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诊治接近末程的倒数第三天,屠名微手里捧着一把瓜子安坐在小厨房前边的小空地上。
这会儿正是暗夜,隐晦的月亮偶尔会从遮蔽的云层里漏出半张脸,含羞似怯,像个顽皮的小儿。
院落前方摆着几方小凳,此时在场的除了屠名微还有福禄福寿二人。
相比起安七的沉默寡言,这两个人堪比喇叭转世,仅仅两个人却硬生生能演出一条街的热闹。
和这二人待在一起,屠名微觉得自己格外‘文静’。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听这俩人叭叭,这一天天的也就没那么空闲和寂寥了。
“这玩意儿哪儿来的?”屠名微吃着这鲜香适宜的瓜子,这品相这口感,应该是他们偷摸勾兑下来的,“是不是太少了?这够吃吗?”
某人根本就没有什么遵纪守法的思想觉悟,她还嫌弃这些人手太浅,做都做了,却不敢做票大的。
福寿囧着脸看向屠名微,“我滴个好姑姑,这每次都是我们俩干活,这名头和黑锅净是我和他背了,您就坐这吃呢,还挑三拣四的?!!”这合理吗?这合理吗?
相处得久了,这两个人是给点颜色就敢开染坊,屠名微不过是随意播撒了点阳光,这两人就已经晕光找不着北了!
灿烂过头了吧小老弟~
屠名微面不改色地磕着瓜子,对于福寿的话她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他冷笑。
其实屠名微是觉得自己是格外和煦的微笑的,但别人不这么觉得。
福寿心一紧,意识到自己有点膨胀了,连忙给自己假模假式地掌了一下嘴,“我不好我不好!这都是我们的福气,怎么能和姑姑计较呢!”
屠名微“啧”一声,慵懒道:“行了大侄子,姑姑原谅你了。”
这些人叫她姑姑姑姑的,除了让她有一种自己是鸽子的错觉,偶尔,还会让她觉得自己平白得了一些不相干的亲戚。
福禄给屠名微递了一杯茶,示意她缓缓,屠名微接过略小酌了一口,而后疑惑道:“今天怎么还没开始啊?”这都什么时候了……
“不会是不来了吧?”
这是他们这边固定的表演节目,刺客秀,这一周一次,说频繁也算勤快,说不频繁那也是因为不够看。
福寿摆摆手,“那不能够!这些人不就是冲着这里头来的吗?”福寿眉头示意深处的大殿——皇后!
“不达目的不罢休。”屠名微觉得还是挺有毅力的,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这精神头说真的拿来做什么不好?
就是拿去犁地估计都会比隔壁狠上三分。
忽然气氛凝滞了片刻,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从门口走来的安七。
三人眼神官司打得火热——
福寿:他怎么突然回来了?这次这么快?
屠名微:怎么办?咋撤?
福禄:我们只是在这喝茶聊聊天罢了,为何要撤?!
福寿、屠名微给予这位弟兄一个狠狠的眼神肯定——讲究!
屠名微是这里面最不可言说的人,所以她的话安七怎么也会听一些,她示好,“茶否?”
安七:“否。”
说完,这人便直接路过他们往身后去了,徒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福寿不解,“啊~今天怎么这样?”这人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是之前都解决了,还是今天晚点开始,他小小的脑袋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屠名微摸摸下巴,“感觉怪怪的。”
福禄:“我们应该更奇怪一点。”
剩下俩人面露不解,why?我们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看客罢了。
福禄也不管这二人怎么想,自己便默默地开始动手收拾‘残局’。他说的怪,不仅仅是指春颜和福寿,这里头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不过,在这深宫,怪才是常态。
这也没什么!
屠名微眼见这人马上就要把小桌子搬回去了,她立即伸手补救盲抓了一把好吃的香瓜子,福禄明明看到了她的动作,撤退的信号也没有丝毫的有趣。
好在屠名微动作快,不然都要被这小子连手一起给撤走了。
屠名微再磕了一粒瓜子,她指着福禄有点惆怅的背影,“他失恋了?”
福寿差点没被屠名微的脑回路给噎死,他没好气地看了屠名微一眼,无奈道:“并不是。”
她给福寿递了三颗,快说说!
“他想出宫……”这话可不兴说,福寿音量低若蚊蝇,要不是屠名微眼尖耳厉不然还真听真切他嘤嘤嘤了个啥。
然而……
屠名微的表现也很是出乎意料:“哦。”
福寿:就哦就没啦?
