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渐。
屠名微最后还拿下了一对珍珠,龙眼大小,颜色纯白,形状浑圆,成双成对,倒也贴了新婚的主题。
张奈举起手里的东西,东西都被他装进包袱里,“我似乎一分钱没花。”
这话,听着还怪有怨念似的。
屠名微笑笑,脸上是莫名的深意,“所以你赚了啊!一分钱没花,还能白吃席。”
张郎君若有所思,“有道理……”
将东西放回客栈,屠名微看着面容有些倦怠的某人,“你要不留下休息?”这一脸疲惫的,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男人如玉般的面庞扬起一抹淡笑,他默默摇头,表示拒绝。
“说好了一起的,我怎么也不能随意倒下。”
屠名微没想到他是这么要求自己的,同进同出,体会她的常态,所以不能轻言放弃。
“听着还怪感动的。”她嘟囔了一句。
张奈安置好东西,而后望向她,“不要轻易感动。”
屠女郎:“……”真的会谢~
“行了,我们走吧!不过,这样安全吗?”就这么放置在客栈里头,丢了怎么办?
他还是有点担心的。
可女郎很佛系,“丢了就丢了呗~”说着她不禁摸了摸自己随身的长刀。
丢了就随机砍几个幸运儿,能死在她的刀下,这么干净利落,怎么又不算是一种幸运呢?
张奈秒懂,就她这架势,长了眼的自然会避其锋芒。
至于那些不长眼的,自有长刀教他做人。
转战大同镇顾宅,张奈看着这低调朴实的大门,门口的石狮子都是饱经风霜,门上漆影斑驳,这是什么路子?
他扭头看她,“这户人家,是你要寻的…大户?”因为屠名微说了这户先前在海州城有钱人聚居的住着,所以按理来说,家底应该是不差的。可看这架势,张奈持保留意见。
屠名微也不知道这家人是在搞什么鬼,究竟是得罪了人故意的,还是钱挣太多故意的,反正在她看来就是故意的。
这宅院宅院,再怎么不讲究也总得有洒扫的人吧,有钱买奴仆,没钱给自个儿家大门上上漆?她不信!
“走吧,看看不就知道了。”昨夜那么大的动静,这里头应该还热闹着的吧!
“笃笃笃!”屠名微叩起门环。
门内很快就来人了。
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厮,应该是门房,脸上喜气十足,一副刚得了赏的样子,“您是?”
见屠名微衣着不俗,腰上还别着长刀,比起她一身的气势,她的脸便算不得什么了。再好看那也得有命看不是?
来人有些紧张,他看看屠名微再看看张奈,都不是家中的常客,可观其气势又隐隐觉得不好惹。
只得问清来头,也好去禀报院中的郎君们。
想想,他们这会儿还在宴客呢!
他这一去别扫兴了才是。
“你们家家主可是顾玉生,顾老爷?”她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开门见山,询问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如果不是,那就没后边什么事儿了。
这小厮犹豫了片刻,只眼珠子盯着她打量了一番,“您有何事?”
“如果是的话,请回禀一下顾老爷,说是故人上门,请求一见。”她和顾玉生自然算不上什么故人,但故人之徒,一听就很远,而且,听着还像是来打秋风的。
所以她没这么说,只道是故人。
不过稍候片刻,那边就来了个略气派些的管事,“您找顾玉生,顾老爷?”
屠名微点头,“正是。”
“那是我们先家主,他已经故去了。”管事似乎也在怀念,“那已经过去十年了!”意思是,她来晚了。
屠名微上前一步,她面带微笑,整个人看起来和气得不行,但老管事还是后撤了一步。没别的意思,本能而已。“近来家中似有喜事?”
她意有所指,对方却了然——显然这人是打听过消息的。
管事:“不知女郎尊姓,某请女郎一起过去吃完酒水。近来家中生意和顺,郎君们便办了一些家宴,都是自家喜衰,倒也不至于大费周章,弄得人尽皆知。”意思是,里面正在举宴,家里人都在,您要是进去的话,少不得就得面对众人。
要她做好心理准备。
同时,也是在警告她,别耍花招。若是冒名前来的,家里人俱全,到时候便就是像照妖镜一般,通通显现原型。
这是提醒她慎重做决定。
现在走还来得及,届时……就不好说了……
屠名微并不怵,她左手一伸,接过张奈手里的礼物,“某姓屠,受师父之托,来此处寻人。”她可是带了礼物上门的哦,咱多有礼貌啊!什么慎重不慎重的,你们顾家是犯了天条了,这么审慎?
“屠娘子有请!”
屠名微略颔首,“有劳。”
二人跟着管事来到一个小偏厅,“女郎,郎君,请稍候片刻。”他得去禀报一声。
待管事退下后,马上就有丫鬟来上茶,规矩倒是足得很。
屠名微将茶盏举起,她凑近一闻,啧啧啧……很贵的茶啊~
闻完后便放下了,张奈见之问道:“不喜茶?”
