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琴叶篇18

红莲水榭,九曲廊亭围绕着偌大的房间,灯光如昼,角落里是盛开的鹤望兰,典雅古朴,香气无声地弥漫开来。

看热闹的人都走后,只剩下童磨和小麻花两个人。

小麻花洗过澡后,穿着单薄的里衣,头发湿漉漉地坐在童磨怀里,老老实实的模样分外乖巧。

童磨把她滴水的发丝擦干,动作熟练温柔,“喜欢妈妈还是喜欢我?”

小麻花抱着自己的珠子,低着头,闷闷道,“小麻花还没见到妈妈。”

童磨轻笑,“那就是更喜欢她了。”

小麻花羽睫微颤,如同蝴蝶振翅,出卖了她的紧张不安,“爸爸妈妈我都喜欢。”

“不许说都喜欢,也不许说都不喜欢。”

小麻花张着樱唇,犯难地半天都没能发出声音。

“你妈妈就喜欢撒谎,你说你小小年纪,学她什么不好,非得学最坏的~”童磨笑意盈盈地戳破了对方的谎言,“戏演的这么好,以后去当演员怎么样?”

小麻花憋屈地闷不吭声。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童磨放下帕子,拿着木梳,一边帮她梳头发,一边回忆道,“我第一次遇见你妈妈的时候,是在冬天。”

“快圣诞节了吧,我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当时我也是在勤勤恳恳地当小演员,被一群老东西连着灌酒不说,流落街头冻的半死,还要被女警察骚扰。”

“我的心情真的很不好,离家出走四年连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有,这些讨厌的蝼蚁们还敢作死地来火上浇油~我气急败坏地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打算回去好好报复一通。我那时候可比现在胡闹多了,谁要是让我不痛快,我就要所有人都陪我不痛快才行。”

小麻花自信地挺直胸板,立下豪言壮语,“我也要学爸爸,谁让我不痛快,我也要让大家都不痛快!”

童磨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容温柔无奈,满眼都是宠溺,“你妈妈听到这话会生气的~不过我的女儿就要这样任性才行!”

小麻花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杏眸里是不满,“那后来呢?爸爸是怎么遇到的妈妈?”

娇俏可爱。

“我当时醉的糊涂,连摁错了手机号码都不知道。”童磨的目光悠远,怀念,“而且我真的是气狠了,一个助理而已,还敢不接我的电话?他越是不接,我就越是不停地打。后来我才知道,你妈妈的起床气很严重~要是被打断睡眠,一天都会头疼。”

“妈妈是爸爸的助理吗?”小麻花傻傻地掉进爸爸话里的陷阱。

“不是,是爸爸误以为她是爸爸的助理。”童磨眼底的笑意深了几许,之前的猜测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这个时代长大的孩子可不知道什么是手机电话。

“妈妈来接爸爸了吗?”小麻花歪着脑袋瓜,孩童般纯真的笑,连可爱都是容易哄骗的。

“嗯,妈妈很好吧?”童磨打理着小家伙的头发,像是在帮她的妈妈一样,低低地笑出声,“她明明都不认识我,就因为我说了句自己是shadow的朋友,就陪我打了一路的电话,连睡衣都不换地来接我了。”

时间带来的永恒是不动声色的。

一晃经年,他们竟然连孩子都有三个了。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摘掉口罩朝我笑的样子,像是山花烂漫的春天,美的动人。她跟我说希望我幸福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人是我的了。”

“爸爸好霸道。”小麻花年纪小,懂得也少。

往事一幕幕浮现,名为柔情的毒素蔓延到四肢百骸,禁锢着神明所有的不可一世,从此只能画地为牢,俯首称臣,沦为众生的囚徒。

所有的年少轻狂只是不知恐惧为何物罢了,有所爱,就有所惧。

童磨咯咯地笑了,泪水无声地划过脸颊,美地惊心动魄,嗓音低哑,“你妈妈是我穷尽半生也想得到的春花,这就是你的名字,我所有的恋慕,小麻花。”

小麻花听到自己名字的来历,终于心脏一颤,所有的坚持在对方的只言片语中土崩瓦解,动摇。

童磨放下梳子,起身,“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让提西把晚餐给你送过来。”

“爸爸…我…”小麻花内疚地欲言又止,吞吐着想要说些什么。

她胖乎乎的小手抓着自己的珠子,一会儿攥的很紧,一会儿又松开。

“答应妈妈的事情就要好好做到啊~”童磨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苦笑,“我可不敢再惹她生气了,你也不要让她担心,好不好?”

小麻花泪眼婆娑,闷闷地点头,嗓音染上哭腔,“嗯嗯。”

那天过后,她就再也没见到爸爸,妈妈交代给她的事情她到最后也没来的及做。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神台坍塌。

满天星辰殒落,生命璀璨绚烂。

无限城里涌入了一批猎鬼人,大战过后,遍地残骸,血腥丛生。作恶多端的鬼怪坠入地狱,鬼杀队无数义士的牺牲换来恶鬼消失于世间。

浮生若梦,轮回里的几万年在神明看来不过是弹指刹那。

深渊底层。

童磨盘腿坐在潮湿阴冷的囚牢中,他拼凑着自己破碎的头颅和身体,脸色惨白如纸,背影单薄。

同样作恶多端,被罚入最底层的鬼舞辻无惨就在他对面的囚室,他衣衫褴褛,身上被刺入密密麻麻的钉子,这些残忍血腥的惩罚连成冰冷的铁链,要不了多久,他的身体就会被彻底撕碎,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记忆坏死腐朽,灵魂千疮百孔,再也没办法拼凑起来。

