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麻烦啊。”他不耐烦地嘟囔。
蔺沧抓过他一通擦,游烈的短毛很快就干了,两个人换好衣服,一起下楼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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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沧走后,游烈磨蹭半天才出门。
他站在实验室的电子感应门前踌躇很久,终于下定决心要知道一个结果。
抬手推门,嘟嘟的警报音响起。
游烈暗骂一声,准备给程卓凡发短讯。
茶色玻璃门后人影一闪,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程卓凡推开半扇门,眼下挂着和游烈如出一辙的黑眼圈,冷着脸说,“进来。”
游烈闪身进去,“你熬了整夜吗?”
程卓凡应一声,打了个哈欠,“我哥已经累趴了,我明天就回紫荆花基地去,必须分析完所有数据。你来得正好,省得我跑一趟。”
他们经过一道道门禁,来到一间亮着红色信号灯的房间前。
程卓凡验证了虹膜,推门带游烈进去,“说吧,你怎么了?”
实验室的冷光灯下,游烈打了个寒颤。面对着这间四处全是滴答作响的仪器的屋子,他又开始恐惧起来,本能地想逃。
“我要困死了,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程卓凡又打了个哈欠。
“那个,”游烈深吸口气,“你记得金花村那一晚,我开枪时,他们的头,碎了……”
程卓凡歪着头,“嗯。”
“有些脑浆溅进我眼睛里,你当时说,感染性未知。”
程卓凡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想问问你,那些怪人的脑浆,或者别的什么体/液,有没有感染性。”
程卓凡皱起眉,打量他黑青的眼圈,“你出现什么症状了?”
“没有,”游烈摆手,“就是想问问你,031上的尸体我见了,有些人被咬伤后发生了异变,所以我有点怕。”
程卓凡看着他在冷光灯下显得冷眉冷目的脸,嗤笑一声,“你也会怕啊。”
游烈在这个捧着一颗头面不改色的医生面前逞不了能,老实认怂,“到底有没有感染性啊,给个准话呗。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小时候那事不是道过歉了吗,而且我还教你射击了,能不能过去啊。”
他也歪歪头,“而且你姐那事也不能怪我,卡膛在战场上真是能要命的。”
等他说完,程卓凡才打个哈欠,“有。”
游烈愣住,“什么?”
“有传染性。”程卓凡起身,往一扇金属门前走,“跟我来。”
游烈听了他那句话,如一桶冰水直直从头顶浇下,整个人冻在原地,耳边什么声音都没了。他看着程卓凡走出几步,又回头,嘴唇张合说了句什么,脸上露出不耐烦表情,又走回来,扯住他胳膊。
游烈被拉得趔趄一步,这才醒神,声音颤颤,“干嘛去?”
程卓凡不答,手掌按在门扉上,上面的掌纹感应器亮起绿色荧光,两扇铁门无声滑开。
一踏进室内,先被扑面而来的冷气激得一哆嗦,等看清两旁的陈列架,游烈面如土色,情不自禁后缩。
程卓凡抱着两臂,扬着下巴看他,“我只说一遍,听不听得明白看你。”
游烈反应慢一拍,“啊?”
