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足以毁灭布纳图的瘟疫在教会和王室的同舟共济，携手抵抗下，于双九节后半年，被完全消灭。
天罚疫成为历史，城市再次热闹。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圣柏赦教堂的花园里，重新栽种了不少花卉，看不出去年荒芜的模样。
云殊意又坐回了曾经的位置，只不过这回，他不再是孤身一人，身旁有乜衡陪着他。
“明天是你的加冕仪式，也是天罚疫罹难者的哀悼日，我想再召唤一次光明神。”
云殊意说的自然不会是真正的光明神，这几个月他早就摸清楚了这个游戏的所有内容，包括游戏系统的任务。
他身为教皇，从未感知到光明神的存在，足以说明光明神并不存在。
换句话说，就算光明神存在，天罚疫肆虐人间的时候，祂的信徒苦苦祈求许久，祂也没有出现。
在其位谋其政，光明神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接受供奉却没有庇佑他的信徒，云殊意看不上这种神。
不过就算他再怎么看不上，民众们敬仰光明神，将光明神捧在极高的地位。
使用光明神的名义，能够更快更好地安抚因为瘟疫而心神疲惫的民众。
“我可能会和上次一样失控，甚至比上次还要严重，希望你能及时带我离开祈福台。”
“那我这次……”乜衡的话在嘴里炒了一遍，想到上回云殊意几近崩溃的模样，又问不出来了。
“这回，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云殊意拢了拢身上的毛织披风，嘴角微微勾起，一张精致白皙的脸庞被披风衬得越发淡雅。
这半年里乜衡一直安分守己，晚上不搞偷袭，人也不杀了，倒是让云殊意佩服了一把。
是时候奖励一下了，不然小狗要憋不住了。
只要自己忍住不完全失控，应该能够让乜衡尝到甜头了。
乜衡眼睛立马亮了，“什么都可以？”
云殊意弯了弯眼睛，“对。”
乜衡被身旁青年的笑容晃了眼。
他咽了咽口水，看着青年的唇，眼神逐渐变质。
云殊意的指尖点了点乜衡的嘴，“再等等，等明天你就能如愿以偿了。”
乜衡亲了一口云殊意的手指，眼底的**如猛兽般即将冲破囚笼。
——
三月十二日。
乜衡的加冕日。
也是天罚疫罹难者哀悼日。
这是最特殊的一次国王加冕，教皇会在加冕仪式完成之后，在广场恭请光明神降临，请光明神祝福经受苦难的民众。
因为天罚疫的影响，布纳图许久没有举办大型节日，空荡荡的城市缺少人情味。
这一天，在家里宅了多月的城市居民，再次踏出家门，迎接阳光。
“蕾拉，妈妈带你去见光明神。”去年在医院哭喊的母亲平静地打开房门，怀里是一副小女孩的画像。
画像里，小女孩笑得开朗灿烂，怀里抱着一个和她穿着相似衣服的洋娃娃。
……
“利亚，我真的还能去吗……”
拿下头巾的玛维露出来她浅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她踟蹰不前，表情为难。
“我已经被光明教驱逐了……怎么还能去那个神圣的地方。”
玛维的手紧紧攥住裙摆，分明说着拒绝的话，神色却有些向往。
“哎呀，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干嘛犹豫这么多，既然教皇放了你，还给你住的地方，他就没有想让你死的打算。”
“而且我觉得教皇不是那么迂腐的人，你别太担心了。”
夜朝雨拉着玛维的手往外走，“快点吧，加冕仪式结束之后就是祈福了，你很快就能见到光明神，向祂许个愿，让你未来别再遇到渣男了。”
“对了，看完祈福仪式之后你可千万别走了，我前几天找到了坦本尔的踪迹，咱们今晚找个机会去揍他一顿！”
“虽然他现在没了工作，我还是看不惯这个渣男，你可千万不要心软，不然我连你一起揍。”
玛维看着身前伸拳头威胁自己的女人，眼中暗淡的神色逐渐被阳光充盈，脸上的雀斑欢呼着，“好。”
两人走出玛维的小屋，朝瓦萨岛走去。
窗口的淡蓝色露维花摇曳着，似乎在给重获新生的玛告别。
城市居民赶往瓦萨岛，三座吊桥都容纳不下那么多的人。
伊赫伦站在教堂眺望桥面，愁容满面：“光明神在上，教堂才刚重建完，吊桥千万不要垮塌。”
“伊赫伦，加冕仪式要开始了，你怎么还不走？”
一道女声传来，伊赫伦立马变了表情，板着脸转身：“利亚莆洁主教，我早告诉过您，教廷规矩森严，您需要称呼我为……”
安置好玛维的夜朝雨回到教堂换了一身主教服，朝伊赫伦吐了吐舌头，提着大红裙摆往大教堂跑。
她早就看清伊赫伦的本质了，光明神毒唯，今天可是光明神现身的日子，那么在意形象的他不可能继续管自己。
夜朝雨小跑一路，在即将抵达大教堂附近时，遇到了她最害怕的两个人——云殊意和乜衡。
欢快的步子顿住，她条件反射般把手放在腹部，低头小步慢走。
