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
凤栖的房间,一个油画架横在中央,挂着狐狸面具的少年单膝翘在腿上,一手端着调色盘,一手握着画笔,在上下地比划着。
“咳咳咳~”
凤栖的半截身体还悬空在床边,额上被虚弱的冷汗打湿,她捂着胸口,屈于重压之下,不敢反抗,明明痛苦,却不能露出半分违逆。
即使这样,对方仍是不满意。
“都说了不要动了,怎么?故意咳嗽是要在我面前诉苦吗?”
“属下···不敢···”
“不敢就老实点儿,别乱动。”少年神情写满了不爽,愤恨着猫眼,“这次我要画出垂死挣扎,悲愤绝望的惊世大作。你要是影响了我的发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属下不敢。”
“闭嘴。谁让你张嘴的?你知不知道你一说话,脸上的表情就偏了。”
凤栖面色惨白,不敢再说话了。
一边配合他突如其来的兴致,一边担忧的瞥向门口的方向。
一会儿有容过来,他们两个要是撞上就糟了。
“哎?”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年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床上的人,回头望了望身后。
除了门,什么都没有啊。
她在看什么?
“咚咚~”
说曹操曹操到,少年刚收回视线,继续专心自己的大作,凤栖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
涂山容容早不赶晚不赶,偏偏在最不该回来的时候回来了。
“母亲,是我。”
少年身形一顿,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仿佛见了鬼一般,瞳孔骤缩,狐狸面具下,深邃的眼窝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呆愣愣地回不过神。
凤栖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征求地目光望向少年。
问自己能不能开口。
可惜,少年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
他的手颤抖的险些握不住油画笔,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咚咚咚~”
里面没有声音,涂山容容又敲了敲门。
“母亲,您在吗?”
“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女孩儿温和疑惑的嗓音从外面传来。
少年回过头,死死盯着门扉透过来的单薄身影,目光想要看穿对面的人儿。
凤栖屏住呼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女儿担心自己,会冲动的破门而入。
“咚咚咚~”
“母亲?您没事吧?”
涂山容容的话变得忧心,敲门的动作又大了不少。
空气安静,连屋内人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时间的流转都停滞了。
凤栖的手心紧张地攥出冷汗,默念。
别进来。
千万别进来。
少年灵魂出窍地站起了身,迫不及待地想要求证什么,迅速打开了门。
涂山容容敲门的手还停在半空,怔了一下,“你是?”
她···应该没走错房间吧?
少年看清她面容的一刻,如同遭受了巨大打击一般,身形踉跄,后退了两步,险些没站稳。
他的手抓紧门框,这才扶稳自己,惊魂未定地喘息,清明的头脑空白,茫然。
怎么可能?
她···
涂山容容的目光已经透过这个突然出现陌生人,看到了面色苍白的母亲正悬空在床榻边,嘴角鲜血流下,染湿了她白色的前襟。
“母亲——”
她顾不上其他,一把推开少年,冲到床榻边,扶起凤栖,神情担忧,“您没事吧?”
凤栖斜靠在她怀里,冰凉的手一把抓住女儿的手,“我没事。”
“咳咳咳~”
“咳咳咳咳~”
凤栖嗓音沙哑,咳嗽个不停,连带着咯血。
“先别说话了,我给您看看。”涂山容容抓过她的右手手腕,食指中指搭上,把脉。
凤栖抽出手,惊慌地反摁住她的手腕,冒着违抗命令的危险,开口向门口的少年解释,“对不起!大人,我之前找有容帮我包扎伤口,没想到她会突然闯进来!”
涂山容容瞳孔一缩,当即望向刚刚被他无视的少年,脸色难看。
少年背对着她,低垂着头,松垮垮的狐狸面具掩饰了他的失魂落魄。
涂山容容收回目光的时候,才注意房间中央的画到一半的油画,口吐鲜血,半截身子趴伏在半空的女人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活跃在未干的画纸上。
对方的精湛画技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本应该得到称赞的事情,却让涂山容容蹭地站起身,理智的弦‘啪’就断了,憎恨地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凤栖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在她站起来的一瞬间,立刻攥住了她的手腕。
“咳咳咳~”
“咳咳咳咳~”
她气急攻心,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方寸大乱地低吼,“有容!见到大人还不跪下!”
