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嗅很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它摇摇脑袋，想把这种错觉甩出去。
今天穿回来的时间还真长，怎么还不回去。
它喵了一声，打了个呵欠：“你说，我怎么样才能回来？”
这双手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手法熟练，摸着猫很舒服。
“大概是得等你走完了所有流程。”黑衣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声音极度预约。
嗅嗅一听，两眼发黑。
谁知道这流程是得多久？难不成我得熬到陆云深老死？
这陆云深年富力强，等他老死，这还不得好几十年？
对于一个大妖来说，几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根本无需在意。
可这是天命之子。
得小心翼翼伺候他，这活可不是人干的。
“你应该是知道陆云深最后的结局吧。我想知道，他最后的结局怎么样？”嗅嗅转弯抹角问起流程的事儿。
黑衣人自然明白他想问什么。
事关天命，上天也不会如此轻易让他说出口——
“一切都是命定，你知不知道，事情都会按照既定的轨道去走。”
嗅嗅仰起脸，他的黑袍下，带着银色的面具，还是看不到他的脸：“这不是想少走点弯路么。”
两点一线，中间什么曲折的过程能砍就砍，做点弊算什么，快点走流程！
“天命之子的命哪有这么好改的。”黑衣人的额角滑下三排黑线，“你以为上天不知道你偷偷摸摸给小皇后加了几年？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你也是这命定的一环，正是因为有你，小皇后后来才能出宫，给陆云深招来一员猛将。
“那你跟我说，陆云深的结局是什么？我好有点数。”嗅嗅的爪子故意在他身上抓了好几道。
“他的结局不太好。”黑衣人似乎不愿意多谈。
嗅嗅：哦。
嗯？
不对，有本喵大爷加持，他的结局居然不太好？
这怎么可以，到底哪出了问题？
“你说不好就不好啦。”嗅嗅挥着猫爪子，“难不成还是让叛军攻进来了？”
“那到没有，京城保卫战虽然惨烈，最后还是险胜。”黑衣人道，“他成为一代明君，就像你希望的那样。”
嗅嗅：那就好，没枉我一直在帮他。
“那我就可以走了？”它搓搓爪子，“在天道眼皮子地下干活真的好累。”
“以后让陆云深伺候你。”
嗅嗅：谢谢，但并不抱任何期望。
“他本来就是喵大爷的铲屎官，给喵大爷铲屎天经地义。”
黑衣人被他的理直气壮逗笑了。
“如果可以，你能多陪他一会儿吗？他的，他的皇后也走了，最后孤孤单单一个人。”黑衣人道，“思念就变成了毒药，刻入了骨髓——他疯了。”
切，这算什么。
矫情。
嗅嗅不屑一顾，做人不能既要又要。他已经是一个皇帝，就不应该要求其他更多。
他有他的责任。
为一个人就疯了，亏我刚才还想夸他来着，真是不经夸。
“你伤心个什么劲。”嗅嗅一爪子抓在他手背上，“小张皇后本来看上去就不是长寿的相貌。”
要不是有猫大爷的一口仙气吊着，估计都活不到及笄。
“小张皇后？”
嗅嗅狐疑：“难不成他还娶了别的皇后？”
看不出来挺花心的啊。
“嗯。”黑衣人道，“后来他传位给了儿子，就去找他的皇后去了。”
嗅嗅叹气：何必。
当皇帝多好啊，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他转眼就能找到另一个。
像是看出嗅嗅在想什么，黑衣人轻笑了一声：“他们相互扶持走了那么多年，从小的情分。”
从小的情分？
嗅嗅的眼珠子转了起来，没看到陆云深身边有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啊。
啊，难不成是……苏子安？
嗅嗅努力回想着那个小太监的相貌，越想约觉得眉清目秀——这样看来，好像他们俩搞在一起，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古代人可比现代人没下限多了，也不是不可能。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嗅嗅没什么同情心的说，反正人的生命不过短短的几十年，比起那些上古大妖，将思念化作骨髓、刻入魂灵，最后被时间腐蚀成一具什么都没有的空壳。
人类真是太幸运了。
黑衣人摸着它的毛。
陆云深活了很久啊。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死了，传位给了孙子，一代又一代，最后帝国轰然倒塌，改朝换代，看着整个世界翻天覆地，他活的太久了，一直在找他的皇后——他，差点就忘记嗅嗅了。
思念到了最后，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对人的思念，还是对那时自己的思念，那种毒连着呼吸，变成了麻木不仁，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唤醒他心中的种子。
直到再次遇见，破土而出。
