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聪明的人这么多,就他能做大哥呢!
徐翁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等价交换在他看来也很合理。只是……屠名微就不是他能拿来出卖的人,不说他还能活,说了但凡被她知道了,那他必死无疑。
别看屠名微一副谁也爱答不理的样子,但能千里奔袭至南西雅的人,会没点腕力?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徐翁很想和这位大哥好好谈一谈,可他有没有商谈的资本。因此,他就只能哀怨地盯着前人表明自己的无奈。
“不能说?”大哥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还是……不敢说?”
徐翁欲言又止,最后他道:“抱歉!”
十七:“大哥,直接动手吧!”他不想说,他真正好也不想听。
大哥默默翻了个白眼,能不能动动脑子,能不能动动脑子,能让人在生死面前都不敢多言的人,其背后的能力与手段会有多恐怖?
怎么就干吃饭不长长脑子呢?
唉~
徐翁观这位大哥的反应,大致也知道了他的为人,虽然行事霸道但还算有章法,束下还算严明,可见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
他颈侧的大刀依旧寒凉,可过了那么久,他没发话动手,这刀便也没有舔过他的一滴血。
“不是我想要和你做对,只是人活着就有很多不得已。我遇见的那位故人,是我友人之子,当年友人将其托付给我,只是我没看护好,人丢了。这么多年来,总有人跟我说往事已矣,切莫再提,没人看护的小儿便就是曝尸荒野都不算离奇。
于他,我问心有愧!所以哪怕今日老朽就是留在这儿了,某也没有任何怨言。一报还一报罢了,算不上什么恩义。而你想知道的,也恕某不能多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咱们走南闯北讨生活的,图的就是一个忠义!若是某今日固有一死,烦请这位郎君将我身上的财物赠与那位故人。至此,……某毫无怨言。”
徐翁缓缓道来一切,在这风声肃杀的夜晚任是平添了几分温情。
他拳拳相护之心,便就是大哥都有些动容了,“既如此,将故人名讳报上……”
十七看着自家大哥,他以为大哥是心软了,没曾想,大哥后半句是——“然后就留个全尸吧!”
情义固然动容,可这把柄也是不能留的。
有人的地方便有利益牵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他可以让奴隶们安分,却做不到让一个一直逍遥在外的人听话。
有句话十七说对了,只有死人才不会暴露秘密。
他是有点原则,但那绝不是善良。
这年头,善良的人是没有活路的。
若不是他们的庄子离南西雅有点距离,这些人跑出来的动静还没有飞到古城里,一旦被那些人知晓——一个不留又何妨。
大哥的语气还是很轻柔,只是十七那持刀的手已经高高挥起,错愕也是错愕的,毕竟近几年大哥行事有所不同,最后将人放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现下这个结果,他也不意外!
不狠怎么当大哥?
不狠……那他当大哥也不是不行!!
想法只是一瞬,挥刀的手在大哥一声令下的时候便已经做出了应激反应,他的刀远比他的脑回路还要快。
徐翁坦然地阖上双目,他安静地等待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
只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原来被人抹脖子是这种感觉啊——就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么看,死也不可怕嘛!
屠名微没眼看那阖目养神还一脸淡笑的徐翁,就这场合,忽略身边的背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享受度假的呢?
“谁?”十七惊呼出声,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硬是打了他手腕一下,这力道,他持刀的手愣是抖了三抖。
差点拿不稳。
刀客拿不稳自己的刀,这简直就是江湖一耻。
十七的愤怒才刚升起,在看到来人之后,他的火忽然就消了。
这是哪里来的神妃仙子,在南西雅附近还能……不对!这是俞朝的人。
理智回笼,十七立即挡在大哥身前,“来者不善!”
大哥盯着十七凑到他跟前的臀部,人家再不善都没你现在冒犯。
算了,他就这样~
一把将人扒拉开后,大哥起身站定,“女郎安好啊,兜兜转转的,终究还是遇到了。”说完他看了眼那徐翁,刀下救人,明显是为他而来。
所以,这女子便是先前在那篝火处滞留的前人。
屠名微身上的刀依旧收在鞘中,她两手背在身后姿态坦然,比起周围持刀警戒对她虎视眈眈的众人,她还真有那么一点仙风道骨,傲然众人的意思。
她看向十七的手,“事发突然,请见谅!”
