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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多，地平线上冒出一点浅灰色的影子。
游烈踹江驰一脚，“来了。”
江驰转瞬清醒，趴在路基下观察。
第一辆货车过去后，又陆续过了二十二辆。
老何的车果然在队尾拐弯处，只有车头露在外面，大半个车身坠在弯道。突出的路基遮挡了前车视线，老何坐在高高的驾驶位上点了点头，游烈三人就潜行到车尾，先把装备扔进去，然后顺着改装过的输油管道进入油箱夹层。
游烈一进去就觉得不好，空间太过狭窄，他的幽闭恐惧症犯了，心脏顿时揪紧，四周的空间仿佛都在向他挤压过来，他紧闭着眼，努力调整呼吸。
杨荆最后一个进来，他把夹层舱门关闭，四周立刻陷入一片完全的黑暗。
游烈的呼吸声在静谧空间里格外急促。
江驰先发现他的异常，摸黑抓住他的手，一摸，脉搏跳动得又急又乱。他反手握游烈手臂，“游烈！没事吧？”
游烈只顾着调整呼吸，露在外面的皮肤冰凉。
江驰看他这幅样子，心里明白了，忍不住骂道，“你怎么不早说？！”
过了一会儿，游烈的声音响起来，“这是最佳方案，早说也无益。”
他还能笑得出来，“总算死不了，就是有点吓人。”
江驰把通讯器屏幕调到最亮，凑近了看游烈的脸色。
游烈勉强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一见他身后就是金属壁，压迫感又来了，赶紧闭上眼。
江驰想方设法地转移他的注意力，“哎，给我们讲讲你和蔺上将的事吧。”
游烈露出点笑意，“想听什么？”
“你们的匹配度真的有那么高吗？”
“不知道，大概是吧。”
“那你可要小心些，如果你们的匹配度真的那么高，那你很容易怀孕，夜鹰连可不会要一个怀孕的侦察兵。”
游烈半天没说话。
江驰紧张地问他，“游烈？”
游烈回了句，“嗯。”
车身忽然动起来，江驰心里松了口气，已经过了一辆车了，再过22辆车，就轮到他们了。
他和杨荆把游烈夹在中间，伪装出他们是在寒冷空旷的野外挤在一起取暖的样子，希望能麻痹一下游烈紧绷的神经。
就这样挨挨挤挤过了不知多久，车身再次晃动起来，这回没有再停过，想来是顺利通过检查站，正往曾家的别墅方向走。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车身一晃，向前的惯性消失后，货车发动机熄火，四周金属壁的震颤也停了下来。
三人屏气凝神，等待着老何的信号。
很快，夹层的密封门被打开，老何的脸一晃而过，“快走快走！”
江驰先出去，在外面拽了一把游烈，杨荆抱着装备袋最后钻出来。
老何立刻返回驾驶室，货车重新启动。前方不远处，曾家的别墅在树丛后露出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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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两个街区外的一栋屋顶上潜伏观察，果然如情报所说，货车开进院子后，停在正门前，一队流动岗哨停止巡逻，围过来帮忙卸货。
老何不被允许进入别墅内部，他就跳下车，站在一边等着。
江驰给这个过程记了时，从停止巡逻到完成卸货，总共是16分11秒。这个时间和情报中给出的数字很接近，看来每天卸货用时相差不会太多。
行动开始前，他们嘱咐过老何，明天尽量多拉一些货物，延长卸货时间。老何答应会照办，但最多最多，留给他们的安全时间也不会超过17分钟。
游烈继续观察着，卸货完成后，老何把货厢的挡板挂回去，立刻驾驶车辆离开了别墅。巡逻岗哨继续顺时针巡逻，接下来，每一小时换一次班，换班的过程十分严密，游烈找不到任何漏洞。
他放下望远镜，“果然是林未名的安排，滴水不漏。”
随即，他又皱皱眉，真的滴水不漏吗？
卸货时间就是明显的漏洞，要么是林未名忽略了，要么，是他故意留下的空子。
游烈看着远处那栋别墅灰色的屋顶，想，到底是遗漏还是故意留下的时机，等到明天就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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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三人就在屋顶过夜，好在佩尔南堡的天气温和，即便入了秋，夜晚也不会太冷。
游烈被安排在第三班值夜，他抱着枪，和杨荆挤在一起入睡。
大概是受江驰的影响，他做了一个荒谬的梦，梦里，自己只穿着一件宽松的遮住大腿的白袍，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面无表情地说，「他好像踢我了」
蔺沧一脸欣喜地凑过来，「真的么？让我听听。」
游烈猛然惊醒。
天还没亮，值夜的人换成了杨荆。
游烈抱着枪打了个大大的哆嗦，杨荆转过头来悄声问，“冷了吗？”
游烈摇头，爬起来到杨荆身边去，“你去睡吧，我睡不着了。”
杨荆看他几眼，“怎么了？”
游烈一向是个头顶在劈闪电还能睡得打呼噜的奇人，居然会有睡不着的时候，他问，“是不是在想明天的行动？”
游烈点头，“我的眼皮一直跳，明天恐怕不会顺利。”
杨荆笑了，“从科学角度来讲，你只是缺乏睡眠。”他眨眨眼，“怎么，昨晚和指挥官一起，做别的事情啦？”
游烈顿时变成大红脸，怒道，“才没有，他开了一整晚的会！”
杨荆拉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哦~”
游烈叹了口气，“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是哪儿的人。”
杨荆笑说，“你很快会为这个问题后悔。”
游烈眼里溢满了大大的疑惑。
杨荆：“我是内伽籍。”
游烈：……
他干干一笑，“你们的君主，不太爱好和平啊。”
杨荆说，“我已经脱籍了，现在是无国籍人士。”
游烈打起精神，“无国籍好，自由！”
“不过，我倒挺想入籍图洛的。”
“那容易啊，明天下午把陛下救出来，晚上你就能拿到图洛护照。”
杨荆靠在墙上笑，把瞄准镜移了移，说，“你们的国王和王后应该在二楼，我观察了很久，只有那间房从来没亮过灯，我怀疑是为了保密，他们把窗户用不透光材料贴上了。”
游烈精神一振，也凑过去观察，“不错，那间房刚好在西边，明天我们从西边破窗进去，如果顺利，很快就能撤出来。”
杨荆点头，“嗯，但愿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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