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文上前来到岁晚面前，挠了挠脑袋，“小师妹，你能否告诉我阿回的毒为何不是断肠草？”
岁晚顿了下，缓缓解释道：“师兄是把断魂草的根茎换成了碧灵藤的根茎，起初看他是面色苍白而唇色发黑，可当我一个时辰后再看师兄是从西南方向出来，他的唇色已经变成了红色。”
“西南方向，那有何物？有何奇怪的？说不定是毒量极小身体直接代谢了？我们修行之人的身体不是比普通人强壮些么？”
“离此最近的茅房就在西南方向的殿后，他赶来时捂着肚子，面色苍白而唇色却极其红润，我就猜可能是因为碧灵藤的根茎加上这断魂草的叶在短时间内让灵力小幅度提升，可外盈内亏，身体总要找东西补上这空子，所以嘛，就是多跑几次茅房把毒素代谢掉而已。”
众人皆是愣了下，听了她这番话才恍然大悟。
“哎呀！我只顾着看考前的现象了，忘了断魂草是剧毒，师兄怎会傻到拿自己来试，必然是将致命的根茎换掉。”
“当真是，我其实想过这题的复杂性，但是中间的时间不多了，我害怕做不完，也就……哎！当真是后悔。”
“可是小师妹，这短时间内使灵力提升的草药可不止碧灵藤这一种，你是如何得知慕回是拿碧灵藤的根茎代替的？”
岁晚耸耸肩，指了指桌子上的草药，“他给我的就这么多啊，这里面能短时间增长灵力还与断魂草之毒相克的便只有那碧灵藤。”
“……”
众人无奈一笑，不知是嘲笑自己的不知变通，还是赞叹岁晚太过聪慧，但皆对她躬身行礼，“小师妹，受教了！”
岁晚浅笑回礼，身子刻意弯的比他们矮了一分，“师兄师姐，过谦了。”
“……”
*
榜单贴出来时，大殿外人满为患，都争先恐后地向占个前排能快些看到自己的名次。
予安正要顺着人流一起往前挤，忽的感觉有人拽了自己一把，朝旁边踉跄去，站稳后看向面前的人，展颜笑道：“师兄师姐？你们怎么在这？”
云初吊儿郎当地揽过他的肩，反问道:“那应该在哪？”
予安不解，伸出食指指了指身后的喧闹，“你们不好奇自己的名次吗？”
岁晚笑出声，“看与不看又有何分别？无非就是大师兄第一，云初第二，我第三，二师兄第四。”
慕回默默举手为自己发言:“那个……其实也不用特意加上我第四的……”
璟文低笑，“不碍事的，人各有所长嘛，就拿医术来说，我们几个加起来都不如师弟。”
慕回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师兄莫要打趣我。”
远处枫如玉尖叫着朝这边跑来，“予安！予安第四！”
说罢一个跟头扑在予安身上，狠狠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师弟可以啊！以后就是逍遥宗正式的一员了！快！再喊我句师兄。”
予安被他搂地有些喘不上气，拍了拍枫如玉的手，示意他松点。
枫如玉顿了下，才看见被憋得满脸通红的予安，赶紧松开手，乐呵呵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师弟，我有点激动了。”
予安缓了两口气摇摇头，对着他行礼，“师兄。”
枫如玉跟看自己孩子一样，又揉了揉他的头，一脸慈祥。
几个人除了璟文看的都是一脸黑线。
岁晚撞了撞旁边的慕回，“师兄，你说枫如玉怎么回事？平日里不是就属他最讨厌我们带外人上山了吗？”
慕回想撞旁边的璟文，见他一脸慈祥的样子，与枫如玉大差不差，嘴角抽动，越过他拉了云初过来，“你说枫如玉怎么回事？平日里不是就属他最讨厌我们带外人上山了吗？”
云初也啧一声，似乎这场景看起来极其新鲜。
枫如玉见他仨鬼鬼祟祟的，指了指，“哎哎哎别偷偷说我坏话啊，我知道你们说我什么，不就是说我为何对往日上山的外人态度那么差而对小师弟这般好吗？”
三个人也毫不掩饰地齐齐点头。
“你看看这张脸！”枫如玉指尖缓缓描过予安的脸的轮廓，又慢慢地向下，抬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上，“你们再看看这双手！”
几个人上前跟着他的话看过去。
岁晚疑惑，“看了，然后呢？这有何特别的？”
云初恨铁不成钢地按下岁晚的后脑勺，说道:“小师妹你修的是无情道吧？他的意思是予安长得好看，这双手也意味着他非富即贵，没有生活上的忧虑心思单纯，人又聪明，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岁晚一下子就明白了，“师兄你不会要让予安修你那红尘道吧？不行不行，我可不许。”
大道三千，逍遥宗的道更是多种多样，由于清真和云隐充分尊重他们的选择，所有的道都让他们自己来选，这也造成了拎出来十个人，十个人的道都不同。
早些年下山离宗的大师姐沈枝秋修的便是无情道，璟文和慕回修的是苍生道，云初是问心道，而岁晚是逍遥道。