出风口喷出的冷气里,陈列架上的玻璃罐透着悠悠荧光,一个个盛满福尔马林溶液的器皿里飘着泡得发白的头颅,灰败的皮肤涨起来,面皮紧贴着玻璃内壁,血红色眼珠在浸泡下快要掉出眼眶。
“这两颗,是金花村带出来的。”程卓凡站在一个玻璃罐前,“眼熟吗?还要谢谢你呢。”
游烈根本不敢和那颗头对视,“能说重点吗?我怕死了。”
程卓凡勾起点笑,不再为难他,“这两颗头颅的主人都是alpha,解剖后发现,他们的脑组织像海绵一样充满了细小孔洞,有三对脑神经出现异变,就是这样一个变异的指挥中心,驱使着心脏已经停跳的躯体做出各种攻击行为。”
“031巡航舰上的尸体有着不同的第二性别,异变的程度和表现又各有不同。”
“我们一共解剖了34具尸体,除了脑部的异变外,我发现,第二性别为beta的尸体,他们的腺体出现了活跃的生物电痕迹。”
程卓凡看一眼游烈,对方满脸茫然,他按捺住跳痛的太阳穴,说,“就是说,在药物影响下,他们的腺体苏醒了。”
“我提取了他们腺体中的信息素细胞,”他打开电脑,调出昨晚显微镜下染色后的照片,“紫色的是A信息素受体,黄色的是O信息素受体。”
游烈对着满屏的小圆圈,努力消化程卓凡的话,“意思是,这些被药物影响的beta,他们的第二性别变了?”
“不完全是,这种转变不是彻底的转变,只能产生接受信息素的受体,无法产生自己的信息素。”
游烈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那,如果他们活着,是不是也会有变化。”
“大概吧,”程卓凡说,“没有样本,不敢断言,但我猜测,根据转化的方向,他们应该可以感受到信息素。拥有A受体的人,能闻到A信息素的味道,反之,能闻到O。”
“那他们会变成,”游烈用眼神瞟那些被冻在冷柜里的尸体,“会变成这样吗?”
“不会。这是两种不同的药物。”程卓凡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棕色牛皮纸袋,“里面是结论,麻烦你带给蔺上将。”
到目前为止,他们能接触到的,只有金花村和031巡航舰上的尸体,还有游烈从水晶之心号带下来的一点点物证,他拼命拿到的那些药剂,全部在他落水后被翻涌的海水冲走,只剩一支密封的淡蓝色试管。
但其中的药液已经失活,没有实验价值。
游烈来这一趟,对金花村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是很迷茫,对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也一知半解,不过程卓凡信誓旦旦,自己不会变成那种怪物。程卓凡虽然性格别扭,总算在原则问题上不会开玩笑。
游烈迈出实验室大门,已经上午十点多了。他在太阳下走了十来分钟,才觉得骨子里那股凉气散开,不觉往路边基石上一坐,盯着脚下花砖的纹路发呆。
“你好,能帮我们签个名吗?”
一双球鞋出现在视野里。
游烈觉得很烦,花砖上有两只勤劳的工兵蚁,用触须举着面包渣往洞里运,这人一脚把它们碾成砖石上一个小小的圆点。
他为那两只离洞口一步之遥的蚂蚁惋惜。
“签什么名?”
“水晶之心号游轮知道吗?”
“嗯,怎么了?”
“当权者对无辜民众暴力开枪,我们要反对这种暴行。”
说话的人和同伴一起展开一张巨幅海报,“我们要凑够一万人签名,把这个寄到军事委员会去。”
游烈接过马克笔,在签满了名字的巨幅海报上找空隙,“他是为了救人。”
对面的人一愣,说,“他不该对民众开枪。”
游烈在中心找到一小片空白,想了想,把黑色马克笔还给他,从牛皮纸袋里掏出一根红色的,“他开枪造成人员伤亡了吗?”
“四名伤者抢救无效死亡。”
“那四个人,”游烈刷刷签下自己名字,“是被人群挤压导致的窒息,关蔺沧什么事。蔺沧开枪,是为了震慑那群满脑子只剩逃命的人。他要是不开枪,第二天的新闻就是「水晶之心号于公海倾覆」,请多动动脑子,不要被人当枪使。”
那人和他的伙伴们都愣了,一个人突然指着海报,“你写得什么?”
海报上,蔺沧的脸被一颗巨大的爱心圈起来,里面写了两个字:英雄
“你怎么乱写?”那人捧着海报,气急败坏,“你到底是谁?”
游烈站起来,身高优势让他足以俯视这群天真冲动的高中生。他歪歪头,睥睨着那张气得发红的脸,“老子是他的be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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