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表情，是不乐意嘛？”
态度端正还不够，表情也得到位。
涂山容容故作痛心疾首地揉了揉眼睛，“呜呜，是我的错~大人能帮我穿衣服当然是有容的荣幸了~”
话刚一出，她的表情就僵住了。
自己还没有摆脱他的阴影吗？
童磨的小脸顿时变了，声线拔高，“谁是大人？！”
涂山容容很快就将自己的不自然掩饰下去，温温和和地岔开了话题，“小大人，是小大人，你不是神之子吗？这是我们那边的一个玩笑说法？”
“你少忽悠我！”童磨垫着脚，攥着她的衣摆，黑煞着小脸，“你当时醒来也问过我这个人，你当时说的也是大人。”
你一个小小的孩子，记忆力这么好干什么？
涂山容容无奈，顺势托着他的屁股，将人儿抱起，往回走。
童磨扑腾着小胳膊小腿，挣扎，“放开我，放开我，你少装傻！大人是谁？是不是你背着我找的哪个野男人？”
还野男人呢？
小小年纪懂得到不少。
涂山容容又往上托了托他，省他的掉下去。
这大早上的，他只穿了件内衫，就在外面和她傻站着，很容易冻感冒的。
童磨拽她的头发，不满，“不许装傻！大人不是在叫我！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什么人的替代品了？”
还替代品？
涂山容容额头青筋直跳。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敏感，容易多想的吗？
“说话！说话！！！”童磨咬着薄唇，小眼神冒火苗，凶神恶煞的模样可爱极了。
涂山容容把他放在床榻上，“刚才抱着你，没办法说话。”
“那现在呢？你给我解释。”童磨仰着小脸，得理不饶人的撒泼模样活像个捉奸的丈夫。
涂山容容颇为头疼，捡起自己晚上给他脱在床尾的冬衣，给他披上，“伸胳膊。”
“哼！”童磨鼻孔出气，朝她冷哼一声，很是不屑地扭过头去。
涂山容容被他任性的大小姐举动气笑了，“不配合？”
童磨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那我走了？”涂山容容站起身，刚要动了动就被他攥住了衣角。
“不许走！”童磨凶巴巴地吼她。
“哟，好凶哦~”涂山容容用食指勾了勾他粉红的鼻头。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别太过分。”
“只有小孩子才会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涂山容容拽着衣袖，“伸胳膊，你要是感冒的话，我们可不一定有钱看病。”
“你不是说你可以当大夫吗？”童磨瞅了她一眼，老老实实地把胳膊伸进袖子里。
“这边的草药我还不太清楚，我需要一点儿时间。”
“用你的神力不可以吗？”
“那不是神力，是妖力和法术。”涂山容容把他的另一个袖子也穿好，坐在床沿，给他系扣子。
“你不是神吗？”
“不是，我只是碰巧来到了这里，我们那里有妖怪和人。我是妖。”
“妖怪？是吃人的那种吗？”童磨眯了眯眼，眼底一抹暗光很快地掩饰下去，装作乖巧天真。
“不是。我们那里人和妖是一起相处的，大家都很有友好。我的姐夫，和你一样是人。”涂山容容目光温柔怀念。
童磨的手攥成拳，偏偏稚嫩的小脸上还是纯真困惑，“那小妈你怎么过来的呀？”
涂山容容扣扣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唇轻抿。
童磨眼底一抹深意划过，有意无意地提道，“你来这里他们不担心吗？他们怎么不来找你？”
涂山容容很久都没有说话，表情越发沉默了。
“小妈，如果他们不来找你，你就呆在这里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的。”童磨捧住她给自己扣扣子的手。
正好涂山容容系的领口位置，只剩一下一个没扣，能从这个角度清楚的看到少年羸弱的身体，全身上下都没有什么肉，瘦的几乎只剩下骨架了。
他的表情真挚诚恳，紧张地等着她的回答，连呼吸都屏住了。
涂山容容抽回自己手，轻笑着弹了弹他的额头，“顽皮。”
“小妈！”童磨见她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气狠了。
“童磨，你只是一个人孤单太久了，所以才想着我陪你。但没有什么人能陪另一个人一辈子，你还小，这些道理我说了你也不懂，等你大点了我们再来讨论这些问题好吗？”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小。我可以陪你一辈子。”童磨认真道。