“利亚洁，不用装了，我听得见。”云殊意穿上了去年祈福时的华服，一如既往的高贵优雅。
身旁本来属于伊赫伦的位置被乜衡霸占。
夜朝雨讪笑两声，跟在云殊意他们身后往目的地前进。
她暗地里打量前面两人，第六感告诉她，他们俩肯定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最后忍不住问：“教皇大人，您和他……”
乜衡扭头撇了眼夜朝雨，直接把手搭在了云殊意腰上。
夜朝雨倒吸一口气：“你你你你——”
男人转身，似笑非笑地朝她扬眉：“我？”
夜朝雨脱口而出：“我们的老婆怎么被你霸占了！”
“你们的……”乜衡重复完这三个字后，冷气直冒，“我老婆怎么就成你们的了？”
夜朝雨心虚地看天看地。
乜衡咬咬牙，威胁道：“别学谭倝开直播，不然我吹枕边风让教皇撤你职。”
他早就排查过了，自家爱人身边除了夜朝雨这个主教以外，教廷就没有职位更高的玩家。
云殊意不常出门，见的人也不多，网上云殊意被那么多人喊老婆，离不开夜朝雨的推波助澜。
夜朝雨瞪大眼睛，“你！”
云殊意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好笑。
这群玩家都以为npc会自动忽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话，所以说话毫无顾虑。
确实，正常npc能知道玩家在说话，但不会明白他们说了什么，只有云殊意是这个例外。
夜朝雨和乜衡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在别人面前，乜衡的性子是这样的。
枕边风？
亏他说的出来。
他就着被男人搂腰的姿势，对夜朝雨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神会饶恕我的罪行，但你……利亚洁，切记谨言慎行。”
夜朝雨听着教皇口中的错误的名字，表情更心虚了。
这两个人就是自己的克星！
所有把柄都被他俩抓住了，这游戏还怎么玩？
她找了个借口跑远了。
等到看不到夜朝雨的身影后，乜衡低头，语气醋醋地问：“如果我和光明神掉水里，你救谁？”
云殊意失笑，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很幼稚，但他没有敷衍男人的打算。
他知道，自己前期对于光明神崇敬的形象深入乜衡的脑海。
总需要一个契机，才能改变这个形象。
现在契机来了。
他微微抬头，“你，当然是你。”
“因为光明神无所不能是不是，他不需要你救。”男人得寸进尺，颇有一种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
云殊意摇头，双手抱住男人的手臂，问道：“每日的祷告，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是谁吗？”
乜衡心中一个想法划过，但没有说出口，“你最崇拜的光明神。”
在看到怀里青年摇头后，乜衡的手扣住云殊意的腰，那个念头越来越猖獗，最后充斥大脑。
“是……”乜衡吞了两下口水，居然紧张起来，“我？”
云殊意的手随意抚摸男人的手臂，感受手心越发紧绷的肌肉，没有继续卖关子，“对，是你。”
“站在这个位置越久，我就越来越怀疑光明神存在的真实性。”
“当我醒来，得知天罚疫被解决是你的功劳，而神明却从未现身的时候，我就彻底明白，光明神不存在了。”
云殊意和男人挨得很近很近，近到自己能听清他擂鼓般的心跳。
“匕首插进胸膛的感觉很不好受。”云殊意抚上自己的胸膛，布料下，有一道无法消除的伤疤，“但更不好受的是，光明神不存在。”
“我从出生起就在向往神明，期盼有朝一日能见到光明神的真身，但二十多年过去，我从没见过祂。”
“我以为天罚需要的赎罪，但我濒死的时候，是你救了我，天罚疫也因为你而消失。”
“跪在神像前，我再也没有曾经的那种冲动，脑海里全是你的模样。”
“就好像……你成为了我的神明。”
走廊的墙上，无数惟妙惟肖的神像注视着如眷侣般的两人。
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两人眼中的世界绚烂多彩，高大的男人低头，深深注视着怀里的爱人。
“但有时候，我又十分愧疚。”云殊意微微蹙眉，好看的面容沾上愁绪，让人想要伸手抚平他的忧伤。
“乜衡，我是不是做错了？”云殊意满眼挣扎，“或许光明神存在，只是祂无法来到人间，我这样，是不是背叛了光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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