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慎言闻言一愣，什么误会？
关戍夜仿佛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解释道：“我从未对你的亲人有过不敬之语，你可能是从与我不睦之人那听到了谣言，你大可去调查一番，确认我今日所说是真是假。”
余慎言刚想反驳，似乎一下想起了什么，话语噎在喉中，半晌，他哼了一声。
再开口，气焰低了不少：“这场比试结束后，我自会去查证。不过，我可不会给你放水。”
关戍夜并不在意：“武道竞技，本就应该公平公正，全力以赴。”
他这么说，余慎言也不好再挑错，蔫巴巴走开。
关戍夜避开人群，来到抱芽峰上的小竹林。
此时正是夏季的末尾，酷暑不复，凉风增加。微风吹入竹林，清爽中带着竹香。
竹林静谧安然，不用提防有人来打扰，万元嘉从魂石中飘出来放风。
“那小孩可是筑基后期，你能取胜吗？”以万元嘉神识的强度，想要探看余慎言的修为并不困难。
关戍夜并不因他的话而惊讶。
关戍夜自己就是小家族出身，最明白仙门子弟在修行一途上有何等底蕴。即便是维家这种与大宗门、大世家相比渺小如一栗的小家族，也能供养族中子弟六岁测出灵根开始引气修炼，更别说步天宗这等门庭。
余慎言恐怕从小不缺功法、法宝、灵丹妙药、名师指导，年纪轻轻达到筑基后期修为，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关戍夜注视着他，摸摸鼻子，神色促狭，反问道：“你觉得我可以吗？”
撇了撇嘴，知道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万元嘉恶狠狠说：“不可以也要可以，你必须给本座拿下魔炎珠！”
作为地下赌场之中最有潜力取得追澜院初选胜出的选手之一，余慎言吸引了很多赌徒前来观赛。上午关戍夜轻松赢下欧阳笳，也给这场结果本该绝无悬念的比试增添了一丝不确定性。
这么多人围观，余慎言一点儿也不紧张，微抬下颌，双锏在手。
他可不觉得自己会输！再说了，上次在武道课败给关戍夜已经够丢人了，回去后频频被几个同样出身大家族的二代弟子们嘲笑。这次他要用实力证明，自己并非连一个草根筑基都不如。
余慎言是金属性单灵根，与欧阳笳同属金系，单论灵根资质，他比欧阳笳差一点，但也是修真界罕有的单灵根顶级天赋。
身为长老之子，余慎言六岁测出灵根，随后引气入体，随步天宗长老们学习修炼，无论是功法还是武技都扎实纯熟。十岁，他突破筑基，步天宗为他寻来天材地宝，淬炼身体。如今，他十六岁，已经是筑基后期修为。
之所以用六年时间筑基，不是因为他的修行速度缓慢，而是因为像他这样的出身，更明白在筑基期要徐徐图之，洗筋伐髓要臻至完美，才能为日后修行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以他如今的修炼速度，恐怕十八岁就能结丹！这是何等可怕的天资，即使是放在剑阁和步天宗也是一骑绝尘，同辈之人难出其右。
这么多光环在身，谁不相信余慎言能赢？
理论上来说，余慎言是克制关戍夜的。他的修为比关戍夜高，灵根比关戍夜好，用的是刺客型短武器，走的是以速取胜的战斗路线。只要近到关戍夜身旁，比赛就可以宣布结束了。
助教宣布比试开始的下一瞬，余慎言如脚踩疾风，快速冲到关戍夜身侧。
面对余慎言气势汹汹的近身，关戍夜不慌不逃，双腿一分，下盘扎稳，一副想要以力克速的模样。
余慎言自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双锏挥舞得快出残影，犹如翻飞的蝴蝶，落在观众眼中。
这与欧阳笳使用的攻击方法截然不同，欧阳笳挥出的一百条鞭影中只有一条是真实的，而余慎言的双锏每一次刺出都是真实的，速度之快令人防不胜防。
金锏上注入了锋锐无匹的金系灵力，比关戍夜的修为高了两个小境界，这样的攻击，可不是关戍夜在身上布下土属性防御罩能抵挡的。
对此，关戍夜的解决之法是——以攻代守。