外门弟子中最活跃的便是枫如玉，他修的是那红尘道，追求从红尘世俗中得道，这关键一步嘛……就是找个道侣。
虽然道侣指的一般都是朋友，可枫如玉嘛……那就说不准了。
这些年为了完成他的道可没少下功夫，一开始只找女弟子，到处宣传他的道，可那些女孩子见到这架势哪有敢来的，都被吓跑了。
后来他就不局限于女弟子，宣传的范围扩大到了男弟子，自从有了这个转变之后，宗门里的人都把自己的道封死了，宁愿一条路走到黑，也不愿意被拉去修那红尘道。
这道都是上了筑基之后才可选择，前些日子一门心思想着先让予安入了宗门，倒是忘了“道”这一回事。
枫如玉见她这般强硬，还有些不死心，“我知晓小师妹的心思，那你让师弟选总行了吧，他若选了红尘道，小师妹可不准说我半路打劫。”
这下目光都转向了予安身上。
予安被盯得不自在，往岁晚身上缩了缩，“我还未想好自己的道当如何，师兄不妨让我好好想想？”
枫如玉见状挠了挠后脑勺，“行行，当然可以，你若是选了红尘道一定要来找我，我有经验。”
岁晚:“……”
众人:“……”
你有什么经验？
在这样一个氛围下，有一个人默默地举起了手，讪讪地说着他的诉求:“那个……我想说一句，小师弟若是第四的话，那我是不是就第五了？”
众人:“……”
是的没错，万年老四挪位置了。
*
夜晚，皓月当空，寒风凛冽。
虽说修仙之人可用灵力护体免寒霜侵袭，可日子久了多多少少没了乐趣，所以往常考核完之后，弟子们都会解了护体咒，使劲地融入这大自然。
房间里有的已经开始烧起了火盆炭炉，手上都抱着慕回新研究的“暖玉”，此玉非彼玉，只是外形椭圆又如羊脂，内里会倒上刚烧开的热水，放在手上可取暖，再加上形状小巧，又好看，很快便在弟子间传开。
这让慕回发现了商机，前五个是免费送的，若是好用其他的弟子见了便会问这暖玉的出处，买了暖玉的人就会说出慕回的名号，然后去找慕回，从第六个算，就算五十灵石一个了，这让他短短几日赚了不少。
予安因着前几日枫如玉的话久久难以入眠，翻来覆去了好一会打算起身去外面走走。
身上披了件披风，拿了那暖玉，推开门的那一刻被寒风全面侵袭，他冻地打了个寒颤，又使劲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将自己裹紧。
本来就不困，被寒风一吹，这下更精神了。
内门弟子的宿舍是一个小院，分前后两部分，璟文和岁晚住在后院，云初和慕回住在前院，而予安占了云初的房间，云初只好去后院和璟文挤挤，毕竟书比那些随时会爆炸的炉子安全了不知道多少倍。
予安站在小路的一头看了眼后院，怕是早就安寝熄灯了，此刻很是静谧祥和。
他抿了抿唇，往外走。
来了逍遥宗那么多天，还未好好走过这里的路，走着走着他再回头看时，发现是陌生一片，自己完全不记得是如何走到这儿的。
予安一拍脑袋，觉得自己真是笨，明明不知道路还要半夜自己出来，这下可麻烦了。
正苦恼时，他的耳朵一动，听到了声响，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剑风，挥剑之人每一下都用了十足的力气，像是要划开这天地。
他顺声寻去，走出了那座座殿宇，出来之后原是悬崖峭壁。
那悬崖边上种着一棵腊梅树，枝条伸展，绿叶如翠，此刻已结了花，栗褐色的花倔强地绽开于这陡峭之上，面对寒风凛冽也毫无折腰之意。
树下是一身穿红色纱裙的女子舞剑，那女子两髻带有红色的发带，剑饰红绸，一招一式皆流畅柔美而不失刚劲，云剑横扫、翻身点剑、转身斩剑……
清辉倾泻，洒在她的身上，银白色的光芒为她添了不可言说的神性。
红衣舞剑，腊梅盛开，月光倾洒，美得不可方物。
岁晚听到声响，目光一转，轻身纵跃来到他面前单手收势。
“这么晚了你为何来此？”
予安正看的入神，被她这一句拉回思绪，想到方才的画面脸又莫名的发烫，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
“咳咳……师姐……我晚上睡不着便出来透透气，哪知迷了路……”
岁晚听后“噗”的一笑，将剑放入剑鞘，“知道自己不熟悉还敢一个人乱走，若不是遇上了我，你怕是要在此过夜。”
能者多劳，那你们能吧，我不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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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红衣艳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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