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黎澄的情绪即将崩溃的时候,熟悉的人影端着药物的托盘出现在她面前。
之前卷曲的长发已经在固定束在脑后,可能是他常年卧病在床的缘故,现在好了之后,换上一身黑衣,眉宇间净是温柔微笑,风度翩翩地朝她走来,一举一动之间,贵气天成。
黎澄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视线模糊,空白的大脑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唯独记得的是梦里那个男人对她的调侃。
他说,她喜欢他。
她想,应该是的了。
因为我不想忘记你,不想你不记得我。
即使灵魂不灭,可是,对她好的哥哥只有一个。
“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也不穿鞋子。”鬼舞辻无惨瞥到她光着的脚丫,温和的责备。
他的话音刚落,手中的托盘就“砰!”砸在地上,粉碎成渣。
黎澄不管不顾地抱住他,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角,嗓音哽咽,“太好了!太好了~”
鬼舞辻无惨被她撞得后退两步,目光无奈纵容。
黎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呜~”
“你吓死我了~”
“呜呜呜呜~”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还以为怎样?”鬼舞辻无惨哑然失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我们不是还活着吗?”
“呜呜呜~”
“对!我们还活着!”黎澄哭的鼻头通红,脆弱的嗓音染上哭腔,把头埋进他的胸口,“我们还活着~我们成功了~”
“呜呜呜~”
“我见不到你!一个人都没有!你还回了本家,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呜呜呜哇哇哇~”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黎澄放声大哭,嚎啕着,宣泄着内心的恐惧不安。
“没事了。”鬼舞辻无惨垂眸,轻轻地抚慰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没事了,我们都会变好的。”
“呜呜呜呜~”
“呜呜呜~”
“你告诉我一声嘛~”
“下次你告诉我一声啊~呜呜~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呜呜呜哇哇哇~”
“好~下次我一定在你身边等你醒来。”鬼舞辻无惨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呜呜呜~”
“胡说!你胡说什么!!不能再有下次了!!怎么能还有下次?!”
“呜呜呜~你能不能说点好话,干嘛乌鸦嘴!!呜呜呜呜~”
“听你的。”鬼舞辻无惨无声笑了,捧着她的小脸,用指腹轻轻拭掉泪水,“好了,别哭了,我抱你回房间。”
“我能自己走!”黎澄抬眸,认真十足道。
鬼舞辻无惨笑了,“你确定?”
“我才没那么弱!啊~”黎澄要证明给他看,刚一转身,脚就抽筋了。
要不是的对方及时地搀扶住她,她百分之百会摔成个狗啃泥。
鬼舞辻无惨的手穿过她的腿弯,顺势用力,将人儿当横抱起。
黎澄下意识地攥住了他的领口,尴尬地解释,“额~你知道,人生中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惊喜。”
“嘴硬逞强对你有什么好处?偶尔也当个女孩儿撒撒娇吧~”
黎澄眼神躲避,低头,“我很坚强的。”
“是吗?”
黎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哥,你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副作用?鸣女人呢?还有浅川医生!”
鬼舞辻无惨轻叹,“这么多的问题,你想要我先回答哪个。”
“你怎么样?!”黎澄没有任何犹豫。
鬼舞辻无惨怔了一会儿,唇角翘起,眼底浮现出一抹真切的笑意,“只问我吗?”
黎澄抓着他查看,着急道,“有哪里疼吗?为什么要回本家?是哪里不舒服吗?”
鬼舞辻无惨把她抱回床榻,抓住她上下其手的爪子,无奈制止,“我没有不舒服,我很好,已经痊愈了。”
“浅川帮你复查了吗?治疗刚刚结束,还是要小心。”黎澄关切道,“是真的痊愈了吗?其他的大夫怎么说?以后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了是不是?”
“你知不知道自己睡了过久?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鬼舞辻无惨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贴心给她盖上被子,竖起枕头,“往后靠。”
黎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过去了,“我睡了很久吗?”
鬼舞辻无惨坐在她旁边,“你已经睡了小半年了。”
“半年?!”黎澄的眼睛瞪得溜圆,震惊地结巴了,“可···可是···”
“可是什么?”鬼舞辻无惨笑意盈盈地问。
“可是。”黎澄努力地咽了咽口水,消化着突如其来的消息,“我就记得昨天浅川医生要帮你治疗。哥,你不会在跟我开玩笑吧?”
她还是不敢相信。
“你以为我是你吗?”鬼舞辻无惨弹她的额头。
黎澄捂额头,“疼~”
“疼就说明你还活着,也没做梦。”
“······”
黎澄一时沉默,半天没说话。
“哥,你这应该不是在故意报复我之前的事吧?”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无聊?”产屋敷月彦反问。
“······”
还能不能好好做兄妹了。
“你快跟我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母亲呢?”
“现在是深夜。”
“哦,他们睡了?”黎澄这才注意到天色。
“不然呢?”
“那哥你怎么没睡?”黎澄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心底咯噔一声,坠入谷底。
“我怎么还没睡?还不是要照顾你。”鬼舞辻无惨被气笑了,恨铁不成钢道,“前两天你的手指动了,大夫说你快醒了。”
“为什么回本家?”黎澄不算是聪明,那也不觉得自己是个笨蛋,“浅川医生呢?!”