人在江湖飘,能讲道理的时候就绝不动手。毕竟,江湖里多的是藏在暗处的渔翁。
且这些人看上去也没那么不知趣,她自然也能好好说两句。
十七凑到大哥身侧,“大哥,她太好看了,我选择原谅!”
大哥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去找你十一哥玩去。”
十七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只是临走的时候,对着屠名微那边还有点依依不舍。
“这是你的人?”
屠名微点头,“这是我请来的向导,不知何故,走失了。”
就屠名微这一身的气势,一看就是敢打敢杀的,且这神情,在他们人多势众的情况下还能云淡风气谈笑风生的——背后必有倚仗。
而走江湖的人,最大的倚仗便是高超的武力。
大哥思忖片刻,不禁失笑,“女郎敢孤身前来……勇气可嘉啊!”
她接道:“不对,光有勇气哪够啊~”她对他们的态度,正如他们对这些俞奴的态度一样——可以杀,但没必要。
凭什么?
凭的就是自信!
对于自身武力值的自信。
俩人都是聪明人,大哥哪里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既如此,那便开门见山吧!”大哥照大俞的规矩向她执了个礼,“某姓北元,单名一个朗。是南西雅古城里的一介商户,庄子里的人对某产生了点误会,此番出行,某亦不愿再牵扯是非。人,你可以带走!但我要知道你的目的。”
不是她折返的目的,是她前往南西雅的目的。
是的,能不辞劳苦地穿过沙域继续前行,目的地必定是古城。
所以……她去古城所愿为何?
去往南西雅的人不少,可除了那些缺钱讨生活的,便是那冤大头的俞朝官员。想必。若是他们有得选,那些官员也不会想着来掌管南西雅。
此间政令相触,敢在这时节去南西雅的,怎么不能算逆行呢?
他好奇她的目的。
十分好奇!
“屠名微,前往南西雅寻个故人。”
“故人?又是故人!”北元朗好笑地看了一眼屠名微又睨了一下地上的徐翁,“你们倒是默契,都在南西雅有个故人。”
他以为屠名微在搪塞他,再次望向她的眼神里便多了几分审视。
屠名微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随手掷了一把刀过去。
“大哥小心!!”
不知哪位有眼力见的下属反应灵敏,大哥都没发话呢,他便紧张地将那连刀带鞘的东西给打得远远的。
等他反应过来时,那刀已经在几十米开外了。
还是得自己捡,有必要吗?
屠名微嘴角微抽地瞥了眼北元朗,只是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看出什么愤怒,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也是!
当人大哥的,什么没见过。
“大哥!”那人老老实实地跑过去将东西捡了回来,他低着头双手奉上,着实憨直。
北元朗拿起刀,嘴里吐出一句话,“你也去找十一。”
正在不远处轻点人数的十一背后莫名一凉,一个喷嚏打出来后,他便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十九。
脸上还挂着笑的十九:“大哥让我来找您。”
十一哑口无言,他摆手指向右手边,“看到十七了没?你去帮他捆人。”
“哦~”
屠名微收回视线,只见北元朗观察着刀具的脸有些整肃,显然,他知道些什么。
“这就是我的目的。”都到这会儿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况且到时候她还是要去里边打听消息,打听这种事儿,但凡是个有人脉的,都会知道她在南西雅的风吹草动。
所以没什么好忌讳的,忌讳的……早就消失在了过去。
北元朗观屠名微的神情不似作假,他有些疑惑,“你没听过那个故事吗?”
“什么?”
北元朗叹了一口气,他倒是不拘一格地坐了下去,他还示意屠名微随意,“在西北走商,尤其以南西雅为重的商人,没人会没听过那个故事。一个商业帝国,一个日进斗金的商业神话。你要找的人,如果是和这有关系的,我认为,很渺茫!”
神话嘛,那不是湮灭在历史长河里的神奇故事吗?
哪里又能做得真呢?
而且,就算是有牵扯的后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应该作古了吧!古往今来,想要寻觅他们踪迹的人不在少数,可又有谁能窥见一角?
没有人!
说完他将东西递了过去。
屠名微走近接过,“故事的版本有很多,真真假假曲折离奇应有尽有,不管怎样……还是该亲自过来看看!”
“所以只是好奇?”不是寻人?
屠名微摇头,“寻人,寻一个故人。”
“那你得做好败兴而归的准备。”西北的风凌厉,西北的沙也掩人,一阵飓风便能消弭一条宽阔的路径。
回头路?
西北没有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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