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极乐教,后殿。
女孩子穿着橘红色梨花的十二单衣,内衬是浅蓝,束带系在身后,刺绣鞋子干净的不然一丝尘埃,她跪坐在软垫上,铜镜映出她精致的容颜。
小巧的脸颊,薄唇粉若红缨,轻轻抿着,鼻梁高挺,齐刘海下浅绿的瞳仁淡漠柔美,黑棕的滴水长发前面只有下颌的长度,后面却柔顺的垂落地面。
女孩子年纪不大,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白皙细长的脖颈上烙印着刺眼的玫红血,冲淡了她身上不合时宜的冰冷恶毒,戴着翠色镯子的右手拿着桃花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理着明显凌乱的发丝。
雕琢细致的屏风后面,穿着黑色浴袍的童磨踩着木屐,笑意盈盈地来到她身后,他的胸膛裸露,腹肌和人鱼线伴随着走动若隐若现,宽臂窄腰,线条精悍。
女孩子在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干毛巾被无视,如同古潭老井无波的眼眸终于多了些情绪。
童磨一手挑起她滴水湿透的发丝,一手扣住她的右手,拿起桃花梳,“自己烘干,又不是小孩子了。”
女孩子失望地低下头,下一秒,长发周围的热浪险些灼伤童磨的手。
童磨凝视自己手中已经烘干的发丝,耳畔又响起对方的警告,陷入深思。
她会认出来,然后杀了自己吗?
她之前可跟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过,绝对不会杀我呢。
但是小容儿是个骗子~谁知道她的哪句话可以信,哪句话又不能信。
“父亲大人在烦恼容医生的事情吗?”女孩子的问话打断了童磨的思绪。
童磨微笑着看镜中的女孩,“你们消息传的倒是快。”
“弟弟对她也很好奇。”
“好奇可以,但是靠近不行哦~”童磨梳理着她的长发,温和的警告着,“无论是你还是小日落。”
女孩子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阴翳,很聪明地适可而止,“小西明白。”
童磨颇为苦恼。
可是不让小西靠近的话,自己弄出来的伤怎么办呢~
当时也是气狠了,他可不能让小容儿以后再也怀不了小宝宝了~
剥夺她母亲的权利,自己岂不是很残忍?
上次就应该把话问清楚,如果是趁着她昏迷,给她治病,她清醒了之后会怀疑什么吗?
应该不会吧?
可是小西的能力本来就很特殊,小容儿又太机灵~要是真的让她察觉到了什么···
童磨一边纠结,一边叹气。
真是的——
原本他还计划着让小西去照顾她,省的她再作什么妖。
现在全泡汤了。
“父亲大人是想我去盯着她吗?”
“之前是这么打算的,可是被人警告了呢~”童磨遗憾道,“既要打得过她身边的继国兄弟,还要有足够的脑子,以防被忽悠,如果是个女孩子就更好了。这样的人选我找了半天也只有你最合适。”
小西眉宇间多了抹煞气,扭头道,“是‘他’不同意吗?父亲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宽容了,竟然还要在乎一个试验品的想法?”
“小西,不能这么说他哦~”童磨伸出食指堵住她的唇,“毕竟他可是你···”
“大人!教主大人!不好了~~”
童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急促慌张的声音打断。
“慌慌张张地像什么样子?没看见我们正在说话吗?”童磨收回手,垂眸看向来人。
信徒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紧张地结结巴巴道,“有人,有人···”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一道锐利的刀芒已经向他袭来。
啊呀呀~
这是有人来砸场子了?
童磨唇角翘起,眼睛却眨都没眨地立在原地。
“砰。”横着劈向他脖颈的刀锋在空中和鎏金铁扇碰撞,刺耳尖锐的碰撞声过后,挂着绿色流苏的铁扇竟然被锋利的一截两半。
童磨拿着桃花梳的手一顿,半眯着眸,玩世不恭地眼神中多了抹危险。
出现在门口的两人穿着鬼杀队的黑色剑士服,相似的容貌,近乎一致的拔刀动作,眼神凌厉,反应迅速。
“她,是你伤的?”继国缘一阴沉着脸,质问。
“你说的‘她’是谁?我怎么听不懂呢?”童磨把梳子还给小西,上前去捡自己坏成两半的扇子,相当心疼。
怎么好好地就坏了?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
“听不懂?那你就去地狱忏悔吧!”继国缘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憎恨道。
原本想看在容姐姐面上,放他一码。
但他既然敢伤害容姐姐!!
刀柄微倾,刚要出手,手腕便传来一痛,像是神经麻痹,刀落在地。
“砰!”的一声,伴随着吃痛的闷哼。
“缘一!”继国岩胜扶住险些瘫倒在地的缘一。
发生了什么?