双手持剑，引潮心法催动到极致，关戍夜身边的五行灵力被引动，在他周身半步距离之内形成灵气真空。被引动的灵气疯狂涌入关戍夜的丹田，转化为土系灵力，凝聚在他双手之中。
面对如雨锏锋，他只是稳稳地一剑撩出。
余慎言本来未曾将关戍夜的动作放在眼里，在他的视角，关戍夜的动作慢得要命，而且充满了破绽。只要他的锏够快，就能在关戍夜这一剑落到自己身上之前抢先攻出，逼得关戍夜不得不回剑防御。
于是余慎言没有理会关戍夜这一剑，攻势不减，趋近前刺。
然而当他进入了关戍夜周身那片灵气真空，不禁变了脸色。
与武道课第一次交手相比，关戍夜周身那诡异莫名的灵气稀薄更明显了，同时关戍夜身上还传来一种若隐若现但无法抗拒的微弱吸力，控制着他的动作轻微变形。
动作上的轻微偏差微不可察，至少在他人看来无甚变化，放在战斗之中却能成为自身的破绽和敌人的机会。
只是因此动作慢了一拍，关戍夜的剑尖已然逼近，好似余慎言直往他剑上撞。
余慎言不得不收招防守，这一档便被剑上传来的大力震退两步，失去了近身的优势。
土生金，催动体内土系灵力，配合引潮心法，能够对金灵根的余慎言产生吸力，干扰他的动作。不过关戍夜和余慎言的修为还是差距较大，这个方法只能趁余慎言不备时起作用，并不能决定战局。
余慎言脸上闪过一抹恼怒，仿佛被关戍夜这一手激怒，冲上去没头没脑地乱杀一气。
“锵锵锵锵——”只听一连串清脆的武器相击之声，白光和彩光在两人之间碰撞闪耀，观众们不由得一阵牙酸。这样连绵不断的猛攻，他们自问无人能做到一一接下。
余慎言运锏如飞，双锏附上雷法，速度越来越快，白光大盛，场外众人难以直视。
“叮”一声轻响，玉剑在余慎言越来越快、越来越重的攻击下脱手而出。白光一敛，余慎言的身影消失在关戍夜的视线里。
藏影之术！
余慎言身为步天宗长老之子，真如他平日所表现得那样冲动意气，毫无城府吗？
下一瞬，余慎言的身影如鬼魅般重新出现在关戍夜身后，一锏往关戍夜背心要害刺去，一锏欲抹上他颈侧。
关戍夜只来得及半转过身。
金色双锏上闪烁的锋锐之气映在他双眸之中，留下一段狭长的雪白寒芒。
“啊！”场外观众忍不住惊呼，就连助教也惊得忍不住要出手，暂停两人的比试。
然而下一刻，场外的所有人都露出震诧之色。
两把灵力凝聚而成的火焰短剑，招架住了余慎言的双锏。
这是怎么做到的？
来不及多想，余慎言下意识想要后退，不料关戍夜散去火剑，火灵力覆在他双手之上，就这么反追着余慎言而来。
火克金，能够抵消一部分双锏上的金系灵力附带的伤害。
场外观众们呆若木鸡，就这么看着关戍夜这个剑修弃了剑，用出一套诡异的拳法，长驱直入，比余慎言这个近身刺客还大胆，打了余慎言一个措手不及。
脚下一勾，余慎言不慎跌倒在地，未来得及挺身而起或翻滚避过，关戍夜包裹着赤炎的拳头已经停在了他眼前。
而他的金锏才堪堪贴上关戍夜腰侧命门，再怎么不服气，他终究落后了关戍夜半步。
“这一局，关戍夜胜！”
余慎言眼中神色复杂，抿了抿唇道：“恭喜你，你赢了。”
关戍夜很给面子地温和一笑，将他从地上拉起：“你很强，这次是我取巧罢了，正面对决，我恐怕没有赢得机会。”
两次败给关戍夜，余慎言反而没有了先前面对关戍夜的张扬挑衅。原先因为关戍夜没有背景，余慎言未曾将他放在眼中。现在关戍夜展现的实力，已经足以让余慎言正视他。心中暗自决定要回去调查一下自己是否真被人利用来针对关戍夜。
修真界以强为尊，从来不是玩笑。
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作为步天宗长老之子、如今剑阁弟子的余慎言，要做的不是与关戍夜为敌到底，而是亲近拉拢他。必要的时候，余慎言还得将关戍夜这等身具非常之才、前途可望的修士挖到步天宗门下，为步天宗在东州的利益分配增添助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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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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