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流？”
凤鸣显然第一眼就认出了凤流，他惊讶地看着对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担心兄长的状况，所以找过来了。”凤流直截了当地回答，见凤鸣的目光又落在自己怀里的任小可身上，又迅速补充了一句，“这是师傅刚收的四师妹，任小可。”
“两位凤前辈好。”任小可乖巧应声。
凤流古怪地看了一眼任小可。
他心想着任小可果然也有两幅面孔，在江流风面前装乖卖萌，在他面前趾高气昂，在凤鸣和凤芸面前又恢复了那般软弱模样，果然是——
对他有意见吧？
任小可歪头无辜眨眼。
才不是，是看人脸色上菜。
凤流收回目光看向凤鸣：“兄长和凤芸前辈怎么会在这里？
“事实上还是为了结契的事情。”凤鸣也没把心神放在任小可身上，对他来说，任小可仅仅是凤流的师妹，仅此而已，他只是抬手，将手背上若隐若现的痕迹展示出来，“道侣之间天生有感应，我顺藤摸瓜找到这里，就和凤芸撞见了。”
他说的是真话。
“我也是想来找我的道侣。”凤芸轻声开口，“契约指引我来到了这个方位。”
她说的也是真话。
正因如此，事态才显得更为复杂。
任小可握紧了凤流的手。
但是一切在读心术之下又不是问题了。
凤流没像任小可那样轻而易举洞察全局，只是听了他们的话之后，神色更加古怪：“找道侣都找到这里来了？你们的道侣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凤流说出了任小可的心声。
而凤鸣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弟弟在晚上时什么德行，听到这句话仍然不免无言：“你这是什么话，都说了不可能有人在结契上脚踏两条船的。”
凤芸也是蹙眉：“有些话，阿流还是注意点，不要轻易说出来最好。”
任小可在心里说，那可不一定。
结契看的是灵魂，不是一个人。
就拿凤流和江流风举例子，他们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所以可以发生凤流和江流风各自与人结契的情况。
辛云其实某种角度而言和凤流的情况很像……
“行吧。”凤流耸了耸肩，把话题拉扯回来，“那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有看见辛云没有？”
凤芸下意识看向凤鸣。
凤鸣拧眉：“辛云？他也在这？”
凤鸣脑子里出现的是一个普通且自信的少年，而非少女。
重点强调：而非少女。
任小可：“……”
因为“他”字和“她”字的发音相同，所以凤流不知道凤鸣不清楚辛云现在的情况，只是诧异道：“你没在这里见过他吗？”
凤鸣哑然：“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罢了，怎么，你们在这里和他碰过面？”
凤流点头，简单介绍了他们之前的情况。
哪晓得凤鸣诧异睁大了眼睛：“那个白发毁容的人就是辛云吗？我说他怎么一碰见我就骂我，原来跟我还有这样一段渊源。难怪。”
他口中的辛云还是男性。
因为辛云之前女扮男装，之后毁容又不在意衣着打扮，凤鸣的第一印象又没能扭转过来，造成现在这种情况，也无可厚非对吧？
任小可：“……”无可厚非个屁。
她现在认真地怀疑谢星辰的占卜问卦靠不靠谱。
就凤鸣这眼瞎程度，前世是怎么追到辛云的？
不，倒不如说，前世辛云能跟凤鸣走到一起真是了不得的奇迹……
可惜凤流没有意识到。
他还以为他和兄长的脑回路达成了一致。
他说既然他刚才讲述了他和任小可的遭遇，接下来就该轮到凤鸣和凤芸了。
凤鸣没有理由拒绝，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这事情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好了。”
在凤鸣的解说下，任小可和凤流弄清楚了他们的情况。
事情要从两人，啊不，两凤这个森林说起。
他们刚来搜寻的时候，也在这附近搜寻，一无所获，直到夜晚漆黑，凤鸣捕捉到了阵法运转的痕迹，带着凤芸撕开了结界，闯入了阵眼，然后就发现阵眼是一座木屋。
是的，就是凤流和任小可打扰辛云的那座木屋。
凤鸣他们也是在夜晚闯入的结界，辛云被惊醒，与他们对峙，忍不住就对凤鸣冷嘲热讽。
凤鸣印象里没有辛云这般容貌的人，就反问了一句“我认识你吗”，然后辛云就怔住了，一通胡言乱语之后，她忽然在凤鸣和凤芸面前消失，等两人回过神来，就处在那废弃的木屋旁侧了。
凤流看向任小可，询问任小可入梦的时候是不是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在任小可回神点头之后，他看向凤鸣：“所以辛云就是阵眼吗？”
“情况该是如此。”凤鸣点头。“那些话让辛云意识到了一些事情，让他解除了结界。”
“那为什么我和师妹来这里之后又闯入了她的结界？”凤流不能理解，“你们不是一直在这里吗？那为什么结界又展开了？还把我们拉进去经历了类似你们经历过的事情？”
