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蓝星的目光太直白,凌图仿佛机器人一般,不得不在他热切的注视下,僵硬地摇了摇头。
一条粗壮结实的触角伸了过来,缠住凌图的腹部,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凌图被触角缠得紧紧的,待双脚踩在地面上,她望向颠倒的飞行艇说:“方才是怎么回事?”
蓝星上下打量着凌图,胳膊腿结结实实地接在身上,这才解释道:“这架飞行艇的供能端设计在顶端,如你所见,想来是我们没在它规定的时间内弹出来,它启动了自弹出模式吧?”
好家伙……
“你们着飞行艇设计的还挺……智能化的。”
蓝星挑眉,不置可否。
压缩气瓶里还有不到一格的地球压缩空气,恐怕难以支撑凌图自己走回去,凌图捕捉到蓝星那双好似蓝水晶一般的眼中再一次流露出的懊悔情绪,深吸了一口气,默默上前,她黑润的眼珠落在蓝星手臂粗细的触角上,白嫩纤长的手指第一次主动地握住了那条触感柔软的触角。
蓝星屏住了双唇。他只觉得从那根被凌图握住的触角尖端为起点,自己的身体在一寸寸的变麻、变涨。他身后的触角在躁动,他尽可能的压制,却有更灵活的触角在与他对抗,令他渐渐难以压制。
“凌图,你……”一个念头冒出来,若是凌图松开手,那些叫嚣的触角会不会老实下来,蓝星能感受到令触角躁动的源头是什么,然而他的话刚出口,凌图就笑着打断她,说:“蓝星,请让我先说完。我的氧气不多了。
“蓝星,你完全无需如此,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见到如此绚丽的南枝星,若不是因为你,我认为我也不可能有那样珍贵的高空体验。真的很爽!所以,蓝星你完全无需因为我的脆弱而懊恼,毕竟在此之前,我也不曾知道我竟然这么菜。”
不,并不是这样,你已经比初次飞行的星民厉害多了……蓝星这样想,却并没有打断凌图。
“蓝星,或许我接下来说的话有些冒昧,但你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你可以再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吗?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需要通过肺替换手术才能在这里生活,当我手术做完,我能不能一睁眼就看到你。”
说着,凌图握住触角的双手,微不可见地晃了晃,而一直盯着凌图和触角看的蓝星,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凌图的动作和她并未直白表示的信任。
蓝星将凌图抱到能与自己平时的高度,缓慢地勾起唇角,承诺道:“当然,凌图,我的……朋友,我答应你。”
凌图笑了笑,不似之前对着镜子照过无数遍的甜美笑容,但这个笑容,却令蓝星慌了眼乱了神。
得到满意答复的凌图这时才终于将刻度降到红线的气瓶从腋下掏出来,缓缓地闭上了眼。整个人软软地靠到了蓝星坚硬的肩膀上,声如蚊蝇:“拜托,送我回去。”
凌图当初学游泳时,曾经锻炼过屏息的时常,正常情况下她可以坚持八分钟,凌图相信只要她撑过八分钟,蓝星一定能将她带回去,然而凌图刚默数了五个数,耳畔就想起了蓝星的声音,没有之前柔和,没有之前严肃、也没有之前沉稳。
蓝星说:“凌图!到了,我们到了!”
到了?
凌图轻颤着睁开眼,眼前果然是那一间整洁到枯燥的小房间,她正站在冷冻舱旁,对面是神色看起来仍有些慌乱的蓝星。
凌图吐出一口空气,还未出现胀痛的肺骤然放松,凌图伸出手试探着摸了摸蓝星紧皱的双眉,语气轻快地夸赞道:“哇!竟然这么快!蓝星,我看你也是弗拉德族的吧!”
蓝星松了一口气,见凌图惨白的脸渐渐红润,才纠正道:“不,我是勒雷塞纳族。”
“勒内塞纳族?好奇怪的名字,蓝星,你们这个族有什么特点吗?”
蓝星将凌图送入冷冻舱,等凌图老老实实地坐进去,蓝星才开始解答道:“如你所见,我们这个族群,身覆蓝色的皮肤,背后长着又长又密又灵活的触角。”
凌图扫向蓝星的蓝皮肤、长触角,拄着脸一眨着眼,她才不信勒雷塞纳族只有这么一眼就能看到的特点,刨根问底道:“除此之外呢?白莉斯族民擅长控制能量,弗拉德族民擅长飞行,勒雷塞纳族族民呢?擅长什么?”
蓝星不善自夸,但凌图既然问了,他只好说:“勒雷塞纳族擅长一切需要技术的工作,我们身上的触角可以同时操控各种工作。”
说着蓝星背后的触角突然向着各个方向伸直、摇摆、蠢蠢欲动。
“……原来如此。还有吗?”
蓝星别过了脸,闷声说道:“勒雷塞纳族具有最专一的品格,绝对忠诚。”
凌图看直了眼,因为当蓝星说到“绝对忠诚”时,他身后向着四面八方伸展的触角竟然全都停了下来,并在同一时间竖直向上,好似一个个□□的哨兵,昂首等待着来自上级的命令。
凌图默默垂下眼,一双白嫩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冷冻舱的外延,欲言又止,蓝星坐到一旁的休息床上,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凌图不同于之前他所见过的神情。
在此之前,他已经见过了凌图的许多面,顽皮的、自信的、激动的、对一切充满好奇的亦或是虚弱的,她的那双圆润的黑眸里有过短暂的惊讶、兴奋、惊喜、恐惧,蓝星第一次接触地球星人,本以为这么多种情绪已然足够丰富,但在凌图第一次搭着眼抿着唇皱着眉时,蓝星就像是发现了全新一面的凌图一般,一双蓝色的眼眸静静落在凌图的身上,多看了好几眼才转过头,迫使着自己收回那道好似凝固在凌图身上的视线。
同时,凌图终于抬起头来,她不习惯这样时刻处在被动中的自己,她想了解这颗星球更多。她也想认真的判断,作为蓝星口中的唯一地球人,她在这颗星球上,又有着怎样的地位和价值。
若是还在地球上,凌图会按部就班的完成自己的学业、继续着自己的兴趣,她有朋友有老师有爱好有存款,她的收入和别人对她的评价可以帮她做出个人的准确定位。
但在这里,她既没有白莉斯族民、弗拉德族民、勒雷塞纳族民的特长,她还有着作为地球人所不得不面对的种种困难,若不是有着蓝星的帮助,她甚至只能囿于冷冻舱,寸步难行。
凌图张了张嘴,在见识了这颗星球的复杂、广袤、多样和包容后,在与蓝星认识的不过几小时后,凌图终于试着敞开心扉,将埋在心头的那个令自己险些谢绝所有好意,将蓝星所有友善当做图谋的、卑劣想法的源头问出了口。
凌图看向蓝星的眼睛,第一次直白剖析着自己:“蓝星,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帮助我,给我最新研制的皮肤衣、磁力靴、在我还没有做肺替换手术时还拿出了珍惜的地球空气带我出去逛,还在我身无分文无法支付飞行券时带我坐飞行艇。在地球上,有一个国家叫做中国,那里又有一句古话是这样说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投我以桃,我却难以报之以李。而你给我的帮助,又都是我根本无法拒绝的必需品,我知道它们一定价格不菲,而你……住在这样的地方,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受之有愧,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我短时间无法偿还,你准备怎么做?将我送去地球人实验室还是……卖到什么黑心工厂,变卖我的器官以此抵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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