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未知,荒道多奇,屠名微了解后说是在此处修整一晚。
对此徐翁是没什么意见的,他们奔波了好几日,这段时间野宿天地间,反正他是吃够了这东南西北四面八方的风。
虽然这里的人都不正常,但还好,屠名微比他们还不正常,所以她应该可以压制住这些人的吧。
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
是夜。
“散德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散德义愤填膺地看着眼前人,“你们什么意思?退缩了?这不过是懂得一些奇淫技巧的女人罢了,真要对上,咱们人多势众的,还怕她?!”
散德——屠名微寄宿房屋的主家,这些人的生锈头脑。
有智慧,但不多。这是屠名微对于这个人的评价。
这人……屠名微觉得挺逗的。
“此人来势汹汹,还恶趣味十足,一看就是个心思不轨的。她来到这儿八成就是为了寻宝,这要是没被她寻到什么也就罢了,可真要是寻到了,你觉得咱们能活?”
古往今来,哪个目击宝藏出处的人有命回?
散德说的……真的有道理吗?
“可是你一个人对着她的时候都是双膝触地和她说话。”你这么怂,凭什么认为人多了你的胆子就回来了?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那我们这也没有宝藏啊~”那个人真的换了一个话题,只是这个话题更戳心了,“要是真有,那咱们这些年成什么了?”门神啊?
散德:“……”
他面带微笑地无奈摇头,“我们可以说说今晚怎么动手吗?”
“你想怎么动手?问题不是你提出来的吗?当然是你来解决了。”这脑子,他们是半点都不想动。
本来人家女郎就是路过吃个便饭,虽然刚开始的举动有点不礼貌,但人家出门在外的,哪能时时保持礼貌呢?
而且她都示好了,他们应该原谅啊~
散德:最大的受害者是我,是我!!你们拿什么来原谅她?拿我的命吗?
最后可能是他们讨论的声音太大声了,谁也没注意到此时屠名微已经倚靠在他们商讨的门边听了好一会儿。
她本来是不在意他们私底下的这些玩闹的,但这大半夜的,旁若无人地吵架,简直扰人清梦。
眼看着人就要打起来了,屠名微敲了敲厨房的门板,“笃笃笃~”
没有人注意。
再次,“笃笃笃!”
依旧无人在意。
屠名微双手抱臂地走进这不大的厨房,七个西北汉子挤挤挨挨地缩在一处争得面红耳赤。
当然,她一进来那些人就开始给她行注目礼,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很默契地低下头,他们试图用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屠名微并没有说话,只是她落在地板的脚步声在这黑夜里响得催魂。
“哒哒哒哒…”
屠名微在他们几人的面前拉了一张板凳,她不羁落座,而后两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她好整以暇地看过每一个人,“大晚上不睡觉干嘛呢?”
她的胡语说的很慢,可他们半猜半听愣是听明白了。
散德第一个反应过来,“我们就是担心女郎晚上没吃饱,计划给您再做点宵夜。”
屠名微恍然大悟,“宵夜?”
“是的,是的!宵夜。”几个人也随即应和着。
屠名微冷笑一下,而后道:“那还愣着什么?开始吧!”
然后,他们真的从月中做饭做到了月落。
天亮的时候,那散德的小儿子还很兴奋地来敲屠名微的门,屠名微后半夜回去倒是睡着了,但也是浅睡,因此那小儿并没有等很久。
门一打开,那小儿略带兴奋的语气便充斥着周遭,“女郎,今早我和阿妈一起来就看到厨房有满满一大桌子的菜。阿妈让我来请您去用饭!”
屠名微笑着看着这小儿,“这么高兴?”
小儿目光闪动,他雀跃地点头,“这是不是月神给我们送的礼物?”
