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上大人亲启:
见字如晤,近来可好?客套的话我就不跟您多说了,您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小女不太好。
我可是您的亲女儿啊~您怎么能这么对我?请原谅我的言语过激,但是您看完以下,我的近期遭遇之后,一定会体谅我此刻悲愤交加的内心。
第一个星期,我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太明白,只是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是小鸡仔破壳还得睁眼看看世界呢吧?而您的女儿我呢,不仅没有新环境的适应期,还要每天饱受生命的威胁。是的,您没看错,就是饱受生命的威胁!
如果有一天您看到女儿已经香消玉殒的消息,那她一定不是因为想不开自杀的,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是被折磨虐待饿死的。他们让我穿着12层厚重的衣服,压得我肩膀,胳膊抬不起来不说,还要举着手指大的汤匙喝汤,但凡我的勺子碰到汤盏底部,或者发出丁点声音,就让我重来,另外一提,汤盏只有一个指甲盖那么深。你也觉得这很不讲道理对吧?我也觉得这很没有道理。这到底是哪个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家伙,他哪天如果连饭都吃不饱,一定不会在讲这些莫名其妙的礼仪。
第一个星期,我就这样心疲力竭地过完了,您知道吗?我瘦了,瘦了二十多斤啊~就是我当年被拐卖,被绑匪弄出心理阴影的时候,也不过瘦了3斤。
可能是我进步飞快地缘故,第二个星期,我那变态的表哥竟然要求我晨昏定省。开什么玩笑?他以为他皇帝吗?我是他三宫六院的小妾吗?他自己身体不好天天躺着不好吗?非要耽误我睡懒觉,我每天!寅时就得被人揪起来去给他请安,寅时呀!这搁我以前是我刚刚玩累了,要睡觉的时间啊!我遵从母亲大人的吩咐,孝敬长辈,敬重兄长,老老实实地给他去请安了。结果呢?我恭顺地把茶盏递给他的仆役,别说他的面了,连门口都没进去就被打发走了。
第二天,我想着他既然不愿意见我,我就亲自奉茶,托小厮送了过去。结果你猜他怎么说?奉茶这种事情要亲力亲为,明明他连门都不开,还非得我亲自送过去,我亲自给他沏了茶这还不够意思吗?!我做了什么要他这么折磨我?!
母亲,救命啊~
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还不成吗?
您饶了我吧!您把我领回去吧!您再不把我领回去,之后可能就得见到一具尸体了。我现在精神恍惚,头脑发昏,时常走路腿抖。说起腿来,我睡觉前看了我那纤细的双腿,现在已经青青紫紫的面目全非了。母亲,您快来救我吧!您再这样见死不救,女儿真的要成个瘸子了。”
“啪!”产屋敷月彦没再继续读下去,手里夹着信件,似笑非笑地问她,“说的可真是情真意切啊~”
黎澄也没脸再听下去了。
她穿着华贵的十二单衣,发丝自然垂落,发梢微卷,战战兢兢地跪坐在角落中,头垂的越来越低,恨不得用自己的脑袋砸穿整个地球,就不用面对的这惨淡的现实了。
产屋敷月彦身旁还堆积着一摞乱踏踏的信封,他低头看了数量,“平均一天三封,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多不满呢~”
黎澄哆嗦了一下小身板,不知道从何开始辩解。
话说,为什么写给母亲大人的求助信全被截胡了?!
这是要她死呀~
“不···不是不满,是想母亲了···”黎澄觉得自己得说些什么,但是嗓音颤抖,不知道怎么的就打了滑。
产屋敷月彦轻笑出声,“怎么都过了半个月了,还这么怕我?”
“我没~”黎澄缩着脖子,发出小猫的叫声。
产屋敷月彦正在拜读她的诉苦信,“我很变态?”
“当时脑袋发热~”
“我是天皇,你是我的小妾?”
“哈哈~”黎澄尴尬,僵硬的笑着,“只是打个比喻。形容的有些夸张,我读书少,兄长大人别跟我见识。”
“我看倒是形容的挺体切,字里行间全都是对我的怨怼啊~”
“我文化少,只是想跟母亲说一下这边发生的事情。”黎澄觉得自己下一秒就可以死掉了。
“文化不少了,就是字写的实在是惨不忍睹。”
黎澄心底咯噔一下,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
“正好你这信写到第二周之后也没什么可写的了,第三周就写写书法课吧。”
“······”
黎澄眼前一黑,差点儿昏过去。
天要亡她!
产屋敷月彦好笑的看着小姑娘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沉痛表情,明明气的不成,偏偏又敢怒不敢言,怕他怕的不行。
“另外,我觉得我们两个之间可能存在一些误会,需要加深彼此的了解。”
所以,你要干什么?
