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落雨纷飞,如雨如醉,令人心之向往。
人群中,热闹非凡。
“哎哎,听说了吗?听说这次有位大人物要来。”
“来哪里?奴隶市场吗?”
“这不是改革吗?说什么要学习新思想,解放所有的人。”
“哈?解放人?又没被关起来,解放什么?不会是要把这些奴隶都放了吧?放了他们咋们去哪里找人打扫伺候?”
“谁知道呢,谁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
说到后面,两人偃旗息鼓。
“你看什么呢?”
其中一个男子顺着发呆的男人视线方向望去,怔住了。
乖乖滴。
这不会是神仙吧。
二楼的酒馆,窗户打开,微风拂过,撩动着女孩儿斗笠的纱帘,她捧着茶盏,浅浅一笑,犹如昙花一现,令人惊羡。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有着无垢的白橡发丝,神明般高贵优雅,彩虹色琉璃七彩瞳仁淡漠高傲,静静地俯瞰着世间纷纷扰扰,不染一丝尘埃。
两人好奇地想要走入酒馆,却被门口的武士挡住了。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不好意思,两位客人,今天我们酒馆被一位客人包了,他想要安静地和自己的老友叙叙旧。”
“你看清楚了,我们是谁,我可是西乡家的。”
武士拔刀,面无表情,“我只知道主子给我的命令是不准任何进入。”
“你给我等着!”男子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拽着朋友离开。
他今天还非要看看这上面到底是什么大人物不可。
再大能大过他们西乡家?
酒馆二楼。
童磨笑意盈盈地望着对面的两人,旁若无人地听着两人近乎暧昧的对话。
“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一声不吭地离开,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你身体本来就不好,突然离开,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
16岁的少年服饰矜贵,额头竖着红玉细绳,他的长发被束成高马尾,偏偏耳畔碎发卷曲,白玉般的脸庞清冷,微微簇着眉头,一双如墨的瞳孔看似简单清澈,却又暗藏着算计。
整个酒楼每隔三米就是一个侍从,更不用说被武士包围地密不透风的二楼了。
少年横坐在德川有容的对面,左右两边的侍从恭顺地沏茶,他们低低地埋着头,麻木的眼神下是对主位少年的畏惧,从骨子里的顺从。
“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德川有容捧着茶,碍事的斗笠已经被摘下,言语淡淡,态度疏离。
童磨托着下巴,玩味地看戏姿态。
刚刚继位的小皇子和没落贵族家的嫡女,好一出爱恨情仇呢~
童磨已经好奇地脑补出了一系列经过,暗自感慨咂舌。
他就说小容儿不简单,果然……
“姐姐,你这么说我就伤心了,难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当初的事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父亲那边发了话,你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我是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你可以走了。”德川有容低垂着眸,自始自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少年一个气噎,刚刚还聒噪的嘴现在安静地就差成哑巴了。
他委屈地望着对方,像个被抛弃的小孩子,“你就是在生我的气。”
“我不走!”
“姐姐今天要是不原谅我,我是不会走的。”
少年耍无赖般地任性道,“呐,姐姐,跟我回去吧~”
“你身体不好,又一个人在外面,我实在不放心。”
“就算你生我的气,怨我恨我都好,别拿自己的身体跟我开玩笑。”
德川有容叹气,“小治,我不会做什么的。现在整个国家百废待兴,你实在没有必要跟我一个死在过去的人浪费时间。你要做的事情应该很多吧。”
少年蹭地窜起身,眉宇阴测测道,“我在姐姐眼底当真就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人?我就不能是关心你吗?”
“如果真的是关心我你就该放下你袖子里的匕首。”德川有容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紧握在手中的刀。
少年的身体一僵,脸上的表情骤然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深刻进骨子里的恐惧。
又是这样的眼神,从他认识她的时候就是这样。
好像从始至终自己都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那种逃脱不了控制的窒息,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这次她又盯上谁了?
是旁边这个男人吗?
她要再培养出一个自己,然后来推翻皇族的统治吗?
