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年被何青微的反应吓了一跳。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年，觉得可能是因为对方的女鬼体质比较特殊，她反复暗杀反复失败又反复承受精神折磨，以至于留下了阴影。
于是向年贴心地提醒道：“你不要靠近我三米范围，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何青微连忙又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抵上同样冰冷的墙壁：“系统！！！”
【副本进行中，核心NPC不可离场。】
何青微：“那你把那个晕倒的傻逼弄回来不就行了么！？？”
【NPC0303正处于精神不稳定的状态，根据计算结果，不适合作为本次副本的核心NPC。】
何青微：“我也不稳定，我也要休息！”
【副本进行中，核心NPC不可离场。】
系统就仿佛是跟何青微犟上了，不论她说些什么，不论她怎么吵闹，都不肯把她送回第十七区。
何青微虽然又气又急，但其实心里也知道这是规则框定无法改变的事情。
所有的副本在进行过程中都只能进行一次的任务变更，在那以后除非因为死亡而退场，否则都必须要持续工作直到副本结束。
一分钟后，她冷静了下来。
作为鬼魂生物，还是高级副本的反派boss，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也就不存在所谓的退场。
既然没办法离开这里，那就只有直面眼下的状况，她何轻微可不是那种逃避现实的软弱者。
“没想到居然是你。”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抬眉道，“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通关离开了。”
向年耸肩：“我也希望，可惜人生就是充满了意外。”
何青微双手环抱胸前，面色暗沉如水，努力让自己在气势上不输于人，好像这样就能够掩盖掉她先前疯狂乱叫的失态。
“确实充满意外，不然我们也不会在这里狭路相逢。”她眯了眯细长的眼，“不过你也别心存侥幸，以为我会因为认识你而放水。”
向年乐了：“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你不要把难度提高就已经很好了。”
何青微冷哼一声：“我才不会公报私仇。”
她抓起桌面上的铜质铃铛摇了摇，不一会儿，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的仆人。向年认出来了，这正是带他来这里的那个 NPC。
“送他回去吧。”何青微挥手。
仆人点头：“是。”
向年一愣：“不是说要侍寝吗？”
何青微心想，我是脑子有病才会把你这个魔鬼留下来侍寝。但是表面上，她还是用礼貌的用词表达了自己的嫌弃：“你长得不好看。”
向年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是我记得你好像才说过，我的样子白白净净，五官可人……”
何青微听得下意识想点头。
好看确实是好看的——就是实在很不好玩，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扎手，鲜血直流的那种扎手。
这家伙好像自带什么古怪的力场，每次自己想要在他身上划出点什么痕迹来，都会见到十分恐怖的诡异景象，然后便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同一个我。”何青微甩掉脑海里的不好回忆，昂起下巴，“现在的我觉得你不好看了。”
向年：“那好吧。”
仆人侧身抬手，示意客人跟随自己离开。
向年却顿了顿，突然说道：“其实我知道有一个人非常非常好看，他也在这个城堡里，如果你长夜寂寞的话，可以找他来陪你聊聊。”
何青微眼睛一亮。
向年丝毫不觉得自己是把队友卖了，反而有些洋洋得意，钦佩于自己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让柳维接近线索的方法。
“他现在虽然可能普普通通，但那只是使用功能卡后形成的伪装。你只要让他解除掉表面的光学假象，看到他真实的面貌，就肯定会惊为天人。”
何青微：“真的？”
“真的，他叫作柳维，长得很好看。”说到这里，向年不禁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柳维的时候，又低低重复了一遍，“真的很好看。”
何青微似乎确实起了很大的兴趣，直到向年离开了房间，她的表情才迅速冷了下来，自言自语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当我是傻子吗？”
她抬手一挥，古堡十三个房间里的景象便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一次她要亲自挑选。
除了属于向年的那间房空荡荡的，其余十二个房间里都有玩家的身影。