你不好奇吗?
屠名微看懂了福寿的眼神,她反问:“你不想?”
福寿:额……
“想。”
屠名微大手一摊,那有什么好好奇的?
福寿:也是哦!
不愧是姑姑,脑子就是聪明一点。
忽然,外头传来了乒铃乓啷的动静,两道疾如风的身影划过,外头的阵势也越来越猛了。
两道身影,一个是提着刀出去锻炼的安七,一个是抱着小桌子的福禄。
屠名微和福寿对视一眼,和他们比咱们简直不能太正常。
随着动静越来越喧闹,屠名微暗觉不对!
她忽地提着二人的后领便将他们甩到一旁,眼下的桌子被她一脚踹飞,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星如雨的抛物线,伴随着茶点瓜子和有些分量的桌子,来人直接被劈头盖脸的一顿物理攻击给迎麻了。
福寿被甩到一旁角落的地上,此时他才有空看去,来人不是安七。
相反,对方提着剑攻势猛烈,而姑姑……姑姑竟然在和这人在打架。
赤手空拳,竟然也不输对方。
这也太厉害了吧!
福禄揪着他往里边跑,福寿迟疑了片刻,“不帮姑姑吗?”
福禄恨铁不成钢,“你确定你去了就是帮大忙了?”
福寿不觉得自己有啥不对,“好歹可以帮她助助威。”
福禄差点没被气死,还助威,你咋不去献舞。
但是……
福禄回望了一下和刺客打得难舍难分的春颜,他不知从那个角落翻出一根长棍,嘴里只一句“接着”,说完后便溜得没影了。
这棍子来得巧,屠名微一个闪身回避顺道接过长棍,对方攻势不弱,且一招一式练习纯熟,和此人对招,屠名微都得端正自己的态度。
横档,竖劈,飞腿,回身刺,屠名微见招拆招,而那蒙面此刻在见到屠名微不仅越来越游刃有余且体力也不见松懈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今天可能就得落在这儿了。
他费心心机想要给对方一个致命一击,可对方仍旧像是溜猴一样稳得一批。
这人见情况不妙想要跑,但……屠名微又怎么会给他机会。
一个破力连击,对方直接长剑横飞,“乓啷”一声径直掉在了地上。
这人见势不妙想求死,但屠名微深谙刺客套路,又怎么会给他机会,她一个腕关节一拧,对方的下巴被她给直接卸了。“求死?”
她语气平静无波却莫名透着一股寒气,她一时间不知是在和这人说话还是在自问自答:“做什么不好,非得做刺客~”
安七捂着臂膀赶到院子里,见到的不过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刺客,和……围着刺客团团转的三人。
三人都安然无恙,安七见他们没事儿便步履缓了下来,他此时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只道:“谁?”
福寿默默指了一把姑姑,是姑姑呀!
安七终于正视了一眼屠名微,他道:“多谢!”
屠名微压根没理他,她指使着众人,“快找找这人身上有没有什么宝贝。”
福禄一把将人摸了个遍,“只有这个!”
屠名微望过去,一角碎银……
她看着这刺客不解道:“真不知你是有钱还是没钱。”
福寿:“什么意思?”
“他拿这玩意儿做暗器,但身上却没有别的宝贝。”
“你怎么知道他用这个做暗器?”问话的是好学的安七。
屠名微指了指他臂膀的创口,“姐有眼睛!姐还没老眼昏花。”
福禄和福寿看去,安七的创口处是一块不规则的孔洞。对啊,安七这么厉害,能把他打伤的,还是这种创口,大概率就是偷袭。
而对方身上只有这个,那不是拿银子做暗器是什么?
安七将心底的疑惑压下来,他没说刚才进来的时候春颜并没有看她。
而她,是背对着他的。
屠名微忽然有点恶趣味,“诶,这不是你的月例吧?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工钱,你玩命啊!”
福禄、福寿、安七:杀人诛心!!
后续的护卫陆陆续续进场,只是当他们到场的时候,现场只剩下执刃的安七和一旁被捆好的刺客。
而他手里还捏着刺客身上搜出来的一角银,他神情复杂,什么人最了解刺客?
——只有刺客最了解刺客。
所以,春颜确实是皇后娘娘早年被派出去的暗卫?
不然怎么解释他从未见过她呢?!
此等功力身法,若是成为一等暗卫都不在话下,就是他与之相对恐怕都是吃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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