凤鸣沉吟片刻：“阵法中心是人，可以移动；而且我们并没有破坏阵法中心，辛云随时可以再度展开阵法。”
“我想，辛云由于某种情况失去了部分记忆，以自身为阵在这座森林附近走动，将过路人拉入阵法……”
任小可默默插嘴：“不是无条件的拉入。你和凤小姐是自己闯进去的，而我是在夜晚被拉进去，之后师兄才找来的。”
凤鸣顿了顿，很快改口：“那就是专挑小可这种漂亮的小女孩下手，再加上辛云本身也没什么实力，修为高的人他动不了手，所以目标里没有凤芸。”
任小可觉得凤鸣虽然语气很好但像是在变相地骂她菜鸡。
她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是张了张口，没有出声，只是愤愤鼓起了腮帮子，听凤鸣继续往下说。
“……他选中目标，恐怕不怀好意，我从他身上察觉到了魔气，想必在这些年，他剑走偏锋，修了魔道。”
“魔道？”凤流吃惊了。
“对，没错，就是魔道。辛云是魔修，而且很可能是走火入魔，修魔修出的白发和失忆。”凤鸣颔首，“他忘掉的应该是修魔时的心魔记忆，所以凭本能挑选猎物，又在记忆复苏时承受不了痛苦而暂停阵法的运转。”
凤鸣说，以前辛云最值得称道的就是她的阵法，出神入化，所以用自身为阵眼、在阵法引起的结界破裂后在他们面前逃得无影无踪也是能够做到的事情。
当然，话说到这里，凤鸣其实还没有回答凤流的问题。
问题的答案其实是，这里的情况有些复杂。
森林这里有把人拉到辛云记忆里木屋的阵法，这是第一层阵法的效果；森林这里也有遮挡真正木屋隔绝现世的结界，这是第二层阵法的效果；两个阵法是连接起来的，打破第一层阵法才能看到第二层阵法。
也就是说，任小可他们来时，由于阵法的原因，没能找到魔气的源头；然后被第一层阵法拉入，打破第一层阵法，就来到了第二层阵法，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之中。
“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很长时间了。”凤鸣按住眉心，“明明这边第二层阵法的阵眼应该是木屋，然而我们破坏了它，却怎么也没有反应，要抓辛云的话又抓不到……”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几分烦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的话，我们要找的人可能会出现意外。”
凤流眨了眨眼：“有没有一种可能……”
“嗯？”凤鸣的视线落到凤流的身上。
凤流把话说完整了：“辛云就是你要找的人。”
周围的空气仿佛有一瞬间被冻结起来。
凤鸣摇头，否决了凤流的猜测。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两个的情况。”凤鸣和凤芸对视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而凤鸣又把视线重新转过来，轻叹了一口气，“我给你简单讲讲吧。”
几月前他碰到一名阴险狡诈的魔修，虽然勉强击退对方，自身却险些被魔气腐蚀，所以不得不涅槃再生，化作幼态凤凰流落荒野。
也就在他意识懵懂的时候，他遇上阿云，在被照料的过程中，他暗生情愫，甚至情根深种，没想到魔修追来，阿云为了保护尚未恢复的她，和魔修共同坠入了山崖。
等凤鸣在看到属于凤凰涅槃的红光在悬崖下绽放，魔气的黑色黯淡下去的时候，他在山崖下面捡到了唯一活着的因伤变成幼崽的凤芸。
凤芸失去了记忆，但是在被带回凤凰族后，长辈们确信她就是失踪已久的凤芸，芸和云字同音，其他种种又能对上，再加上凤芸也在凤鸣近日的照顾下对对凤鸣倾心，所以两凤理所当然举行了结契典礼。
哪能想到结契典礼上能出那种意外。
“所以想重新来当初发生情况的现场来看看吧。”任小可拳头打在张开的手掌上面，对现在的情况恍然大悟，“结果一头撞进阵法里面了是吗。”
“是这样没错。”
“但是二师兄的兄长，这就很奇怪了吧。”任小可歪头，“按照你的说法，岂不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凤小姐其他人就都不可能是你的阿云？但是凤小姐又的确不是你的阿云……”
“你这孩子还挺会钻牛角尖的。”凤鸣蹲下身，和任小可平视，“总归辛云是不可能。因为他不可能没认出我，不可能救我，不可能救了我之后不挟恩图报。”
任小可和凤鸣对视。
任小可慢吞吞地移开视线：“好吧。”
任小可说道：“提起打破结界，我有一个办法，反正都是待着，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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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六章 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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