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奚直勾勾地看着连赐锦，原本微浅的瞳色变得如同漩涡般深邃：“……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我们很久之前见过。”
连赐锦干笑了一声：“我们本来就是大学同学，当然见过！”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柏奚的语气很轻，“我有一种感觉，我现在的这段人生，只是我的……其中之一段人生，我是柏奚，但也不完全是柏奚，在我成为柏奚之前，我曾经见过你。”
连赐锦眉头一皱，他忍不住揪出系统来问：“这人真的不是玩家吗？”
系统十分委屈：“他真的不是玩家！玩家除了脑电波更活跃之外，还有系统在身上，如果他有系统，我会发现不了吗？”
连赐锦一边质问系统，一边在回忆里翻找柏奚的身影，难道他以前真的见过柏奚？
然而最后他并没有找到，他回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柏奚，不过奇怪的是，他发现他的部分记忆偶尔会出现不同寻常的空缺和跳跃，就像电影掉帧一样，有些画面莫名奇妙的缺失了，虽然总体来说不太影响完整度，不仔细留意很难发现，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的记忆里少了一个人。”连赐锦冷静地下了判断，“那个人应该是我曾经的队友，我们一起组队下过几次副本，次数不算多，但那个人应该很强，能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
系统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在某一个时间节点，我的记忆再也没有出现过缺失，说明我再也没有和他组过队，所以他要么死了，要么攒够了一亿积分……”连赐锦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个人，就是你之前提到过的第一个攒够一亿积分离开主神空间的人？”
系统冷汗涔涔：“……”
连赐锦冷笑道：“然而那都是假的，他根本就没能离开主神空间，要么被洗掉记忆重入游戏轮回，要么……”
他深深地看了柏奚一眼：“成为了游戏里的NPC？”
系统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主神大人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啊！”
连赐锦顿时了然：“我刚才猜对了？”
系统哇哇大哭：“我真的不能说！这是主神空间的最高机密，我要是说漏嘴了会被主神大人直接抹杀掉的！”
“最高机密？”连赐锦似笑非笑，“原来如此，我好像已经猜到了，该不会这就是主神的力量来源吧？玩家们无尽的挣扎和痛苦？或者就像玄幻小说里一样，新神的诞生需要献祭旧神获取神格？”
系统瞬间闭嘴，瑟瑟发抖。
连赐锦只是随口试探，并没有指望能从系统口中直接得出答案，毕竟那也不可能：“别怕，我不问你这个问题了，你只要回答我另外一个问题就好——柏奚原来叫什么名字？”
系统带着哭腔叫道：“我回答完你这个问题后，你就再也不许问我主神空间的问题了！主神大人真的会抹杀我的！”
连赐锦非常爽快：“行，你告诉我吧。”
系统哭唧唧道：“……司赢。”
“司赢？”连赐锦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果然有些熟悉，他的记忆似乎被触发了一些，回忆的画面中多出了一道隐隐约约的黑色人影，但相当不清晰，而且转瞬即逝。
“……果然，我以前见过他。”
“连学长——”
就在此时，柏奚轻声的呼喊，让连赐锦重回现实。
“你是不是被我刚才的话吓到了？别怕，我只是开玩笑而已。”
柏奚微微一笑，仿佛刚才只是不经意的随口一提。
连赐锦的目光有些复杂：“其实我也……觉得以前好像见过你。”
柏奚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但他们的车却忽然停了下来，目的地到了。
那几个军人小哥哥从后面的车上下来，替柏奚和连赐锦打开了车门，两人便没再继续对话，毕竟得干正事了。
奚元帅住在军方的特级医院，地址相当隐蔽，在地图上是不显示的，但连赐锦是何许人也，自然早就知道了，不过知道归知道，和亲自体验还是大有区别的。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了医院里的一间普通病房，奚元帅已经脱离危险了，目前正在调养阶段，再过几天就能正式出院了，所以他不愿挤占医疗资源，只肯睡最普通的病房。
不过安保措施还是做得很足，病房外围着一群一看就训练有素的军人，他们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扫过了路过的每一个人，换个胆子小点的人，估计都不敢在这条走廊上经过。
连赐锦平静地穿过了这群军人，跟着柏奚一起进入了病房。
