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烟就听见那两个女子说:“这人谁啊,这么丑,怎么好意思来参加第一公子选拔的。”
“就是,也太自负了趴!”
把票投给了赵兰成。
沈轻烟是抱着碾压性的胜利来的,先是讶异了一下,待确定自己没听错,从软椅上跳起来,“唉,你们有没有眼光啊,明明是这个人长的更好看,他才当的起永州第一公子的称呼。”
“是你没有眼光吧,这公子这么普通你还好意思让他参加,我看是永州第一丑还差不多。”
“就是。”
说着,两个女子把草扔在了陆衍的画像前。
沈轻烟简直不能忍,气的胸口欺负,这些人的眼睛都是怎么长的!
她暴躁的扇着团扇,“她们竟然说小南长的不好看,还有没有点正常审美了。”
葡萄赶忙安慰,“那是他们没见过小南本人,要是去烟雨铺子见过小南,肯定就知道,您说的才是对的。”
桃子:“是啊是啊,他们就是没见过真实的小南吗。”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怀疑,画上这么普通,难不成本人真的很好看?
陆衍这一天都过的有点奇怪。
不时有女子聚集在铺子前,好像是在对着他窃窃私语,还莫名其妙收到一些帕子香囊。
在京都,帕子香囊都可以算是定情信物了,陆衍自然是不肯要的。
旁边小厮给陆衍解惑,“我们永州这边追求男子美貌,掷果赢车知道吧?就是一种习俗,帕子香囊只是代表对你的外貌肯定,没有旁的意思。”
陆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一下,“女子也能随意直白夸人长的好看?”
小厮:“当然,你经常被女子夸吧?”
陆衍唇瓣珉成直线,没说话。
小厮撞了一下陆衍的胳膊,“孙俯的账,货取好了,你核算一下。”
陆衍拿了单子,去外头摞的高高的孙俯货物核对,莫名发现……有点眼熟。
翻开几套衣服,发现沈轻烟那天送他的衣服都有。
陆衍整个人僵了一瞬。
正在这时,陆衍听见旁边女子的嘀咕,“这画上和真人差的也太远了吧,确实不应该是倒数第一,当得起第一。”
“是啊,这画师也太不行了。”
陆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大步走过去,“什么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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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陆衍到雀街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旁人的画像面前堆成山的香囊和帕子,沈轻烟给他画的画像,堆着一堆青草堆,零星有几只香囊。
青草堆代表的都是不认可。
又被赵兰溪嘲笑了一番,沈轻烟沮丧的垂着头,连最喜欢的饮子都没兴致了。
看见一双黑色缎面靴子进入视线。
抬头,就对上陆衍的脸。
他的脸上都是寒气,问,“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评不上第一公子?”
沈轻烟:“为什么?”
陆衍:“不是我人的问题,是你画技不好,你没有画画的天赋,用再好的颜料,也画不出一张好看的画。”
沈轻烟豁的站起身,她仰起脖颈,对上陆衍的眼,问:“在你们这些人眼里,我根本就不配画画是吗?”
陆衍原本心疼梗着一股莫名的气。
他什么时候说她不配了?
他只是陈述事实,她画技确实烂,这么烂的画技,更不应该把他的画像拿来,参加这什么第一公子的评比。
“你是不是觉得我满身铜臭,画画这么高雅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我这个商贾,还蠢笨的人该染指的是吗?”
沈轻烟溜溜的一对大眼睛,总是含着笑的眼睛,此刻,蒙上一层薄透的水雾。
在那层水雾之后,陆衍第一次看见,明亮干净的黑色眼珠子,似是蒙上了一层风干的墨色。
水雾鼓在眼眶子里,又始终没有落出来。
沈轻烟止住脚步,人往前头跑去。
陆衍莫名感到一股躁意。
看着沈轻烟跑走的背影,似乎是有点不明白,沈轻烟为什么会跑,为什么对画画这件事,有这么大反应。
“小南!”
“你太过分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姑娘!”
桃子恨恨的瞪了陆衍一眼,转身去追沈轻烟。
葡萄:“小南,你不该这么说姑娘的。”
陆衍:“她在画画上确实没天赋。”
“难道没有天赋就不能画画吗?”
葡萄问,“没有天赋就不能喜欢画画吗?”
“一定要是画家才能画画吗?”
陆衍被葡萄的这三个问题给问住了。
事实上,这三个问题,是幼时的沈轻烟哭着问的。
沈家人,天生都不是读书的料子。
准确的说,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没有读书的天赋,总是凡人更多。
沈轻烟尤甚,从小不止是绘画,读书写字也不行,偏生她的娃娃亲,梁思语是个从小就样样优秀的。
沈轻烟拍着马都追不上,总是被人嘲笑。
这桩婚事是从小就念在长辈嘴里的,“思语,这是你的小媳妇哦,长大了要娶她的。”
“小烟,这是你的小相公。”
这种认知对沈轻烟来说,就像沈莆是她亲爹一样,刻进骨子里,儿时俩人玩过无数次的过家家一样,她是小新娘,他是小新郎,学着大人拜堂。骨子里都有那种潜意识的认知,长大以后,他们会这么成亲。
没有人喜欢被嘲笑。
更不喜欢被人认知配不上梁思语。
沈轻烟为了能有一样配的上梁思语,就央沈莆给自己找一位好的老师学画画。
沈莆有钱啊,当然就想给女儿找最好的老师。
花重金,拜访了一位大画家,想请他教沈轻烟画画。
奈何,这酸画家很是清高,看了沈轻烟的画,嘴巴一暼,当着五岁的沈轻烟面,嘴巴一撇,眉眼间尽是尖酸和不屑。
“蠢笨如猪,这种天赋画画,是对画画的亵渎。”
士农工商,文人都清高,瞧不上商贾,加上这画家在永州这边画坛的地位又高,沈轻烟这画画资质被传出去,谁若是认沈轻烟这个徒弟,好像就是为五斗银子折腰是的。
画画很费钱,能画的起画的人家,大多都家底丰厚,几乎没有缺钱的。
沈轻烟根本就找不到像样的画画老师。
一直都是她自己瞎琢磨画的。
葡萄隐去梁思语的部分,讲了那画家的评语,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倾尽所有努力画一幅画,被人嘲笑的滋味,我们姑娘那时候连上私塾的勇气都没有了,一去就脸色发白,浑身发冷,病的起高烧。”
“你也不会知道,我们姑娘有多想把画画好。”
陆衍皱眉:“她没找到过一个老师?”
“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葡萄说:“像你们这些天生资质聪颖的人,大抵是瞧不上我们这些普通人的。”
说着,葡萄提起裙摆,去追沈轻烟。
就算别人都嫌弃,她才不会嫌弃她姑娘,姑娘没有师傅都能画出个模样,比她厉害多了。
她都能把狗爪子画成鸡爪子。
沈轻烟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陆衍脑子里映着沈轻烟委屈的快要哭出来,又忍着不流出来的眼睛。
一脚踢翻了画作前的草。
“这谁啊,画的这么丑。”一个身上带了一点酒气的男子摸着下巴看过来说。
陆衍一脚就踹翻过去,将人踹倒在地上,“丑不丑的轮的到你来说。”
男子:“你他妈有病啊!”
“画挂在这里我还不能说了。”
男子拇指摸了摸唇角的血,跳起来,一圈朝陆衍挥过去。
陆衍暴躁了,尊贵的太子殿下,生平第一次主动
不体面,做打架的事,“就是轮不到你来说!”
拳头抡过去,两人开始互殴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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