涂山容容站着不动,咬牙切齿地瞪着少年,虚伪的温和被撕破,眉眼中净是不甘。
“有容!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还不···咳咳咳~”
“咳咳咳~”
“跪下!!”凤栖着急地头顶冒出冷汗,一个法术施令,重重地砸向对方的膝盖。
“砰——”
涂山容容被打的猝不及防,双膝重重地撞向地板。
膝盖骨撞击大理石发出清脆声响,听着都能让人感受到痛。
“咳咳~”
凤栖喘着沉重的粗气,“小女不时礼数,还望大人见谅。”
涂山容容的手攥紧,指甲深深地陷阱掌心,疼痛而不自知。
凤栖手摁着她的头,强迫她低下,警告道,“有容,还不向大人问好?”
“咳咳咳~”
“咳咳~”
涂山容容咬着唇,表面顺从,倔强地不肯说话。
“有容——”凤栖吼了出来。
“咳咳咳~”
“咳咳咳咳~”
她着急的血吐出来,身体打颤。
涂山容容的掌心已经血液滴到了地板上,她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大人。”
声音落地,刚刚还在门口的少年突然出现在涂山容容的面前。
神不知鬼不觉,只是眨眼的一瞬间,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的。
涂山容容后背阴冷,凉意四窜。
少年半蹲着,冰凉的五指插进她的发丝,拽着头发,强迫她仰着脸面对自己。
明明是可爱的狐狸面具,此刻却显得惊悚可怕。
他歪着头,幽深地目光直直打量着她的脸庞,“简直一模一样~”
涂山容容的头皮发麻。
这个疯子。
“大人~”凤栖完全理解不了发生了什么。
“嘘。”
少年食指竖在嘴边,让她禁声,“我在和她说话,安静些。”
“怎么?大人对我感兴趣?”
不知道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缘故,涂山容容强压下心底的惊惧,强装镇定地问道。
凤栖倒吸一口凉气,吓得连呼吸都忘了。
有容!
少年怔了一下,好久才回神。
“哈哈哈哈~”
他好像碰到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开心的大笑,笑声悲凉绝望,如同来自地狱深谷,回荡着数千年的苦苦煎熬和怨恨。
“有意思。”
“哈哈哈~”
“既然有意思,大人觉得我和母亲比怎么样?”涂山容容问道。
“有容!!”凤栖大叫出声。
下一秒——
涂山容容瞳孔一颤。
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滚烫的鲜血飞溅到她的脸上和脖颈上,连接着口腔牙齿的下巴全都被削了下来,砸在地面,沾满灰尘。
凤栖的下半张侧脸全都没了,只剩下血红的眼睛和鼻孔,连接血肉的筋脉被人活生生砍裂,血如同瀑布一样的哗哗流到被褥中,大片的曼珠沙华如同开在彼岸。
她血淋淋地倒下,两眼一阖,连惨叫声都没有,砸进床上。
少年扣着她的后脑,薄唇贴着她的耳畔,“再说一遍,刚刚我没听清。”
涂山容容身上的力气都被抽个干净,整个人瘫软地上,冷汗打湿了她的衣襟。
少年修长地臂膀穿过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人儿提起来,“怎么?被吓到了?”
涂山容容头脑一片空白,双目失神,茫然地望着他。
“这点倒是和她不太一样。”
少年对她很是纵容,也不恼,笑眯眯道,“放心,只是切掉了下巴,让她暂时发不出声音而已。我没杀她。”
涂山容容感觉被自己被一条毒蛇缠上了,对方轻轻松松地的就打破了她所有的平静,让她连张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别怕我呀~削她下巴是因为她太吵了。要是平常我真的会很生气呢~更何况,我来就是为了处理这个废物的,如果不是你,她早死了。”
少年很快地松开了她,撑着下巴,如同小孩子聊天般,危险又无辜,很是开心道,“你叫有容吧?这个名字真好听。我看你刚才给她看病,你会医术吗?”
涂山容容单薄的身体发抖,跪在地上的双腿发麻的动弹不得。
少年见她不理自己,好奇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触感也很像,真可爱~”
“回···回大人的话,我叫凤有容,确实会一点儿医术。”涂山容容牙齿打颤地回答。
“更可爱了~”少年激动地一把将人儿楼到怀里,好像得到了一个漂亮的玩具,眼神亮晶晶的,“我叫你小容儿吧!跟我走吧,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能···能得到大人赏识,是···是有容的荣幸。”涂山容容顺从道。
少年用头蹭了蹭了她的肩窝,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真是的,原本心情很不好的,现在托小容儿你的福,开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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