他狼狈不堪地倚着布满苔藓的墙壁,苟延残喘。

耳边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不疾不徐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是飘忽不定的白玫瑰香气,即使看不到人,光是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恐怖气息童磨也知道他们来了。

克洛诺斯家族,也是创世神仅存的一脉。

广义的时空被划分为三,其中所有生死之事都由塔尔塔罗斯负责,先冥王哈迪斯酷爱人间,在和奥林匹斯山长达几十万年的战争中夺得了人间的归属权,为了方便管理,他派出家族中的嫡系子弟接手,其中最为外界津津乐道,便是风华绝代,多智近妖的双子,月斯和影斯。

即使是存活了上千年的鬼舞辻无惨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惊心动魄的美貌。

无垢的白橡发丝圣洁高雅,不染凡尘,眉宇间流转的血眸仿佛盛开在地狱的荼靡,妖冶绝色,偏偏又清冷矜傲,自上而下地打量着他们的寡淡眼神中是对生命的漠视和残酷。

他们本就是制定规则,自视甚高的神。

黑色长袍倾泻坠地,衬托地为首的男人身姿修长,优雅如斯,贵气天成。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连高傲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尘世如草芥,脸庞白皙如玉,下颌线条勾勒的完美,神祗莅临,众生开道。

鬼舞辻无惨不受控制地双膝跪地,像个提线木偶般头颅低下,不被允许窥视。

空气安静,只有对面窸窸窣窣的动作声,他的心跳快如鼓,紧张地屏住呼吸。

这就是她曾经窥探的世界真相吗?

为什么到最后都要守口如瓶?

童磨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童磨单膝跪地,右手握拳对准心脏,低头行礼,恭敬,“父亲大人。”

鬼舞辻无惨瞳孔一缩,呆滞在原地。

头脑茫然地第一次反应不过来,耳朵嗡嗡地响个不停。

他听到了什么?

父亲大人?

什么叫父亲大人?!

哈迪斯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狼狈不堪的人,“倒是难得,看样子这两万年没有白呆。”

他随手一挥,满身是血的童磨便换了身装扮,他的容貌变得更加精致,美的令人心悸,松散的发丝垂地,身披丝绸黑袍,气质矜贵,七彩琉璃的瞳仁绚烂,美不胜收。

“这次还要多谢父亲大人,救拉亚一命。”童磨,不,应该说回归神位的影斯道。

哈迪斯轻笑,“拉亚可并不想被我救。”

影斯俯首称臣,毕恭毕敬道,“拉亚年轻不懂事,冒犯父亲大人,我替她跟您道歉,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跟她一个人类计较。”

“她听见这话,只怕会更伤心了。”

影斯沉默不语,神色复杂。

“因为一个人类闹了多少年了,还想散尽修为,助人成神,你倒是大方!”哈迪斯垂眸,眼底落下看不清的阴影。

空气骤然冰冷,压力袭来。

鬼舞辻无惨目瞪欲裂,蝼蚁一般恐惧地直不起腰。

那是一种生物面临死亡威胁的本能逃避,身体颤栗。

这到底是什么超脱世俗的力量?!

如果罪魁祸首最后得到的不是惩治,而是庇护,那他,那小澄,那这千年的时光究竟算什么?!

温柔的声线成了残忍的酷刑。

哈迪斯轻描淡写地处置着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仿佛这两万年来视众生为蝼蚁,玩弄了两个世界这件事还不如他挖心如药,送人成神重要。

鬼舞辻无惨双眼猩红,崩溃。

这算什么?

他们算什么?!

曾经他自大的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结果到头来可笑的竟然是自己!

始作俑者就在眼前!

所有人,整个世界都不过是他们这些自称神明的玩具盒——

影斯额际冷汗滴落,声音嘶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管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只求父亲大人千万不要怪罪拉亚。”

哈迪斯被气笑了,无力扶额,“行了,不要让孤后悔去救你这个痴情儿子。既然回来了就去人间吧,这两万年来你不在,你手底下的那些人可没少闹出乱子,月斯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是。”

“影斯,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身上流着姬儿一半的血,所以孤可以对你的错视而不见,也可以让天道对你网开一面。”哈迪斯的目光请冷,是提醒,也是警告,“但你也不小了,现在更是当了父亲,别再像以前那样不懂事了。再次失去拉亚的代价,你应该也承受不起。”

这次费这么大的力气救一个无关紧要的拉亚,主要也是因为这小子的胡闹。

六万年前,他借着拉亚的手收拾过他一次,谁知道他还真把一个人类放在心上了?

就凭这两万年的闹腾劲儿,拉亚要是真回不来,只怕神域被他搅得天翻地覆都是轻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

影斯的脸色惨白,“儿子一定谨记于心,不再犯错。”

鬼舞辻无惨不可置信,眼底是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拉亚?拉亚是谁?

是她吗?

这千年,死了这么多人不过是因为他想帮她成神?!

怪不得——

怪不得她当初让他杀了她!

原来就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他简直想死——

他们到底算什么?一个个会动的物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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