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妈,我们去找黎澄,我们还要去找坏女人!”
“她放火烧了我们的寺庙,我们还要找她要赔偿呢~”
“我们赶紧去找她好不好?你别这样,我害怕。”
童磨搂着她的脖颈,温热的小脸不停地蹭她的脖颈,像是刚出生的幼崽找妈妈,嗓音充斥着不安。
涂山容容僵硬地伸手,犹豫茫然地直视着荒凉的寺庙,找不到焦点。
童磨真的被吓到了,死死地抱着她,把自己身上的热量渡给她,她的浑身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凉的他平生第一次,深刻的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恐慌。
她那样的表情,好像随时会离开。
好像随时丢开他,不要他了。
只有这个不行——
只有这个不行——
我捡到你了,你就是我的了,你不能跑掉。
“小妈~”
“你别吓我。”
“你不是担心坏女人吗?我们进去找她好不好?我们进去找她!”
童磨搂的那样紧,似乎是要将她刻入身体里的骨肉,以免她下一秒会消失在自己怀中。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久的涂山容容好像又走了一遍当初痛苦的轮回,她已经到了奈何桥头,明明马上就要饮下孟婆汤,忘却前尘过往,却被人活生生的拽了回来。
那个清晰的声音痛哭崩溃地大喊着,不准她离开。
窒息感终于拉回了她的神智,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焦点,模模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涂山容容伸手推开,推开了身上的小孩子。
“小妈?”童磨猝不及防地被拽开了,表情受伤。
“抱歉~”涂山容容勉强一笑,脸色苍白,“我们进去找黎澄吧!”
“嗯嗯~”童磨忙不迭的点头,善解人意地背过背篓,想要去牵她的手。
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故意躲避他。
涂山容容站起身,不着痕迹地避过了小孩子的手,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踏入寺庙,去寻找黎澄。
童磨眸色一暗,眼底波涛汹涌,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却又很快被他压抑下去。
她太不对劲了,是因为他使用召唤术了吗?
只是一个召唤术。
为什么前后不过几秒钟,她就像变了个人模样。
涂山容容踩着破败寺庙的横梁,周围充斥着一股烧焦的味道,明明已经乱的她什么都顾不得,只想逃开,可是理智告诉她,黎澄不能有事。
她得救人。
冷静!
她一定得冷静!
就算可能了自己的猜测,也得冷静。
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
最起码,现在得先救人。
对,先救人。
先想黎澄的事情,要先想黎澄的事情。
脑袋转起来,赶紧转起来!
涂山容容重重地锤了一下自己的头,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指甲已经深深陷进掌心,却感受不到一丝痛意。
童磨识趣地没再牵她的手,老老实实地跟在她的身边。
“黎澄怀着小宝宝,应该不可能走远。”
“我担心她睡过去了,根本没有察觉的火势,总之我们还是先去她的房间看看比较好。”
“如果她的房间没有,我记得这附近有小溪,还有厨房的方向。也要考虑到察觉到火势,想要灭火的可能。”
“不过这里地处潮湿,还很荒僻。因为不可能是人恶意纵火,怎么就着了起来呢?”
童磨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说个不停。
他想要去牵她的手,但怕她拒绝,就没敢。
“小妈!”
涂山容容径直地走。
童磨却变了脸色,快步小跑到她面前,张开胳膊,拦在了她面前,“你到底怎么了?!”
涂山容容脚步一顿。
童磨拽了拽她的衣角,“卧室不在这个方向,在右边,你没有听我说话吗?”
