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江户篇17

江户的城郊。

大雪覆盖了荒草丛生,将所有微弱的生机残忍扑灭,毫不留情。

童磨环视着将他团团围住的一众怪物,他们长得相当有特点,其中有几只甚至丑的特别。

漪窝座负手而立,站在包围圈的外面,他的身旁还立着六只眼的待拔刀武士,神情严肃凝重,“怎么说?”

“把握不大。”

即使无惨大人出动了所有的十二鬼月,但这次的征讨实在是太仓促了,而且童磨身上的气味变得不一样了。

上弦一黑死牟半眯着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被层层包围的人。

童磨的记忆还很茫然,他甚至忘记了怎么催动血鬼术和妖力来保护自己,被一群拎着刀刃的下弦团团围住,可是那个原本会给他们鬼造成致命伤的刀却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轻飘飘地如同不同刀刃划过他的身体,紧跟着伤口会迅速地愈合。

不止黑死牟发现了,连漪窝座也注意到了不对,也就是说,现在的上弦六是不惧刀的怪物,他的痊愈能力甚至可以和无惨大人相比。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只能用车轮战,拖到日出了。

“如果用那个东西呢?”下弦全灭之际,漪窝座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黑死牟表情肃穆,拔刀,“动手吧,我来给你拖延时间。”

几个上弦也明显支撑不住了。

这是何等的怪物!

——————

京极屋。

梅和妓夫太郎蜷缩着身子,坐在走廊转角的台阶上,低着头,看不清他们此刻的表情。

尽头的房间里传来声嘶力竭的痛哭,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哀痛的惨叫,像是绝望到了极点的哭吼,又像是历经沧桑,一个人熬过漫长岁月后却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梦幻泡影的无力求救,那种透支了生命的哭叫撕碎了对方的胸腔,整个人都被残忍地割裂成一片片的灵魂,恨不得就此消失在这世间。

他们僵硬着小身板,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不说话。

如果他们这些旁观者都听的这么难受了,那哭声的本人还能撑的下去吗?

惨烈的痛哭伴随着油尽灯枯的身体,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还夹杂一股愤怒到了极点的沉默。

诡异的黑暗笼罩着狭小局促的房间内,空气沉闷压抑,窒息地令人喘不过气来,浸透着血渍的榻榻米厚重,挥之不去的阴影肮脏笼罩在上面,可怖,可悲。

涂山容容佝偻着腰,孱弱的肩膀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绝望地恨不得立刻死去,她悲哀地蜷缩成一团,头疼欲裂,呼吸不过来,只要立刻从这世间消失。

给她送了身体大半血液的鬼舞辻无惨同样没有好到哪去,脸色惨白,阴测测地仿佛是从地狱窜入人间的饿鬼,俊美的脸庞森冷恐怖,疯狂地想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破坏殆尽。

涂山容容小心翼翼捧着的手绳被扯断,虚浮在空中的镜像中不仅没有本该复活的姐姐,原本大战过后的平和世界反而成了混沌的虚无,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暗血腥扭曲,回归它原始的状态,麻木不仁。

神明的馈赠被残忍收回,遍地的断肢,死不瞑目的尸体头颅,大雨倾盆,无情地冲刷着所有的黑白颠倒,数以万计的生灵堪比蝼蚁,堆积着腐化,湮灭。

两万年前就该被命运裹挟的世界失去了它原本的颜色,她的家人,朋友,小心翼翼维护的苍生在神明的玩笑间灰飞烟灭,不值一提,又无比的讽刺,可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堆积到了极点,近千年来强撑着自己盲目活下来的理由消失地无影无踪,涂山容容透支了所有的气力,苍白地大笑,发丝凌乱地垂在脸颊边,嘴里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哈哈哈…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

被褥,榻榻米,她单薄的衣襟全都被染红,鲜血淋淋,满地血腥地跪在被献祭的神台上,眼底最后的光芒也消失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算什么?

这都算什么?!

太可笑了。

简直,太可笑了。

令人作呕。

去死吧。

什么拯救苍生?!

她配吗?

这几百年的流浪,隐忍求全都算什么?她算计了这么多,透支了生命,灵魂,甚至不惜牺牲雅雅姐的性命去维护的究竟是什么?!

可笑,简直太可笑了!!

根本就是无用之功!