“你醒来就只顾得找他吗?”鬼舞辻无惨地眼底升起一抹不悦。
“你是不是把他怎么样了?”黎澄心发慌,抓着他的手,逼问道。
“怎么?”鬼舞辻无惨抽回了自己的手,“我是能把他吃了吗?”
“他人呢?!你为什么回本家?”黎澄咄咄逼人。
“他走了,治好我之后就离开了,而我好了,自然要回本家接手事务。”
“我要见他!!!”
“之前出了那样的事,他早就不愿意见我了,我也没有联系他的办法。”鬼舞辻无惨解释说。
黎澄唇齿张阖,喉咙干涩,艰难地发不出声音。
“你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
“我要见浅川!!”黎澄突然歇斯底里地朝他大吼。
“你发什么疯?”
“我没疯!!我很正常。”黎澄掀开被子,就要爬起来去找人,“不正常的是你!”
内心纷乱如麻,整个人冷的不寒而栗。
不是的!
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的!
怎么可能?
怎么会呢?
“你冷静点儿,现在是深夜。”鬼舞辻无惨一把摁住她,口气重了几分。
黎澄这才注意到他袖口的鲜红,因为衣服本来就是深色的,再加上天黑灯光太暗,她刚才根本没有发觉,只是觉得味道刺鼻。
鬼舞辻无惨立刻意识到了不对,想要收回手。
黎澄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心脏被石头压住,沉的她呼吸不过来,她艰难晦涩地发着声音,“你~”
鬼舞辻无惨心口一紧,连忙解释,“可能是之前打翻了墨水吧~回头我去换···”
“你···在吃人?”
四个字,几乎花光了黎澄全身的力气。
空气刹然间安静。
鬼舞辻无惨梅红色的双眸染了血一般,聚集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语不发盯着她,目光幽深。
黎澄只感觉后背阴冷,冷飕飕的,整个人都要被卷进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当中,漆黑,冰冷,看不到一点儿未来的希望。
鬼王朝她露出了獠牙,伪装在平静的外表下,装成她温柔的哥哥模样,却凶狠,残忍,血腥,暴力,杀人如麻,用高高在上的淡漠表情看着面前微不足道的蝼蚁。
但凡自己聪明一点儿,也该知道最起码瞒住对方,然后偷偷溜走,再不济什么不说,装傻都好。
可是,她在最错误的时间做了最错误的选择,只为了迫切地得到一个不理智的答案。
“你最不喜欢晚上灯火通明,因为···因为人来人往会打扰你看书。你白天不能晒太阳,所以是昼夜颠倒了吗?”黎澄的眼底是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哽咽地质问。
否认我啊!
只要你说,我就愿意相信。
所以,哥。
告诉我你不是。
鬼舞辻无惨轻笑出声,“安倍家族可以驱鬼通灵,就连现在的国师,也是天命所归的神子。我原本对这些还不以为意的。”
“你告诉我!!”
黎澄嘶吼出声,如同濒临绝境,走投无路快要崩溃的小兽,“你告诉我!你不是!!你没有杀浅川!!!”
“哥!!哥!!”
“呜呜呜!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她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个样子?
不是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不是引起蝴蝶效应了吗?!
鬼舞辻无惨平静地吐道,“现在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断言我能活过20岁,后来对鸣女感兴趣,再加上害怕我吃掉你。之前我总觉得的哪里违和,现在想来,全都能说的通了。”
黎澄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够了!”
别再说了——
“我说你自从醒来就咄咄逼人的问个不停,担心浅川。怎么?你的神明没告诉你,他的下场吗?”
“别再说了!算我求你了~”
“我求你了还不成吗?”
黎澄拼命地摇头,捂住耳朵不想再听,卑微无助地哭求,一直以来支撑着自己的天空塌了,把她压成肉泥,彻底地摧毁了她引以为傲的坚强。
都是她出的馊主意。
都是她的错!
鬼舞辻无惨却并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儿不由分说地拽到怀里,“那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真的吃了你。”
黎澄瞳孔一缩,像是失去灵魂地提线木偶,双目无神,涣散。
他是谁?
哥哥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她的哥哥,那个对她好的人去哪里了?
鬼舞辻无惨骨节分明地手掌捏住她脆弱的脖颈,安慰道,“这样不好吗?至少我活下来了。虽然看不见阳光,一到白天就必须呆在房间这点让我很耻辱。但我还有很长的时间,我可以慢慢的想办法,至少不用再担心自己哪里就会莫名其妙的死去了。你不应该为我高兴吗?小澄,为什么你也和大家一样害怕我?”
黎澄的泪水无声滑落,砸在冰凉的小脸,带着脆弱的美感,令人心惊。
鬼舞辻无惨见她不说话,只能无奈的叹气,继续道,“说起来,带我去看日出,让我做个好人,吃遍各种食物,都是为了今天吧?真是可惜,我当时要是知道这个样子,一定好好地陪你。”
“爹爹还有母亲他们呢?”黎澄呆滞地问出声。
鬼舞辻无惨轻轻地吻上她可爱的耳垂,梅红色的瞳眸中是浓浓地占有欲,“我原本不打算动他们的,可是他们太多管闲事了,和你一样,追着我问个不停。”
“所有···你就杀了他们?”
“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没有办法?”黎澄喃喃出声,“哈哈哈~”
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
她不停地重复这四个字,泪眼婆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好像走火入魔了一般,听着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泪水掉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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