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少年已经陷入疯癫的魔怔,他低低地笑出声,声音森冷,“姐姐,跟我回去吧,我真的不会伤害你。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和你,该害怕的是我才对。”
“现在很多事情都还需要你。”
“现在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我了。”德川有容起身,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在集市上,看到很多新鲜的西洋货,来往的贸易也已经打开了,现在江户多了很多外国人,他们都很有意思。”
她轻轻地弯腰,拽着他紧张地冒冷汗的手,温柔地取掉他手中用来防备的刀,“就算不用我说,你也会来这里。”
少年低垂着眸,“姐姐。”
一如小时候一般,只是他长大了,她却还是和以前一样。
德川有容揉揉他的小脑袋瓜,欣慰一笑,“剩下的就交给你了,陛下。”
少年的心脏一酸,眼角当即就红了。
他手中的刀“叮”的一声,砸落在地。
下一秒——
刚刚还在看戏的童磨瞳孔一震,呆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德川有容弯着腰,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孱弱的肩膀倒在那个被她唤做陛下的少年怀里,大片猩红的血水顺着她的后背涌出。
刺眼,醒目。
少年眼底平静麻木,他的左手松开插入对方后背的另一把匕首。
匕首锋利漂亮,精致地坠着红蓝宝石,还是曾经她送给自己,让自己防身的生辰礼物。
德川有容佝偻着腰,浅绿的短发黏在湿漉漉的脸颊旁,眼神黯淡无光,她虚弱地喘着粗气,不知道是不是太疼了的缘故,终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嘭!”少年迅速的收回手,恐惧地模样仿佛生怕被什么烫人的毒蝎盯上,身后的侍卫立刻将他护住。
德川有容重重地砸落在地,被丢弃的抹布一般不值一提。
她漂亮的唇已经没有一丝血色,脸色惨白如纸,她就这样静静地倒在地板上,像个没有呼吸的破布娃娃。
刺鼻的鲜血染红了她干净的衣襟,戴在手腕上的石榴手镯应声而碎,预示着她不堪一击的脆弱生命。
好弱啊~
这一刀下去,会死的吧。
她本来就没有多久可以活了~
德川有容蜷缩着身体,疼得喘不过气来,眼神涣散,气息一点一点地弱了下去。
童磨好奇地蹲在血泊中,彩虹琉璃的瞳仁中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又快的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他如高高在上的神明般俯瞰众生,淡漠麻木的眼神注视着蝼蚁的生死。
小容儿是很好没错啦。
但是,要不要救她呢?
她是想死还是想活呢?
与其活着受尽折磨,还是往生的话会比较好吧。
他会好好地把她吃干净的,毕竟这么蕙质兰心又有趣的孩子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可是……
童磨微微蹙眉,难得地陷入了思考。
他的簪子还没送出去呢~
他还没看到小容儿长发及腰的样子~
而且,他还答应了要帮小容儿的簪子缀一颗珍珠,他还没找到合适的红珠子呢。
做人言而无信是会被佛祖厌恶的,他身为神之子更应该以身作则才是。
更何况,小容儿身体不好,她的肉应该也没有什么营养成分了,与其吃掉她,不如留着她。
但,要怎么跟她解释后面的事情呢?
因为救人把自己的秘密暴露了,很容易招来杀身之祸的。
小容儿一看就不像是个省油的灯。
“喂,离她远点儿。”动手的少年嗓音颤抖,他像个惊弓之鸟,目光警惕防备,“万一她还能复活怎么办?她是个怪物,所有人都是她手上的棋子,她可是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笑着杀掉的人!离她太近的话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十几年如影随形的阴影如同毒素一般深入骨髓,恐惧地近乎窒息。
她是个怪物。
在她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上一秒,她可以轻松地送你上天堂,下一秒,她就会翻脸无情,笑意盈盈地杀光你全家。
如果不听话的话,会死。
可是死一点儿都不可怕,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只能做一个她手上的牵线木偶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真正的可怕。
“怪物吗?”童磨耐心温柔地把女孩儿染血的发丝别在耳后,露出她精致的惨白面容。
德川有容心如死灰,瞳孔麻木涣散,黯淡地没有焦点。
真是可怜啊。
呼吸这么弱,已经快要死了吧。
“巧了哦,我最喜欢怪物了。”童磨笑眯眯地划开自己指腹,把食指放到她的唇边,温柔道,“喝吧,小容儿,我很期待你醒来后,还会有什么样的惊喜给我。”
要是你死掉的话,我会很无聊的。
这么有趣的小容儿,可不能这么简单地就死了。
“啪!”回光返照一般,德川有容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挥开了对方的手。
童磨的笑容一滞,手停顿在空中,忘记了放下来。
德川有容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她垂死挣扎的笑容充满了挑衅的恶意,“你该不会……对我动感情了吧?童磨。”
她气喘吁吁地苟延残喘,颜面尽失地孤身一人陷入泥沼。
童磨伪装的笑容被撕开,剩下那张纹丝不动,没有丝毫感情的假面,冷漠无情地口吻道,“小容儿,你可真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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