继国缘一脸色惨白,嘴里的鲜血顺着流下,呼吸急促,汗珠密密麻麻的滚落,“咳咳咳咳~”
“咳咳咳~”
“咳咳咳~”
“父亲大人,您是不是宽容过头了?”小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跪倒在地的继国缘一面前,“这种不知道哪里来的臭虫都敢在您面前没轻没重,大放厥词,还敢打扰我们父女久违的谈话,可真是失礼啊~”
她的表情阴森,小手捏着继国缘一的下颌,语气狂妄轻蔑。
“放手!!”继国岩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
骨节发出碎裂的声音,小西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薄唇微启,警告,“我劝阁下还是放手的好,不然···”
“你们对缘一做了什么?!”继国岩胜道。
看反应,像是中毒。
“我告诉··唔哗哗~”话还没说完,喉咙一痒,腥甜的血从口中紧接着而出。
和继国缘一的反应一模一样,他抓着对方的手也被迫松开。
“你要告诉我什么?”小西松开继国缘一,掏出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手腕和指尖,神情淡漠,“擅闯极乐教,意图伤害父亲大人,你们就是最近鬼杀队里风头正盛的继国兄弟吧?杀了几个没用的废物,就把自己当回事了?做人还是不要太自满的好。”
“咳咳咳~”继国岩胜想要反驳,却因为疼痛脸色扭曲,咳血咳嗽个不停。
他捂着嘴,试图缓解抽动紧缩的肺部,大口大口的呼吸来缓解症状。
刚刚还在大杀四方的两人,现在只能苟延残喘地跪倒在女孩子的面前。
小西躬身姿势从容,标准的大和抚子礼仪,恭敬地请示着身旁的人,“父亲大人,要怎么处理他们两个?”
童磨伤心地摆弄着自己被削的整整齐齐的两截扇子,“随你吧。”
他没心情。
小西扫到他的武器,眼底寒意泛起,优雅转身,看向两人,“你们是双胞胎?”
“咳咳咳~”
“咳咳咳咳~”
继国缘一捂着胸口,拄着刀鞘强撑着站起,脸色惨白,“你,你和容姐姐什么关系?”
刚才没看仔细,现在她站在自己的面前,这样熟悉的脸,陌生的口吻,简直就像是另一个她。
继国岩胜刚才就觉得哪里奇怪,现在听他这么一说,脸色更难看了。
最近队里关于她是鬼安插进鬼杀队的卧底的谣言本来就越演越烈,现在又来了这么个小号的她。
他咬了咬牙。
她真的和鬼没有一点儿牵连吗?
这样的话说出去,就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看样子你的脑袋不太好使,我的问题明明是你们是不是双胞胎?”小西不悦。
“咳咳咳咳~”继国缘一咳血,费力地喘气,“你,你是容姐姐的女儿吗?”
“对牛弹琴。”小西轻蔑一笑,“我也没有回答虫子的义务。”
“她,是你和容姐姐的女儿吗?”继国缘一问向童磨。
童磨完全不介意再给他杜撰的过往添上一笔,似笑非笑地翘着唇角,反问,“你说呢?”
继国缘一顿失血色,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似是承受不住打击,摇摇欲坠。
怎么会这样?
童磨笑眯眯地竖起食指在嘴边,“要好好的保密哦~我可不想小容儿知道,她要是知道了会很难过的。”
离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关系再好怎么样,他就不信这样他们这些人还能继续对她忠心耿耿。而这上下级之间的信任只要稍微裂个缝,就很难恢复了呢~
小容儿,我们的游戏你输定了~
继国缘一陷入死寂。
小西对于他作出的任何决定无条件服从,即使知道父亲大人是在故意混淆视听,她也只是默认。
不过,这样就不好下死手了呢~
“父亲大人。”小西的目光幽凉,“宽容是好,却不可无法纪。”
“我家小西真是长大了~竟然知道替父亲讨回公道,我可真是开心~”童磨不着边地感慨着,宛若一个欣慰女儿长大的老父亲,如果能无视两人身上暧昧的痕迹的话。
“况且我也一直想要知道,双胞胎中,如果有一个死掉,另一个会是什么表情。”小西歪着头,表情恶劣,充满了恶意,“一定会很精彩吧?”
继国缘一耳朵嗡嗡地响个不停。
她什么意思?
继国岩胜呆怔在原地。
“果然还是小西呢~这个主意好,我也想看看~”童磨对她的提议表示感兴趣。
“父亲大人满意就好,毕竟他们损坏了您宝贵的扇子,实在是过分的紧。”小西道,“一物换一物,就用他最重要的兄长大人来换怎么样?”
继国缘一瞳孔一震,反应过来连忙阻止,可是什么都来不及了,“住,住手!!”
“哗哗哗~”继国岩胜口吐鲜血,不停。
猩红染湿了他的前衣襟,继国缘一目之所及都是刺眼的血,大片大片。
继国岩胜呆呆地捂着嘴,无措茫然。
发,发生了什么?
意识一片昏沉,就在他即将倒下瞬间——
童磨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消失,另一把金扇飞出,掀起一层雾气,视线受阻,小西还没反应过来,脸就被松软的毛巾盖住,被抱在冰冷怀里。
“你来这里干什么?!”口吻冰冷渗人。
小西心底咯噔一声。
从没听过父亲大人用这样的口气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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