黎澄不好的预感加重。
“晨昏定省确实不太好。”
黎澄眼睛一亮,期盼地望着他,就差摇尾巴了。
产屋敷月彦唇角轻勾,面容温和,不疾不徐地说道,“这样吧!以后不要奉茶了,过来一起用餐。不算是说瘦了都20斤了吗?我这边的伙食应该要比你每天托人送到房间三餐好一点儿。”
“······”
黎澄小脸僵硬,笑容凝住,简直是如丧考妣般的欲哭无泪。
我真是谢谢你啊~
“至于你说的睡觉时间,着实有点儿过分了,晚上是睡不着吗?还是怕黑?”产屋敷月彦抬眸,笑眯眯地问她。
黎澄防备地盯着他,仿佛一只受惊过度的兔子,条件反射地怕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多说多错。
少说少错。
不说不错。
她用着仅仅两周就已经初见雏形的贵族仪态轻轻摇头,少女十足的腼腆一笑。
产屋敷月彦眼底的笑意更浓了,“那就是夜晚精力太旺盛了,白天还不够累?”
“······”
黎澄眼睛瞪圆如铜铃。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对。
“既然这样,除了每天必备的课程除外,其他时间跟着管家去做一些杂事吧!好好的感受一下仆役们的生活,每天通过劳动赚取银两真的是件很艰难的事情呢~这样之后应该就不会动不动的砸珍珠琉璃和玛瑙了吧?”
“······”
黎澄嘴角抽搐。
他,这,怎么说都太过分了吧?
要整治她就整治她,把话说的那么漂亮做什么?
搞得自己披上层人皮,狗模狗样的就是不是狗了。
产屋敷月彦微微一笑,周围的景色都黯淡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小妮子准又在背后骂他呢~
“说起来,我晚上的睡眠一直不好,正好你晚上不是玩也是玩了,不如来我这里侍夜吧?给我读读书,念念故事。”
“······”
“怎么不说话了?这个提议不好吗?”
“好。”黎澄咬碎了牙龈,应道。
“那就这么决定了。”
“······”
黎澄想剁了自己的手脚,没事儿乱写什么信。
可是她在写信之前也没想到会被半路截胡啊~
黎澄简直想哭了。
“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当然···没有。”黎澄蔫搭着小脸。
心底的小人疯狂地想着,要是自己得罪未来的鬼王,存活的几率有多大?
死了也算任务结束了。
之前自己自杀过一次,死也没那么可怕,就是纯疼。
被鬼吃掉,这种死法···
黎澄头皮发麻,一个激灵,连忙将自己的念头甩掉。
“想什么呢?这么走神。”
“我的骨头嚼起来一点儿也不脆。”黎澄想的专注,话脱口而出。
“······”
产屋敷月彦微微一怔,过后“呵呵~”的笑出了声,“所以你是担心我会吃了你吗?我长得就那么凶神恶煞吗?”
会,是的。
黎澄心底默念,却没胆子当着未来鬼王的面承认,拨浪鼓一般的疯狂摇头,否定,“不是,不凶神恶煞,您特别和蔼可亲。”
产屋敷月彦被她奇怪的脑回路给气笑了。
说反话也不用点儿心,还和蔼可亲,这个词他也就将就着听着了。
“是吗?我怎么记得前段时间有人说我手段阴狠来着?”产屋敷月彦闲着没事儿,想要逗逗她。
“谁啊!怎么能这么说兄长大人你呢~一看就是不熟悉你的为人!下次碰到我一定好好帮你教训这种不积口德的混账。”黎澄说的有板有眼,骂的也是义愤填膺。
产屋敷月彦好笑的眸子晃了晃,眉眼间灿若星辰,卷曲的长发披在肩上,颇有几分画里出来的病弱贵公子气质,芝兰玉树,倾城倾国。
黎澄一时间看呆了。
说起来,当时看动漫还没有感觉,现在见到真人。
无惨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产屋敷月彦看某人骂自己都能骂的走神,无奈地摇了摇头,“今天就到这儿吧,以后写诉苦信可以直接往我这里送。姑母这次是真的狠下心来要办你,就算她收到了信也不会心疼你的。你想想自己之前做的那些离谱事吧?本家那边不少人可都对你恨得牙痒痒呢~”
“······”
这个女人简直太恶毒了。
“哦~”黎澄眼底燃烧着愤怒的小火苗,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地锤了锤自己因为跪坐发麻的小腿,尝试着站起来。
“兄长大人,我先离开了。”
这都快检讨了两个时辰了。
可算完事了。
黎澄松了一口气。
还活着,还活着~
平安是第一位。
其他的都是浮云。
产屋敷月彦看着蔫了吧唧的小姑娘背影,眉眼柔和,漂亮的眼眸中净是不易察觉的宠溺。
可惜他身体撑不了太久。
不然可以带他这个小妹妹到处转一转。
黎澄拖着疲惫的一瘸一拐的步子,欠身问安之后,刚到门口就看见头顶挂着的一颗风铃,风铃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坠着一颗乳白色的水晶,在阳光下,闪烁着漂亮的光芒。
她眼睛一亮,当即踮脚,伸手摘了水晶就“啪”的往地上砸。
产屋敷月彦的嘴角一抽。
黎澄砸完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哪儿。
她怕不是个猪脑子。
“所以,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呢?”产屋敷月彦笑着问道。
黎澄小脸一僵,讪讪地扭过头,“我说是条件反射你信吗?”
“信。”产屋敷月彦点头。
黎澄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赶紧撤的好。
脚刚要跨过门槛,就听见——
“在外面再跪坐半个时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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