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千雨说完，见向年几人没什么反应，皱了皱眉头：“你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向年老实回答：“没有。”
每日进出他店里的顾客本来就不多，而且基本上来去匆匆，很少有交谈闲聊的时候，所以他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奇妙“传说”的存在。
屠千雨：“那你们应该也没听说过那位通关第一人所留下的宝藏了？”
向年：“……”
什么鬼哦，居然还有后续的？？
余小天在旁边一脸惊叹，柳维半阖着眼表情平淡，屠千雨看在眼里，很快就失去了交谈的兴致。
她原本是打算套出点有用的情报，可是按照这帮家伙的反应，只怕不仅套不出东西，再说下去还要倒贴，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而随着徐向前和冯月月先后赶来，屠千雨更是彻底恢复到了最开始的冷漠，鸭舌帽沿压低到遮住大半边脸，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别靠近我”的几个大字。
但也许是因为那朵白色花苞的关系，她留在了附近某棵大树的树梢上，没有再独自走远。
*****
随着时间流逝，天色迅速昏暗下来。
只有一层暗暗的红光始终氤氲不去，那是天空的巨大倒计时所散发的光芒，透过茂密树冠的窄缝落入林子当中。
不过这点红光作用不大，实际上此时照亮周围的主要光源，还是各种千奇百怪的植物们。
同向年一样，徐向前和冯月月也发现了地图上标记的异常，再加上余小天和张宏的红点都在快速移动中，他们担心出了什么情况，所以特意追来看看。
张宏的事情令人心情复杂又沉重，不过在见到那株疑似月微花的植物之后，他们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看上去基本符合 NPC给出的线索啊。”徐向前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小兄弟，你可真行！”
余小天一脸不好意思：“我只是运气比较好。”
徐向前：“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种！”
“别高兴得太早了，孤注一掷始终不太稳妥。”冯月月比同伴考虑得更多，“我们还是趁着现在有时间，再找多几个有可能的，这样一来如果搞错了，最起码还有备选。”
徐向前点点头：“你说的对。”
于是他在地图的这个位置做了标记，然后提议大家分散开去继续寻找，凌晨三点回到这里会合，逐个验证。
余小天：“不、不能直接摘了带走吗？”
“那不好， NPC说了要凌晨三点到六点的花，提前摘了就算能通关，得分也不会高。”徐向前以为他担心安全问题，“你要是不想到处去的话，也可以留下来守着这花。”
余小天听了，立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清楚记得老仆曾不止一次叮嘱，月微花的香气会吸引凶猛的野兽，留下来不是反而更危险吗？何况还有张宏那具诡异的尸体在不远处，光是想想都让他毛骨悚然。
向年：“那我留吧。”
余小天：诶！？？
向年已经逛得有些厌倦了，这林子里的风景远不如外边好看，眼望去皆是绿汪汪一片，也瞧不出什么特色。
他现在只想在什么可以靠背的地方闭目小憩一下，又或者把随身携带的小说拿出来读一读，好让时间能过得快些。
见余小天呆愣愣望着自己，向年安慰道：“柳维会保护你的，他身手很好。”
突然被点名的男人：“……”
余小天莫名脊背一凉，下意识往后看去，却只见到柳维神色如常地站在那里，双眼微合，目光一如既往平静幽深。
“……不、不用了。”余小天只花了零点五秒就改变了想法，“不劳烦柳维哥，我也留下来吧。”
于是到了最后，只有徐向前和冯月月出发去寻找其它疑似月微花的植株。
他们在将近半夜两点时回到这里，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可惜什么都没有找着。
“小兄弟，你的运气确实非常非常好。”徐向前坐在石头上伸直了腿，脚底板的疼痛才有所消减，“我这一路找过去，就根本没有见到过白色的花！”
余小天：“你们……还好吧？”
冯月月边揉腿边苦笑：“倒没有遇上麻烦的事情，只是把海宁香用得七七八八，结果一无所获，还是挺挫败的。”
她看向湖边那朵拳头大小的白色花苞，发现已经比几个小时前要舒展不少。
“这下真得孤注一掷了……”
向年正好在这时走了过来，听见冯月月的呢喃后弯唇一笑：“心态放轻松，说不定这就是呢？”
徐向前：“向年兄弟，你好像挺有信心？”
向年：“我对小天有信心。”
徐向前不知道对方这股信心从何而来，但既然大佬这么说，他也就平复下不安的情绪，寄希望于那朵正在缓缓展开花瓣的白色花蕾。
凌晨三点。
花朵已经完全绽放，如同地面上一轮皎洁的月光，轻轻柔柔照亮着幽静的湖面，松软的土壤以及身下翠绿蓬勃的茎叶。
徐向前紧张地咽口水，说：“不如我来吧。”
见周围没有人反对，他小心翼翼蹲下身来，想了想，又用了张防御性的功能卡以防万一。
直到浅金色的光芒流动着覆盖了手掌，如同戴上了一层半透明的手套，他才伸手上前，将花摘下。
扑面而来的芳香气息比先前要浓郁不少，沁人心脾，却又不会过分粘腻。
徐向前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恭喜各位找到月微花，请在规定时限内将花朵送回小楼，老夫人一定会非常高兴。】
系统的播报在空中响起，对在场各位——无论是树下的还是树上的——都是绝对的好消息。
冯月月如释重负，露出笑容：“太好了。”
徐向前从半跪姿势站起身来，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察觉到了某种细微的破空之声。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根长矛已经擦着他的右胳膊钉入地面三寸，细长的木杆甚至因为这瞬间的静止震颤不已。
衣服破裂，划出的口子里鲜血溢出。
徐向前吃痛，下意识松开了手，于是月微花便被一直留在树梢之上，此时骤然从天而降的屠千雨给截住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再加上光线暗淡，众人似乎都猝不及防。
