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维心不在焉地敲开主席办公室的门，脚步还未踏进去就听到粗俗的侮辱性话语从门缝里流出来。
“这个混蛋，要不是我们，他现在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当一只下水道老鼠可怜兮兮的活着。”
“不是加泰人，果真跟我们不是一条心，养不熟的阿根廷侏儒。”
“砰！”门板重重撞在墙上的声音吓了屋子里的人一跳，他们扭头看到哈维，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不满地看着他。
罗塞尔皱着眉，神情没有面对梅西时那样和蔼：“坐，你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你没有说不的权力。”
哈维走到会客桌对面的皮椅坐下，闻到一点熟悉的香水味，他心里的无名火烧得更厉害：“我是队长，球队出现问题也该是我负责，不要打搅别人。”
罗塞尔没有理会他语气中的怒意，而是冷冷地望向窗外，巴塞罗那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他说：“要是所有球员都像你这么爱巴萨就好了。”
…………
梅西打了一个喷嚏，他揉揉鼻子，歉意地看着法布雷加斯被雨打湿的半边肩膀。
“抱歉，我没想到雨突然下的这么大，害你淋湿了。”
法布雷加斯撑着伞挡在梅西头顶，雨水打在他毫无遮掩的后背，等梅西坐进车里，他随意拧了下衣摆，绕到另一边进入驾驶座。
“这样吧，要是我感冒了，你必须寸步不离照顾我、陪我，我让你煮咖啡你不能泡马黛茶。”
梅西揪着他衣服袖口，刚要说话，又打了一个喷嚏。
法布雷加斯探过来看他：“我的乌鸦嘴不会反弹到你身上了吧，冷不冷，我把空调打开。”
驾驶座里空间小，他凑的很近，近到梅西能看清他睫毛细微的抖动。
塞斯克睫毛真翘。
他突然有点委屈：“塞斯克，我不能踢首发了。”
法布雷加斯一愣，神色变得认真起来，摸着他脑袋：“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去我家休息一下？”
“好，我想吃你做的烤蛋糕。”
记挂完吃的，他继续委屈：“我和罗塞尔身边几个高层吵起来了，他们不许我参加周六的比赛，什么时候能踢首发还不好说。”
“吵就吵了，你没错，”法布雷加斯直言，“他们是不是拿这个要求你做不愿意的事？”
梅西靠在椅背上，皱着眉不出声。
法布雷加斯了然，他握紧方向盘冲出俱乐部外围大门，声音里的情绪像车外的雨声一样沉闷，他说道：“里奥，归属感是会骗人的。”
这天晚上，梅西有点不舒服，测过体温后才知道是低烧。
他留宿在法布雷加斯家里，吃过晚饭很早就回客房休息。
法布雷加斯过来送药时，卧室里静悄悄，墙边落地灯昏黄的光线铺在一角，隐约照出陷在床上的身影，梅西已经睡着了。
法布雷加斯在床边站了半天，轻轻地退出房间。
因为睡得太早，这一晚梅西错过好几通未接来电，其中一通来自罗塞尔。
巴萨更衣室的薪资问题越演越烈，训练不积极就算了，还有球员经纪人和其他俱乐部眉来眼去，体育总监手里已经收到好几份转会报价了。
联赛马上就要开始，球队的板凳不算很厚，这时候主力球员如果被挖走，一旦同位置的球员受伤无法上场，他们就会陷入无人替换的境地。
立刻买新援？不太实际。考虑到资金问题和战术搭配，精挑细选后还要和对方俱乐部来回拉扯抠合同细节，少说也需要一个月时间，况且他们在内马尔身上确实花了不少钱，没多少薪资空间去买人。
罗塞尔头疼得很，他并不认为那些球员有离开的想法，只是借此要求涨薪而已。
身为俱乐部主席，他在球迷心中一向有“爱捞钱”的标签，如今陷入商业犯罪的泥潭里，被外界质疑、被会员指责，还要被球员施压，面子里子都没了。
在这种时刻，一家英国媒体忽然放出一张远景照片，切尔西球队的最大投资人阿布拉莫维奇与梅西的父亲豪尔赫在游艇上把酒言欢。
这张照片出现，立刻在足坛掀起轩然大波。
切尔西球迷：震惊，是惊喜的惊！
巴萨球迷：震怒，一定是假的！
其他队球迷：卧槽大瓜，快进到下一步！
外界的反应有多轰动罗塞尔完全可以想象，就连他自己也差点惊掉下巴。
他第一时间联系体育总监，得知并没有收到来自蓝色军团的报价，这才缓缓舒了口气。
但这件事就像一棒子敲在脑门，让很多人赫然认清一件事，梅西是可以买的！
自从梅西出道以来，意甲挖过，法甲挖过，隔壁死对头也一直在暗戳戳挖墙脚，报的薪水一次比一次惊人。
可球员郎心似铁，沉溺于巴萨的美好滤镜死活挖不走，渐渐大家都默认他的职业生涯将是一人一城。
罗塞尔仍然坚定认为梅西不会走，他和很多巴塞罗那人一样看着对方长大，了解他对这里的牵绊。
但他还是拨通手机里那个号码，也许这件事可以作为一个借口逼球员在会员大会上为自己站台。
然后电话没接通。
罗塞尔看了眼手表，现在不到十点，或许是去洗澡或者忙其他事，等他拿起手机就会回复自己。
然而一晚上也没等到回电，早上再打也没人接。
罗塞尔很生气，他的助理第一次见到主席发这么大火，连办公桌上他最喜爱的那支来自十八世纪的瓷器都砸碎了。
“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席！”
罗塞尔低吼：“故意不接我电话，故意和外面人演戏拿捏我，他一个踢球的，谁给他那么大权利，他配吗！”