北胡部分人信奉月神,都说月神通达世间,悲悯百姓,而真心侍奉月神的子民会一生得到庇佑。
“月神啊…”你爹应该不喜欢这个称号。
应该换个金神。
倒过来就是她最喜欢的一种金属矿物了——神金。
而抡了一整晚大勺的散德现在已经进入了待机模式。
至于还要不要收拾屠名微,那就看她们能不能活着回来了。
反正狠话他是不要钱地在心里咕噜。
咕噜着咕噜着他们便陆陆续续沉入梦乡。
屠名微是要进入腹地的,但也需要一个引路人。
由于那些人都不靠谱,现在给屠名微带路的是散德的妻子,阿银。
阿银是个笑起来很明朗澄澈的女子,和散德的缺心眼不同,她的身上有一种为将的大气。
不拘小节且飒爽。
屠名微在和这个女子相处下来,她也意识到了这阿银八成也是将那散德当儿子养。
通过阿银的表述屠名微知道了他们迁移到这来的契机,就是因为那个传说导致了北胡境内地域寻宝盛行。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也没人信,只是后来不知道谁传出的消息,说是真有人一夜暴富,就这样,经过多年沉淀之后,这寻宝行业也就逐渐地发展壮大起来。
他们这不好种植农作物,经济发展不起来,买不起牛羊,养不起马,如此萧条循环,很多人就走入了绝境。
后来也不知是谁第一个打起了寻宝的主意,就这样,依附着这一条产业,他们挣了不少有钱人的钱。
屠名微暗暗点头,原来有个营销高手啊~
先是放出风声造势,然后是迅速敛财。通过行业崛起,然后又快速消匿痕迹。
做了那么多,最后大家连是谁都不知道。
确实是个高手。
可转念想想,这人不论其背后的原因如何,这些年也是真真实实地养活了一批又一批的百姓。
或许是无心插柳,或许是别有预谋。时过经年的,也无从探知其本心了。
“女郎不知道,我们已经在这十年了。这里虽然条件一般,可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每天过得,也挺开心的。”
阿银的笑明媚自然,在某一时刻,屠名微有点儿恍惚。
这样的笑,她也曾朝夕相对过的。
敛下心中的黯然,屠名微继续驱着马继续往前走。
他们一直走到午后才抵达阿银说的那个地点,这是距离中心腹地还有一段路程的站点。说是站点,其实就是一个可以遮天蔽日的大石头,它凸出的那一块位置正好余下一片阴影。
这一站不是停靠站,相反,是阿银口中的终点站。
再往前走……那便是死亡腹地了!
从前不是没人走过,只是进去的人再也没有出来过。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将这里当做最后的一个位置。
再后面,那就得回头了。
阿银也是要在此处回头的,“女郎,休息一会儿我就得往回走了。”
屠名微将水囊送到唇边,她微抿一点,而后小口小口地饮用起来。
阿银说话的时候屠名微只是略略点头,是该回去,这个时间点再不回去那就要滞留在这荒漠了。
没有准备的人,大概率会永远留在这旷野里。
屠名微这次出行并没有带徐翁,徐翁是想跟着来的,他说的什么?死生自负,他来都来了,总不能铩羽而归吧!
他死不死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屠名微只关心一件事——会不会影响到她?
答案是,会的!
所以在他闹着要一起来的时候,屠名微只问了一句,“你甘心此生黄沙掩骨,客死异乡,在你找到故人之子时?”
前半句并没有令徐翁动摇,后半句……他犹豫了!
屠名微见他神情沮丧,她倒是少见地多说了一句,“或许传说留在传说时最美好,人嘛,活在当下才会最快乐。”
这是屠名微第一次对他说劝慰的话,徐翁惊喜不已。
徐翁看着眼前凌厉的女子,他的喜悦中也有些不解,“女郎如此通透,那你如此这般,又是为何?”
屠名微摇头,“我现在就不快乐。”
像她们这样的人,注定是前世的簇拥者。
一个塑造了她本我三观的世界,怎么会不令人流恋呢?
前路注定艰辛,但勇闯世界才是她们的座右铭。
不知道就罢了,一旦知道了,就没有知难而退的道理。
冒险精神!她们从来就不缺。
徐翁听完屠名微的回答思忖了片刻,而后他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既如此,那就去寻找你的快乐吧~”像草原的马,荒原的鹰,飞舞的万物,闪耀的群星。
做自己,且,永不回头。
在屠名微出发前,徐翁朝她大声喊道:“女郎我就在此处等你,期待你兴尽归来。”
屠名微:“不用等,有缘自会相见。”
女子身姿窈窕,气势飒踏,一人一骑,绽放光华。
不用等,有缘自会相见。
这句送给徐翁的话,最后也被徐翁送给了姗姗来迟的张奈。
“这是她留给我的话?”
徐翁抿抿唇,欲言又止,最后他道:“给我的。”某转送给你哒。
彼时的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一别,再见……已是遥遥两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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