他们有的戴上了面具，有的正握在手中把玩，何青微视线逐一扫过，很快就发现了某个在相貌方面遥遥领先于其他玩家的男人。
他与向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仿佛天工雕刻的五官拥有着近乎完美的线条和弧度，俊美得不可思议，又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阴翳。
何青微一眼见到便沉溺其中，久久都无法移开目光。
“哈，就是你了。”
她直觉向年所提到的人肯定长得不漂亮，只是为了能获取线索才故意这么说，所以想都没想就避开了所有长相平平无奇的玩家，特意挑了最突出，同时也是最符合心意的一个。
只不过她才刚从第十七区来到这里，并不知道现在的第三区正好是黑色一星期。
这也就意味着因为受到周期性移动的未知能量的影响，在这一区的任何一处角落都无法使用功能卡——当然也包括副本当中。
所以柳维的伪装卡已经失效了。
同样没有意识到的还有向年，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进入界门之前，柳维那张面无表情的大众脸上。
于是阴差阳错间，何青微还是把柳维召到了自己的卧室之中。
大门紧闭。
纯白色的窗帘仿佛无风自动。
何青微招了招柔弱无骨的手，吃吃笑道：“过来坐啊，小帅哥。”
柳维：“……”
见他没有动静，何青微也不恼火，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步履优雅地向他走了过去。
柳维一直没有佩戴面具，随着距离逐渐拉近，对方的相貌也越发清晰倒映在眼底。何青微惊叹交加，陶醉不已，冰冷的身体因此而发烫起来。
丝丝缕缕的饥渴在她的魂魄深处疯狂流窜，在自身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她的指甲已经不受控制地伸长再伸长。
好想……好想在他身上留下刻痕……好想将他做成我的第九十九号艺术藏品啊……
何青微激动地舔了舔唇。
柳维眸光微冷。
在他看来，这位古堡的主人显然有着某种不怀好意的盘算，而且从对方那不断生长、锋利如刀片的指甲以及痴迷疯狂的眼神来看，似乎还不是什么通过友好沟通就能解决的盘算。
不过这也正好合了柳维的意。
——古堡的公爵最喜欢下棋，如果他找上了你，要记得努力拖延棋局时间，让公爵尽可能多说话，这些话当中就会有任务的线索。
柳维记得很清楚，在进入副本之前，向年曾经这样仔细叮嘱过他。
但其实他对棋类知之甚少，也不习惯套话，甚至有认真想过如果碰到这样的情况，自己该怎么按捺住心头的不耐烦。
现在的事态显然不同了。
没有喜欢穿身绿色礼服的公爵，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棋局和你来我往的对话。在这灵堂似的巨大卧房里，只有一个意图不善的诡异女性，以及充斥着周围环境的隐晦杀机，如同涌动的游蛇贪婪舔舐着自己的皮肤。
这是他所熟悉的感觉。
熟悉到让他情不自禁勾起嘴角，指尖因为躁动的兴奋而战栗不已。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古堡的巨大玻璃窗洒落到厅堂长桌之上，映衬得桌面的装饰宝石晶莹透亮，摆放的水果也色泽动人。
为期七天的副本，玩家可以在每日的早晨、中午和晚上的固定时间段来到这个厅堂用餐，也相当于是相互之间的交流机会。
要知道古堡里的环境错综复杂，玩家各自所居住的房间大多相距甚远，所以只有吃饭的时间才容易碰上。
至于古堡的主人，因为作息时间与常人颠倒，所以白天基本不会出现。
不过如果换成了何青微，可就不一定了。
在向年的印象中，这女鬼不仅不害怕日光，相反还非常喜欢，可以在午后最毒辣的大太阳底下各种作妖。
他是第一个到厅堂里来的。
吃着香蕉的时候，柳维也到了。
之后陆陆续续来了几人，除了余小天以外，向年还发现了西装男和马脸男的身影。由于不想被别人听见，他也就没有同柳维交流昨天夜里的事情。
何青微是最后出现的。
她裹着厚厚的袍子，脸色惨白，双眼无神，脚步虚浮疲软，走起路来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女鬼的气质。
向年惊呆了。
几秒之后，他回过神来，猛地扭头瞪着旁边的柳维，结巴道：“你你你你你做了什么！？”
柳维：“没什么。”
向年：“没什么！？”
柳维微叹了口气：“真没什么。”
向年还是觉得不对：“那你为什么要叹气？？”
“我只是明白了一件事。”柳维按了按太阳穴，“原来武力超度是不可能的。”
向年：“……”
柳维：“而且她真的非常执着。”
向年：“……这一点我非常赞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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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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