法布雷加斯家中，防晒窗帘坚持把阳光挡在窗外，屋里仍旧昏暗如夜晚，但梅西还是被饿醒了。
他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十一点了，这一觉睡得特别充实满足。
训练在下午进行，他不紧不慢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洗澡，等拿起手机看到跳出来的各类消息才知道早睡错过什么。
“测一□□温，”法布雷加斯拿着体温枪碰了下他额头，轻轻呼出一口气，“烧退了，恢复得不错。”
梅西咬着馅饼脸颊鼓鼓的，他低头打字回复几条短信，等嘴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了才抬头看向法布雷加斯：“塞斯克，你也知道了吗？”
“知道了。”法布雷加斯很淡定，倒了一杯牛奶放在他面前。
梅西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继续吃馅饼。
如果是其他人大概不会像塞斯克这样反应平淡，但他是塞斯克，只有在他这里，不用去想怎么解释也没关系。
下午训练的时候，氛围很奇怪。
每个人都心事重重的神态，互相不说话，偶尔有队友交流互动都非常轻声细语，看起来就像在密谋别人不能听的事。
队伍碎成拼图，根本不是一支再过两天就要比赛的球队。
内马尔欲言又止地不停偷瞄梅西训练，昨晚他看到那些与切尔西有关的传闻时，第一反应就是想给梅西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因为自己才会产生离开的想法。
但他没打，一个夜晚过去，胡思乱想容易滋生阴暗念头，他更问不出口了。
训练结束后，藏不住心思的阿尔巴私下过来询问梅西和切尔西的绯闻。
阿尔巴怎么想就怎么说，他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里奥，我想象不出这里没有你的情景，你能一直留在巴塞罗那吗？”
梅西很认真地告诉他：“我不知道，这不仅仅取决于我。”
梦里赢得美洲杯后发生的一切，清晰得如同电影画面在他脑海里播放。
简陋的台子、被眼泪打湿的餐巾纸、沉闷的闪光灯……每个令他难受的细节都在这段时间的反复回想里被打磨得越来越清晰。
“乔迪，如果我能永远留在巴塞罗那的话，那现在的我也走不了。”
阿尔巴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他敏感地听出一些事与愿违的情绪。
他眼圈说红就红，抱住梅西道：“好吧，不管怎么样，我们不仅仅是队友，我们还是好朋友。”
两人像小动物一样抱在一起。
离开训练场，梅西准备和罗塞尔谈一谈。
他今天中午看到罗塞尔的来电后给对方拨回去，两人在电话里约好时间，互相都没其他话讲，这通电话不到三十秒就结束。
这次只有他和主席私下谈话。
那些唱白脸的高层不在，罗塞尔熟练地捡起这项技能。
进入话题没多久，他便向梅西施压：“你也想涨薪吗？我本来以为你对巴萨的爱和对胜利的渴望大于一切，但现在看来你和那些最重视金钱的球员没有区别。”
这话让人非常不舒服，但梅西没有急着反驳，只是冷静地告诉罗塞尔：“我没有提过涨薪的要求，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想上场比赛。”
罗塞尔：“我们昨天刚谈完球队薪资体系的事情，你拒绝带头承诺不加薪，晚上英国那边就放出消息你父亲和其他俱乐部私下接触，难道你想用巧合来解释这一切？”
梅西皱起眉头，语气也不太好：“你只相信自己得出的结论，我怎么解释都没用。还有我要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我不喜欢强制别人改变想法，我也不喜欢你们把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推到我身上。”
两人都有火气，谈话进行得不顺利。
罗塞尔说到最后直接威胁道：“你难道不想首发？就连训练也是我说了算。明年是大赛年，你最渴望的不就是为阿根廷赢得大力神杯，那么这一年内你必须保持竞技状态，对吧？”
梅西蹭的站起来，他生气时表情冷的可怕，无害的气质变成另一种极端，像外表可爱的猛兽突然亮出利爪。
“为了打压球员连这种招数都想的出来，球队的成绩也毫不在乎，比起我多久能踢首发，主席先生不如想想自己多久会下台，您一定比我早！”
两人几乎是撕破脸，罗塞尔气得脸色发青，梅西的脾气比他想的还硬，句句戳在他痛点上。
他忍不住回击：“你所有的荣誉都是在巴萨取得，你数数你在阿根廷拿过几个冠军，阿根廷人是怎样质疑你的？没有巴萨你什么也不是！你一直说巴塞罗那是你的家，这是正确的！只有这里的人才会支持你，如果我要把你从巴萨赶出去，你还敢这样和我说话？”
这间屋子令人压抑，对面的人也让人反感，梅西不想再待下去了，他走到门边甩下一句：“那你把我卖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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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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