屠名微老实道:“太贵了,没喝过。”
张奈忍俊不禁,就连那一旁的小丫鬟都忍不住看了这妙人一眼——嗯~是个……又漂亮,又有趣的小娘子!还很威武。
一闻便能闻出茶叶出处的小娘子,又怎么可能没喝过呢?
显然,只是她有趣罢了。
刚才在门口张奈是有些好奇的,毕竟她没有直接开口说是来还恩。若是她这么说了,这户人家不管怎样都会对她善意一些。
还恩还恩,自然是她付出一些东西。对于他们自然是没有什么威胁的。
但她没说,现在也有小丫鬟在一旁随侍,他倒也不好多问。
她南来北往惯了,想来,是有自己的意图的。
虽然不懂,但他可以慢慢思考。
饮下一口茶,唇齿留香,确实是好茶!
压根没等多久,那边便来了一个妇人,看着倒是年轻,不像是顾玉生的夫人,应该是儿媳之类的小辈。
屠名微起身见礼,她执礼颔首,“这位夫人是?”
“这是我们二少夫人。”管事跟在后头开口介绍道。
屠名微也没问,为啥是她,只是从容地应声道:“二少夫人。”
“不知屠女郎的师父是?”二少夫人一身明艳绸缎织锦,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样式,云鬓乌髻簪着简单的珍珠钗,整个人容光焕发,艳丽十足。
“乡间不知名走医,早年得老家主恩惠,他故去前殷殷叮嘱,待我有能力时,一定要我亲自前往拜访,只为了他一愿。”屠名微缓缓道来,“多年前顾老爷曾对我师父有过救助之恩,他老人家过意不去,毕竟当年曾承诺过要还的,但时过经年,人已迟暮,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了。他想来想去,此事也只能拜托我。
早前我曾循着旧址去了海州城,只是遍寻顾宅不见,硬是生了几分执拗。我怕物是人非,最后连他老人家的遗愿都达不成。后来几经周转来到了这大同镇,想也是巧,昨夜听闻这边有个航海大家,也姓顾,便过来瞧一瞧。”
二少夫人都听傻了,这是什么峰回路转寻人记,哪里还用听什么戏折子啊,听听这曲折回廊婉转戚戚的故事她都能嗑着瓜子琢磨一宿了。“但家公已经故去十载了!”二少夫人看向管事,似是确认时间。
管事点点头,是的,十载了……
二少夫人嫁进来的时候顾玉生早没了,所以她并不确定。被派出来也是因为今日大嫂身体不适,郎君们也不在意这些——姻亲都有联络,就这么上门的,他们不觉得关系有多亲近。又听闻是女郎,所以才轮到她。
现下听了这么一通话,她倒也不好打发人了,“屠娘子真是有情有义。”最后,她只蹦出了这么一句。
二少夫人暗示管事,管事立马上前,他好生好气地询问道:“敢问屠娘子的师父有何遗愿,今儿我们便可了了,也算是全了当年您师父和我们家老爷的缘分。”
屠名微摇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希望我来提顾老爷调理调理身体。但……”
人已经死了,二少夫人默默接了上去。
唉~
这都什么事儿啊~
“今日贸然前来,真是叨扰了,请二少夫人勿怪。”
二少夫人摆摆手,“无事,相识便是有缘,从前您师父同家公有缘,今日我同你有缘。哪里来的叨扰不叨扰,今日家中举宴,女郎和……这位郎君,要不留下吃个晚饭?”
“这,太打扰了吧?”
二少夫人十分阔气,“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再说便见外了!”
屠名微冲张奈挑挑眉,晚饭有着落了!
后面二少夫人先行离开,说是要准备一下,其实就是得去跟那几位郎君说道说道。
趁着人群散去,张奈见她一直站在廊下吹风,便也出去陪着站,他们离那些仆妇也有些距离,他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为何要如此行事?”遮遮掩掩,意图不明。
屠名微换了个平易近人的说法,“如果忽然有个人来你家问你,你有病吗?你会怎么想?是不直接将人赶出去。”医者就这点不好,没事儿就犯忌讳。
谁也不想好日头听坏消息,尤其她还是问上们的。
曲线迂回,多费点口舌罢了,不算什么事。
等到后面,能面诊一番,她大概也就有了个底。
“但你不是说你师父有挺多忌讳的,不让你撒钱,不让你随意敷衍?”所以这套可行吗?面诊,治病,若都是小病,又怎么算合规矩?
屠名微伸展了一下脖颈,她左歪歪,右扭扭,“那你看他能出来骂我吗?”
张奈:“……”有道理!
在九泉散步的师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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