涂山容容踉跄后退,仿佛躲避什么瘟疫一般,惊惶地避开了他。
童磨低着头,表情受伤,“你要是不想看见我的话,我们先分开找黎澄吧,救人要紧。”
涂山容容抿紧唇,手攥成拳。
童磨羽睫轻颤,一副难过至极的样子,可是掩饰在阴影中的表情却冷若冰霜,没有一丝温度。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即使这样,他还是装出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模样。
“但是不要再往这个方向走了,黎澄不可能在这边,往右手边是卧室,你去那里看看,我去厨房和其他水源地看看,如果是着火,她说不定会想着扑火。”
“一个时辰后,我们在我的房间门口集合,行吗?”童磨仰着头,颤颤巍巍地问他,他的瞳眸亮晶晶的,明明不明所以,委屈的眼角都红了。
涂山容容的迷惘被他令人怜爱的模样打散了不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说到底,刚才那些推论也不过是推论。
世间巧合之事千千万万,她又没有见过他真正的模样,也不能一下子就判了童磨死刑。
更何况,现在确实是找人要紧,她再怎么也不能还不如一个小孩子懂事。
“一起走吧~”抬手,比划着。
童磨眼睛一亮,之前黯淡的表情瞬间有了光彩。
涂山容容心口一紧,“如果是入室抢窃,外加纵火的话,你一个小孩子不安全。先找人要紧,抱歉,是我失态了。”
童磨聪明地没有问她失态的原因,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朝她天真的傻笑。
涂山容容弯腰,摘掉把他背上的药篓带子,“把东西给我吧!我们先去偏殿,顺便把东西放回去。”
“我背着就成。”
“给我吧!这些东西太沉了。”
童磨僵持不过她,只能把药篓给她,他纠结地看了她,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童磨掏出手帕,递给她,“小妈,对不起,一定都是我不好,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精致漂亮的小脸刚刚经历过扑灭大火的洗礼,再加上不小心蹭上了不少灰尘,新给他洗好的冬衣也被染成了灰色,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笨拙地安慰着她。
涂山容容的脚步一顿,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很久都没有说话。
童磨觉得自己可能又说错话了,手颤颤巍巍地收回手帕,没敢再多说什么。
“我们先去找黎澄好了,对不起。”
“但是小妈,我做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如果你不开心,我以后再也不用召唤术了,还有你说的法术什么的,我再也不学了。”
“你别哭,也别讨厌我。”
“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呜呜呜~”
他说着说着,鼻头已经红了,软软的嗓音染上哭腔,好不可怜。
涂山容容终究还是不忍心,“对不起,是我不好。你没有做错什么,是小妈恰巧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
“是我不好,如果我不用召唤术,小妈你就不会想起难过的事情了。”童磨道歉。
涂山容容牵强地扯着嘴角,轻轻摇头,“不是你的错。”
不论过往,童磨只是一个小孩子。
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过往,和他无关。
“那小妈你不要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
“那我能牵你的衣角吗?”童磨小心翼翼地问她。
涂山容容神色黯淡,没有回答他。
童磨的头一点点低下去。
“我们赶紧去找黎澄吧,现在救人要紧。”他得不到回答,只能故作坚强的自圆其说。
带头走在了最前面,召唤出纯质阳炎,“我给小妈你照亮,你慢点。”
涂山容容心口酸涩,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先不说她发不出声音,童磨走在前面,就是她想要用手语,对方也看不见。
心乱如麻,连自己的思绪都整理不好。
现在想想,这孩子一直走在她旁边,拽她的衣角,不过是为了方便和她沟通罢了。
这孩子?
她又想起黎澄的警告。
她···真的该说这个孩子吗?
向来聪明的头脑第一次方寸大乱,连最应该处理的事情都混淆不清,只顾迷茫地想自己的事情。
她猛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清醒一点儿。
现在可不是这种时候,最起码,得先救黎澄和岁岁。
她得顾全大局。
她得分得清,什么是轻重缓急。
冷静点儿。
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这么简单就失了魂,太不像自己了。
现在没有什么比黎澄和孩子的性命重要。
对,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涂山容容死死地咬着唇,抬起的脚步有足足千斤坠,被难以想象的重压拖着,自以为修复好的内心被人一点点的用锤子砸裂。
她不想理智。
为什么她又要理智,圈外生物,黑狐,涂山,姐姐···
这些年她做的还不够吗?
她母亲的命,她自己···
全都搭进去了。
可是她落难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来救自己。
她自以为是的亲人们只会为了所谓的大局牺牲自己,她还要委曲求全吗?
她累了不成吗?
她想任性一次,做她自己不可以吗?
什么涂山,什么苍生,关她什么事?!
母亲牺牲自己,到最后,不过是想让她过的开心,过的快乐而已。
离开——
现在就离开!
还有机会,只要现在跑掉的话,他们不会找到自己的。
那些痛苦,那些崩溃,她就不用再忍受了。
就在涂山容容逃避地要迈开脚步,转身的一瞬间,童磨仿佛能听到她的心声,看出她的心思一般,一把攥住了她冰凉的手,固执地不肯松开。
“小妈,有台阶,小心点儿。”
他的眸子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敏锐的目光犹如一把刀子,看穿对方,却不说破。
涂山容容的手指蜷缩,牵强附会道,“抱歉,是我走神了。”
“我还是跟着小妈吧?”童磨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拽住了背篓的带子,“我拽着这个,不碰小妈。”
他唇角轻翘地傻笑着,天真无辜地露出两颗小虎牙,笑意却不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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