他白嫩的小脸精致可爱，稚气未退，却给出了很多大人都不敢给出的承诺。
涂山容容被他逗笑了，“好吧，我相信你，我会在这里陪你的，只要你不嫌弃我拖累你就好。”
反正这孩子有自理能力之前，自己也不可能放心离开。
她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一切还要徐徐图之。
“你答应我了？”童磨面露欣喜，开心地晃悠着小短腿。
“答应你了，怎么？不相信我，那要不要小妈我跟你拉钩钩啊？”涂山容容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童磨跟她拉钩约定，说到后面顿了顿，转念一想，改了口，“拉钩上吊，不许反悔，谁反悔谁就是···谁就得脱了狐狸皮，给我做外套穿。”
“我看你是要反了~”涂山容容点了点他的脑袋。
童磨笑的裂开了嘴，露出了自己的两颗小虎牙，眉眼弯弯，琉璃般的瞳眸闪现着异样的光彩。
涂山容容给他系好最后一颗扣子，“好了，我给你烧了热水，洗脸刷牙吧，一会儿我们出去吃早饭。”
童磨完全没有听她说话，倒趴回床上，抱着自己的小狐狸玩去了。
涂山容容无力扶额，嗓子发不出声音，只能拽他的小短腿，“快去~”
“小妈！小妈！你说我给它起什么名字好啊？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它多大了？狐狸能活多久？我要不要给它做个窝？它要吃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吐了出来。
涂山容容的头更疼了，“看你，母的，三个月左右吧，10年，不用，外面太冷了，让她睡屋里就好，肉。”
“哎？”童磨惊讶，“只能活10年吗？她的寿命好短。明明都是狐狸，为什么小妈你可以活1000多年？你什么时候会死？”
“啪”一个青筋十字架狠狠地砸向涂山容容的后脑勺。
正常人都不会问这种问题的吧？
“洗漱去！不许玩了。”她拎过被他玩的瑟瑟发抖的小白狐，抱在怀里。
“小妈~”童磨望眼欲穿地看着她怀里的小白狐，委屈难过的眼尾都红了。
涂山容容放下小白狐，“不要用苦肉计，快去洗漱。”
“胡说！我这分明是美人计。”童磨爬起来，穿着鞋就踩上了床，活脱脱一个熊孩子模样。
灰白的褥子被落下几个灰色的脚印。
涂山容容的笑意更甚了，冲着他无辜地笑了笑，笑容堪堪直逼艳阳，让四周的景色都失了色。
又得洗床单了，这个混账！
童磨看呆了。
涂山容容抱着狐狸，转身就走，理都不理他。
童磨麻溜儿蹦下床，追出去，“小妈！小妈！等等我，等等我！”
“我乖乖去洗漱还不行吗？你把小白给我。”
涂山容容抱着狐狸，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炉子边的热水。
“我洗我洗。”童磨乖巧地不像话，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小狐狸，喜爱的不行。
他的动作很快，可能是为了快点儿和小狐狸玩儿，洗完脸后才发现，洗漱架上，干净松软的毛巾已经准备好了。
他抓起毛巾，随意糊弄一下脸，唇角不自觉的轻轻翘起，连他本人都没察觉到的弧度。
“给我吧！我洗好拉。”伸出双手，想要抱小动物。
涂山容容无奈，只能把狐狸给他，然后又拿起毛巾，弯下腰，轻轻擦拭他未干的鬓角。
童磨搂着白狐狸，眼神晶亮晶亮，“呐呐，小妈！你们都是狐狸精的话，是不是她也能变成小妈你这个人形模样啊？”
“理论上不能。”涂山容容给他擦干净脸之后，拿出新的牙刷给他挤牙膏。
“哎？为什么？”
“大概因为环境不同吧！她要是在我们那儿，说不能有机缘能修炼成人形。”
“那我呢？我能修炼成狐狸吗？”童磨指了指自己。
涂山容容拍了拍他的小手，让他放下狐狸。
“嘶~好痛。”童磨倒吸一口凉气，“小妈你好狠的心。”
小白狐跑开了。
“······”
她根本没用力吧？
涂山容容抽了抽嘴角，把牙刷和牙缸塞进他的手里，“刷牙！不许敷衍。你本来就在换牙期，要是不好好刷牙的话，小心长不齐牙。”
“长不齐牙就长不齐吧，皮骨外相，有时也不必放在心上。”童磨说的云淡风轻，甚是潇洒。
“长成龅牙也无所谓吗？”涂山容容凉凉睨了他一眼。
童磨身板立刻直了，无比虔诚专注的去刷牙了。
涂山容容好气又好笑，“这两天注意点儿，不要用受伤的牙齿，也尽量不要用舌头舔牙齿，这可关系到你的盛世美颜呢~”
“嗯嗯~”童磨塞着牙刷，乖巧无比地点头，听话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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