奚元帅虽然上了年纪，但精神奕奕，眼神锐利，他上下打量了连赐锦一遍：“你就是我孙子的大学学长？哈哈，你可真厉害，最近在首都星闹出了不小动静？”
连赐锦微微一笑：“我是连赐锦，我本无意闹出什么大动静，可惜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奚元帅没有追问什么，军部的情报部门也不是吃白饭的，该知道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便直接开门见山：“听说你想和我做个交易？”
连赐锦点了点头：“对，我已经成功研发出了一种腕表式便携光脑，在战场上能够发挥很大的用处，它的优点太多了，我现在就随便举个例子吧，当一个落单的士兵在战场上遭遇敌人时，这种微型光脑的AI能够迅速根据已有的情报分析出敌人的具体位置以及武器装备，最后计算出一套最适合的对敌方案，让我们的士兵用最合适的武器最少的弹药解决敌人。”
“您是军人，肯定知道战场上时间多么重要，这种微型光脑可以辅助士兵思考，相当于一个外置大脑，而且相当精准，我不敢说它永远不可能出错，但比起人类在神经高度紧张下有可能出现的失误，它更容易作出正确的判断。”
奚元帅显然产生了不小的兴趣，他摸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连赐锦再接再厉，打开光脑开始展示他之前做的解析视频，顺便还给奚元帅看了他在刚才的连氏高层会议上展示微型光脑的监控片段：“我现在是连氏L7项目的负责人，这种微型光脑即将大量投入生产，如果你们军方能和我们达成合作，我们可以专门为你们定制一批性能更高且有特殊功能的微型光脑，比如我刚才说的那个功能。”一般老百姓用的微型光脑自然用不着这种功能。
奚元帅一看到小光，立刻双眼发光，再加上连赐锦刚才关于微型光脑特殊功能的描述，更是让他十分心动，如果他们的士兵能够用上这种微型光脑，恐怕持续多年的拜特星战役要不了多久就能彻底结束了！
但他还是保持了几分理智，笑眯眯道：“如今连氏陷入产品抄袭风波，军部不太可能和企业形象不佳的公司合作。”
连赐锦微微一笑：“奚元帅，关于这件事你可以放心，给我三天时间我就能解决……所以合作的事？”
奚元帅深深地看了连赐锦一眼：“你这个年轻人可真不简单！如果你们连氏真的能够制造出那样的微型光脑，合作的事当然没有问题，毕竟你已经拿出了诚意，我们没有理由拒绝。”
奚元帅显然在指柏龙的事，连赐锦坦白道：“其实奚元帅您也能找到那些证据，我只不过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
奚元帅是误信了柏龙才吃了大亏，如今他活着回来了，只要稍加思考，还能发现不了谁是幕后黑手吗？
“你倒实诚！”奚元帅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着笑着，却变成了一声长叹，“我待柏龙如半子，没想到柏龙却恨不得我去死啊！”
一直沉默的柏奚忽然开口道：“外公，就让我来处理这件事吧。”
“你来处理？”奚元帅看了柏奚一眼，笑眯眯地说，“我孙子长大了！去了一趟前线，真的长大了！”
柏奚轻轻一笑：“也许是死里逃生后的脱胎换骨吧，这些年来我好像一直在沉睡，直到那一刻，我忽然醒了过来。”
奚元帅再次叹气，他和柏龙没有血缘关系，柏龙想杀他也就算了，柏奚可是柏龙的亲生儿子，他从不知道他的女婿竟然如此冷血！
连赐锦若有所思地看了柏奚一眼，他当然知道柏奚不是“脱胎换骨”了，而是——觉醒了。
柏奚灵魂深处那个属于司赢的意识觉醒了。
奚元帅之前受了重伤，身体还需要静养，连赐锦和柏奚没待多久就被护士赶走了。
两人回到车上，柏奚忽然问连赐锦：“你新弄出来的小光，和巫师一样厉害吗？
连赐锦摇了摇头：“那当然没有，巫师是我升级过好几次的成果，流水线生产出来的AI不可能有巫师的水平，我也不可能一台一台亲手创造，再一台一台亲手升级。”
柏奚笑了笑道：“如果那些微型光脑里的AI都有巫师那么厉害，恐怕战争一天就结束了吧？”
连赐锦想象了一下，认真地说：“很难说，成千上万的巫师有可能一天结束战争，也有可能一天炸平地球，因为它们能够轻易控制所有国家的核弹导弹按钮，成千上万颗核弹导弹一起发射，够把地球炸平几圈了。”
“而最可怕的是，就连我也无法预设结局，虽然AI模仿人类的思考方式，但它们的思考逻辑和人类并不一样，一旦它们认为结束战争最直接快速的方法就是毁灭全人类，那它们就会这么做……毕竟只要战争源头消失了，那战争也就结束了。”
“……”
柏奚沉默了一会儿，无奈一笑：“幸好巫师只有一个。”
连赐锦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被我刚才的话吓到了？别怕，我只是开玩笑而已。”
连赐锦，有仇必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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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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