“无需节哀。”黑衣人慢慢说。
嗅嗅只觉得眼前一黑，回去的毫无征兆。
等再次一睁眼，天已经大亮。
我居然睡在那张心心念念的龙床上？
嗅嗅只觉得不可思议。
陆云深居然没把我赶下去？
它喵了一声，随即眼前出现一个人——
苏子安。
这个可是皇帝将来的心上人，怎么样也得搞好关系。
嗅嗅反思了一下，好像没怎么得罪过他——
也许好像，也不是没的罪过他？
嗅嗅也不确定。
喵大爷可是很任性的，喵大爷连陆云深都不怕，算了，更不需要害怕苏子安——
“嗅嗅你的猫爪子怎么在发抖？”苏子安看着嗅嗅的小爪子，忍不住发出灵魂质问。
嗅嗅：我有吗？
喵大爷绝对没有！
苏子安可没陆云深那种猜心的本事，只能皱着眉，小声嘀咕：“不会是病了吧，我还是带你去太医那瞧瞧。”
他刚抱着猫咪走出了门，就看到陆云深正好下朝，迈着四方步进来，后面跟着一大群准备传膳的人。
嗅嗅整只猫都不太好了。
他看到了我在他未来皇后的怀里！
会不会不太好？
是不是要遭到打击报复了？
陆云深眯着眼睛，看到突然发抖的嗅嗅，有点不信——
你一只猫妖会生病？
嗅嗅喵了一声。
自然是不会，这不是苏子安误会了嘛。
“不用了，把它给朕，朕来瞧瞧。”陆云深说着，把手伸了过来。
苏子安在心里吐槽，皇帝陛下，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给猫瞧病了。
嗅嗅一到陆云深的怀里，果然不踌躇了，变回了原样，喵了一声，指挥陆云深把他抱到桌子上，他要给陆云深的早膳验毒。
不一会儿，嗅嗅就开始吃他的小米糕了。
“前线的战报传来了。太师大捷，不日就可以去北边了。”陆云深的心情大好。
嗅嗅闻言，从小米糕里抬头。
它可不敢那么乐观，昨夜刚从□□的黑衣人那打听到，对这事儿的走向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京城保卫战。
也就是说，太师输了。
不但输了，后面这一路人马没一个抵挡住了妖魔的进攻，纷纷败北了。
喵呜~
前线的捷报，八百里加急，到京城最快多少天？
“八天。”陆云深说完，筷子一顿，猛地看向嗅嗅。
前线战场，一天一个样，所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没有十足的把握，太师是不会往回报捷的。”
喵~
可若这报捷的，不是太师呢。
嗅嗅喵喵叫着，要陆云深将那封捷报拿给它看看。
陆云深放下筷子，就让人把那封捷报送过来：“上面的私印，不会假的。”笔记自然也不会假。
嗅嗅面无表情，看了周围人一眼，陆云深一挥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猫爪子往桌子上一拍，爪子底下渐渐出现了一张纸，上面浮现出一些黑色的墨迹，最后一方红色，印在了末端——
和陆云深给它的书信一模一样！
嗅嗅喘了一口气，摊成一张猫饼：变一封信太浪费灵力了，下次还是直接找个复印机吧。
陆云深对比两张一模一样的信件，脸上出现了凝重，他揪住了信纸：“你的意思是，这捷报不是太师……”
“不是。”嗅嗅极为肯定，“上面没有牛鼻子的味道。”
陆云深的心一下子紧绷起来。
八天啊——八天够一切事情天翻地覆了。
嗅嗅喵呜了一声：“京城的屯粮还有多少？”
陆云深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之前大军开拔，抽走了一些，如今看来，大概够两个月。”
“那就从最近的粮仓拨出来一些？”嗅嗅道，“是不是得开始戒严了？”
陆云深站起来。
这一套流程，不用嗅嗅教，他熟。
当年先帝死时，就是这样一套流程——
“来人，传司隶校尉，还有兵部尚书，不，六部尚书，羽林卫，诸位丞相，还有把张让也给朕叫来！”
喵~嗅嗅又恢复了猫叫——
不用再等等？
“等？”陆云深眯起眼睛，“朕可没有多少时间。”
这已经过去了八天。
很快一群人都到了小朝，几位大人本该在外面先碰个面，相互打打机锋，猜猜皇帝的心思，摸摸对面人的态度。
可没想到，陆云深直接站在了门口，盯着人，让他们不得不捏着鼻子，灰溜溜进来。
“曹相呢？”陆云深一点人，发现少了一个。
“回陛下，曹相已经告病多日了。”苏子安答。
这些天早朝都没去，您也是知道的，这会儿还问什么问。
陆云深别有深意，看了张让一眼。
张让立刻会意。
都特别点出来了，自然东厂是要好好关照一番的。
“朕方才，又收到了太师的飞鸽传书，说是太师快要班师了。”陆云深道，“此等功绩，自然是要夹道相迎的，诸位爱卿，有什么想法啊。”
嗅嗅眨眨眼。
什么情况？丧事喜办？
不是说这是前线的陷阱吗？这会儿怎么开始大唱颂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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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丧事喜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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