慌,然后手被人抓住,游烈和林未名一边一个带着他游。
二带一比一对一要快得多,然而还是比一个人的速度要慢,穆沣呛了好几口水,总算坚持到了换气点。
三人在这里轮流换气,再一路游出去。等出了水道,游烈往腰间一摸,顿时心里一沉,他的通讯器掉了。
他皱着眉,“怎么办?”
在下水之前,他们试着给外面发消息,结果和曼丹岛一样,所有人的信号都被屏蔽了,只有游烈的通讯器可以用。他给蔺沧挂了紧急通讯,约定在芙英山西面山脚下接应。
“蔺沧应该在路上了,但我担心……”他往四周看了看。
对方显然早有预谋,特意选择今天进攻。这几天连日暴雨,河水完全淹没了水道,宫里的护卫守备就松懈了一些,而且暴雨激起的泥沙搅混了河水,安装在水道里的水下摄像头也看不清,是混进宫城的绝佳机会。
游烈躺在河提上大口喘气,他忧心敌人在这里有后援,他和林未名只有两只手枪,一旦碰上,很难全身而退。
不容他多想,天上就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
游烈仰头看那架黑色的直升机缓缓降落高度,机腹舱门打开,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机舱口,身上的黑色披风在风中猎猎而动。
刚经历了一番生死时速潜泳,肺里炸裂一般的疼还在隐隐作痛,骤然看到蔺沧,游烈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险些跳起来。
好在,他还有理智,潜伏在草丛中打了个信号。
软梯放下来,游烈给穆沣扣上安全卡扣,打了个手势。
软梯立刻上升,紧接着,第二把软梯开始下降。游烈仰头看着越来越近的绳梯,把枪别到身后,对林未名说,“我们一起。”
他的话音刚落,一串子弹贴着草地擦过,空气中立时充满了火药的硝磺味。
游烈大骂一声,反手抽出手枪。
远处的草丛在动,瞄准镜的反光一闪而过。
游烈追了一枪,没打中。
子弹再度上膛。
然而转瞬间,绳梯就到了。直升机机腹有钢板保护,不惧怕普通口径子弹,但谁也不确定草丛里是否藏着什么重火力武器。
林未名滚到游烈身边,“你先走,子弹击中移动物体的准确率只有 11%,你在高空视野广阔,也能狙掉几个人。”
游烈盯着远处还在晃动的草丛,“不行,一起走。”
“你先走!”林未名坚持,“我替你掩护,他们的目标是殿下,不会为难我。”
对面草丛里朝天射出一串子弹,打在直升机机腹,在钢板上擦出一串火花。
“快走!殿下还在上面,保护好殿下!”
林未名说完,扑出去滚到另一片草丛中,子弹紧随他身后。
游烈咬牙,抬手连射几枪,跳起来抓住绳梯。
他在半空中看得真切,草丛中埋伏着五六个人,都拿着重型机枪。
有几颗子弹撞在绳梯上,打碎了木质连杆,游烈一手攥住绳子在手腕上绕了几圈,吊在半空回身射击。
飞出子弹半径后,游烈一口气射空了弹夹,纵身滚进舱里。
“东战区的?”他抬眼一看,机舱壁上东部战区的标志格外明显。
蔺沧蹲在他身边,给他揉被绳子磨出血的手腕,“首都卫戍区在周楚翰手里,我不放心,从东战区叫了支援。”
他的担忧很有道理,很快从卫戍区传来消息,整个王城区被封锁控制,卫戍区特战营尝试强攻,但王城区内有太多贵族做人质,他们不敢妄动。
游烈有点恨自己,他前几天还觉得这样焦灼下去很没劲,扬言要和对方真刀实枪地干一场。
虽然对这场战争的到来,双方都心知肚明,但在这样一个秋天,它就这样来了,还是让身处漩涡的人感到猝不及防。
灯火璀璨的王城区越来越远,渐渐变成地平线上一颗渺小的亮点。游烈闭目靠在舱壁,肩膀忽然被人揽住,他睁眼,对上蔺沧温柔沉静的眼睛。
游烈脸上带着疲惫,把头靠在蔺沧肩上。两只手握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脉搏跳动。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未来的路怎么走,似乎一切都在迷雾中。
直升机在空中转向,呼啸着向着东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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