屠千雨得手以后，立即准备撤退，只不过被速度更快的柳维一把扣住了抓着花的手。
她眉头皱起，另一只手抽出腿侧的匕首，闪电般刺向了柳维的腕部。后者从容不迫，长腿一扫将屠千雨放倒，顺道抄起那根长矛，指向了对方脆弱的脖颈。
屠千雨：“……”
尘埃落定，向年也终于反应过来，叹气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么个主意。”
冯月月见徐向前受了伤，目光难掩怒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屠千雨冷笑一声：“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毕竟你在这方面应该很有学问。”
冯月月听了这话，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当时的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有本事就光明正大来抢，偷偷摸摸暗算还伤人……我以前可没有这样对你！”
屠千雨：“有道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长江后浪拍前浪。”
冯月月：“你！”
徐向前止住了血，从这两人对话也听出了些信息：“你们……难道以前认识？”
冯月月抿了抿唇：“曾经有过节。”
徐向前露出讶异的表情。
“其实我原本也没想过要报仇什么的，最多是不与你们同路。但是既然你们在我之前找到了月微花，事情就不一样了……相信你也很清楚，这种团队合作任务的计分体系是个什么样子。”
屠千雨嘲讽地勾了勾唇，视线转向柳维：“我只是没想到，你们当中还有个这么能打的。”
柳维直言：“是你太弱了。”
屠千雨眼底闪过一丝恼意，但很快又重新归于平静，似乎并不觉得自己陷入了不利境地。
实际上，她早在进入副本以前，就在自己的掌心嵌入了一张能够瞬间逆转局势的功能卡。她唯一需要考虑的是，现在是不是使用的最佳时机。
气氛陷入一时的僵持。
其实向年并不在意会拿到怎样的通关奖励，但是徐向前和冯月月显然不是这样想。
柳维将屠千雨控制住，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开的意思，似乎也不是这样想。既然雇主不是这样想，向年也只能强迫自己拿出点干劲来。
唯一在状况外的是余小天。
由于几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用大白话摊开来说，所以他也不太了解具体是怎么回事，只看懂了冯月月和屠千雨关系很差，以及他们出于某种原因，都想将月微花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这不是团队合作任务吗？
就在余小天困惑不已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道移动的影子，从一棵树后面去到了另一棵树后面。
因为光线并不十分明亮，对方速度又快，所以他看得不清楚，只隐约判断出那应该是像蛇一样的长条形生物，颜色接近人体皮肤的淡粉。
不知道为什么，余小天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张宏身上生长出来的那些诡异触须。
如果那些触须长大以后，好像就跟那道影子有点相似……喂喂，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余小天连忙把这些恐怖的念头从脑子中驱逐出去，但他没有忘记NPC老仆的告诫，于是出声打破沉默。
“我们是不是要快点把月微花带回去比较好……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时间越久，越有可能招来各种怪物……”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但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冯月月深呼吸了两回，努力让自己恢复到平时理智冷静的状态，对屠千雨说：“我们可以先一起离开森林，去到那栋小楼外面，再来决定月微花的归属。”
屠千雨：“……”
冯月月看了徐向前一眼，继续说：“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们就只能先把你弄晕在这里了。植物园里什么都有，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屠千雨眼神微动：“那就先一起吧。”
听到这话，徐向前算是松了口气，一边对柳维说“兄弟你先放开她吧”，一边点开了地图，打算连夜赶回任务发布地。
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那片悬浮在面前的虚拟平面时，整个人却愣住了。
冯月月：“怎么了？”
她凑近去看，也震惊得瞪大了眼，好一会儿才喃喃道：“这是……是系统出bug了吧？”
向年隔着几米就已经看见了那片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就像是受到光源吸引的飞蛾小虫，全都聚集在了他们所应该在的位置——
当然，属于他们几人的光点已经被淹没得不见踪迹。
现在只有位于最外围的红点，还可以辨认得出上面一行小小的名字。
“……张宏。”
余小天缓缓念出，只觉得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直涌上天灵盖。
成千上万的……张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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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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