从一开始就是无用之功,所有人都会死,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像操纵木偶一样玩弄着他们这些蝼蚁。所有的牺牲,所有的挣扎根本毫无意义,从一开始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从一开始…

涂山容容绝望地垂下头,眼神涣散,灵魂被狠狠撕碎,整个人从根脉上腐朽,衰败,献祭神台上的她被束缚住了手脚,遍体鳞伤,只能麻木地听从着上面的安排。

不能反抗,也不许反抗。

泪水无声地滑落,冰凉,一颗颗,打湿脸颊。

姐姐。

姐姐…

我又一次选错了。

我总是在做错事,我毁了一整个世界,我杀了所有人,我害死了…所有人。

全身的血液凝结,冰冷肆意地席卷着她病弱的身躯,任性的神明抽干了她仅存的灵魂,自以为是的对对方好却是蝼蚁的家破人亡,无论是他道貌岸然的悔恨,同情,怜惜,爱意,都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人类能够承受的起的。

“小澄的事,我的事,都是他做的?”虽然是反问句,鬼舞辻无惨却肯定了什么。

他看上去无比镇定,如果无视掉他眼底的阴郁和惨白森冷的脸孔。

涂山容容颓废地低着头,沉默不语。

鬼舞辻无惨单膝跪在她面前,冰冷的手攥着对方的肩膀,企图唤回她的理智,固执地要一个答案,“你还知道什么?告诉我!”

平静淡然语气裹挟着局促,不甘,恶毒的杀意若隐若现,呼之欲出。

想杀了她。

想毁了所有人。

他想要拉着对方和这个世界给自己和小澄陪葬!

千年的执着成了虚妄,讽刺的可笑,他像个傻子一样被捉弄,被玩弄,被折磨,凭什么那该死的罪魁祸首可以独善其身,坐享其成?!

“你…杀了我吧…”涂山容容发出枯燥嘶哑的嗓音,死气沉沉,像个濒临死亡的绝症病人。

心智,骄傲,灵魂,尊严被尽数摧毁,折断,只剩下这么一个命不久矣的身躯皮囊,她的眼神涣散,像个漂亮精致的木偶人,可以被人随意地摆弄成喜欢的模样。

脑袋一片茫然,只想懦弱地逃避,躲起来,藏起来,不被人看到。

鬼舞辻无惨的表情僵硬,攥着对方的手停滞在空中。

“产屋敷,杀了我吧,算我求你了…”涂山容容的泪水苍白无力,她死死地抓着对方的衣角,企图用最后一丝自己的意志挣扎挣脱命运,作出自己残存的反抗。

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她什么都听不到了,有什么样的后果她不想知道,也不想思考。

她想死。

她想消失。

“杀了我!”

“求求你,杀了我…”涂山容容绝望崩溃地低着头,支离破碎的躯体呻吟着最后的央求。

所有的人都会死的。

两个世界都已经无药可救了。

不管做什么选择,都是错的。

她反抗不了shadow,更承受不了克洛诺斯家族的怒火,他们会把所有的人撕成碎片,让整个世界变成恐怖的人间炼狱,所有人都会被折磨,所有人都会不得好死。

都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

是我做了错的选择。

是我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是我害了所有人…

鬼舞辻无惨的眼底阴晴不定,他的大掌死死地扣着对方的后脖颈,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身体里的血液尽数流失,身体里原本停滞不前的生命沙漏悄无声息地流动了。

“听着!”

“涂山容容,我不管你要用多久,但你必须给我振作起来!”他低吼出声,眉宇间是阴鸷的怒火。

“总会有办法的!万一有办法呢?”向来高傲自大的男人第一次低了头,丢了所有的骄傲,恳求,“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对抗的究竟是怎样的庞然大物。但是万一呢?”

“别说了…”涂山容容恐惧地窒息,歇斯底里道,“别再说了!”

我救不了世!

我谁都渡不了!!!

是我害的!

全都是我害的!!!

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杀了你,让童磨付出痛不欲生的代价吗?!”鬼舞辻无惨的手在颤抖,嗓音低沉沙哑,无力的狼狈,“可是我不能,你是小澄最后的希望了…”

“你不是很聪明吗?你连我都能应付的了,你连招惹了童磨那个该死的都能全身而退!你不是喜欢拯救苍生吗?就算那个世界消失了,就算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会死,但万一有办法呢?万一呢?你已经背负着这些活了这么久,那就继续背负下去!”

“我告诉你!所有人都可以懦弱!所有人都可以逃避!但是你不可以!!你必须活下去!你可是花了我大半条命救活的,小澄和孩子,你数数你欠了我多少条命了?!”

鬼舞辻无惨眼底的阴霾挥之不去,嗓音气急败坏,咬牙切齿,“你给我振作点!!听明白没有?!”

来不及了!

时间已经要来不及了。

十二鬼月全军覆没,他这幅身体根本撑不了多久!

太阳已经不再是他的弱点了,甚至炸/药都没办法炸死他。

他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对不起…”

“对不起……”涂山容容软弱无力地哽咽,眼底暗淡地失去了所有光彩,只能仅凭本能地道歉。

我救不了世,更帮不了你。

我没办法答应你。

都是我害的。

都是因为我…

我没那么厉害的,我一点儿也不厉害。

我根本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我只会害死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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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二当家来到鬼灭的世界后
连载中怨我善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