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天灭地的能量劈向魑魅，魑魅狼狈闪躲，龙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为什么突然变这么强！”
鸮头预感大事不妙，仰头长啸一声，所有恶妖转移目标，全都朝云殊意奔去。
云殊意眼角眉梢带着邪气，轻蔑看了一眼周围的恶妖，唇瓣张扬地上扬，讥诮道：“不自量力。”
骨翅轻轻扇动，一股锐不可当的能量攻向魑魅和恶妖。
妖管局众人抬起手臂遮住脸，挡住飞扬的沙尘。
骨翅扇出的能量余波荡漾，如同众人此刻的心情，久久不能停息。
褚耿光挥开面前的尘土：“结束了？”
毕沂看着满地的恶妖尸体，默然一瞬后道：“应该是结束了。”
他又抬头看了眼天上十分不对劲的云殊意，又默然一瞬：“如果云殊意没事的话。”
把脚边的恶妖踢开，寻了块石头坐在上面，“要是他发疯，我们还是等死吧。”
“或者看看顾余玦能不能救我们吧。”
顾余玦怔怔站在原地，看着云殊意缓缓从空中降落。
当那双手抚上他的脸的那一刻，顾余玦才恍惚发现，哥哥的手一片冰凉，不像活人。
而那本该有自己倒影的双眼，此刻仿佛被浓雾笼罩，一片灰白。
“宝贝，哥哥替你报仇，不要哭。”
云殊意倾身，冰冷的吐息喷洒在顾余玦脸上。
“哥哥，你……”
顾余玦不知道该说什么，脑海里思绪万千，想不通哥哥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哥哥还是哥哥吗？如果是，哥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不是，那真正的哥哥去哪了？
“嘘。”
锋利的指甲按在顾余玦的唇上，云殊意眯了眯眼，一双狐狸眼越发狭长，语气戏谑：“看来还有点东西没杀死。”
他牵着顾余玦的手，带他往魑魅的方向走去。
原本嚣张不可一世的魑魅此刻狼狈躺在土坑里，嘴里源源不断吐着黑腥的血。鸮头的脑袋碎了一半，碎片散落一地。苟延残喘的龙头咒骂：“幽荧，你不得好死。”
云殊意歪了歪头，语气淡淡的：“死到临头了还呈口舌之快，你的妹妹很寂寞下去陪她吧。”
转头温和地对顾余玦说：“乖，宝贝站在这等我。”
说罢，自己跳下去，不顾魑魅的反抗，一手捅穿了他的腹部。
从腹腔掏出一个跳动的，黑金色的心脏。
迸溅的血液喷洒在云殊意脸上，被他毫不在意地抹去。轻轻一跃便从坑中出来，邀功似的举起心脏：“替你报仇了，宝贝你现在开心了吗？”
云殊意看了眼撤离的褚耿光等人，毫不在意地收回目光，继续和顾余玦说话。
“为什么要瞒着哥哥呢？是觉得哥哥配不上你吗，想在妖管局找一个和你实力相当的人过一辈子？”
“难道是哥哥的模样太丑，宝贝不喜欢？”
云殊意把脸凑近，唇瓣贴在顾余玦通红的耳朵上，“担心宝贝害怕妖怪，哥哥让所有妖在你面前保持最得体最像人的模样，结果我们宝贝居然瞒着哥哥在外面惩恶扬善，斩妖除魔。”
尖长的指甲挑起顾余玦的下巴，云殊意直起身，如雾如月的眼眸看小孩已经褪去青涩的脸，声线华丽轻佻：“我们宝贝是真的长大了，都学会和别人一起欺骗哥哥了。”
顾余玦一时之间头脑风暴，努力思考为什么云殊意会变成这样。
“在想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云殊意歪头，猩红的舌尖舔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唇，眼尾斜飞，指甲轻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很早以前就给宝贝说过了，你不了解我，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我。”
眼看额头被自己戳了个红印，云殊意表情一变，转而心疼地用指腹按了两下：“疼吗？”
顾余玦乖巧站在云殊意对面，低头方便云殊意动作，微微摇头：“不疼。”
他握住哥哥有些消瘦的手腕，把他抱在怀里，侧头亲吻他的长发，闻到了上面熟悉的洗发水味，是他给哥哥买的。
顾余玦骤然明白，他之前的纠结根本没用，哥哥永远是哥哥，不论变成什么样，哥哥会把他放在心上，会为他报仇，心疼他受伤。
人妖殊途又如何，性情大变又如何，他会一直守着哥哥。
在得知云殊意妖王的身份后，怯懦的小孩，终于说出了他所有的顾虑和想法。
“不论哥哥变成什么样，都是我最爱的人。”
“就算哥哥是妖，我也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就算这才是哥哥真正的模样，我也会爱你。”
“我不怕妖怪，也不怕哥哥。我只是担心哥哥牵挂在外出任务的我，要是我能一直瞒着哥哥，哥哥就能无忧无虑地生活，而不是为我担惊受怕。”
“我也不后悔加入妖管局，在知道哥哥是妖王后，我更不后悔，只有变得强大，我才能和哥哥并肩，以后我也可以保护哥哥，而不是像今天一样，站在哥哥身后，靠哥哥保护我。”
云殊意挑眉，有些惊诧，再次把骨翅伸展开。
“这个也不怕？”
想当初无限世界里，这对翅膀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骷髅王的骨翅是生前被人缝合上去的，一对腐烂成为白骨的龙翅，也成为了副本里的杀人利器，轻轻扇动便可夺人性命。
月光下散发森森寒光的翅膀在云殊意背后拍打着，“咔咔”声一刻不停，在这片寂静的石林里，展翅欲飞。
顾余玦以为自己会害怕，但是想到刚才云殊意就是用这对翅膀斩杀恶妖，救下了他，为他复仇，他便再也怕不起来了，他伸手搭在云殊意的肩胛骨处。
这对翅膀仿佛是从背部生长出来的，但仔细摸过去，顾余玦却摸到了一丝缝隙。
“是……缝上去的吗？”顾余玦语气颤抖。
云殊意疲惫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声音几不可闻：“嗯。”
把皮肉剥开，缝上龙翅，让龙骨和他的骨头生长在一起。
顾余玦红着眼去吻云殊意的脸：“对不起，对不起……要是那时候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瘦长的手攀在青年肩头，云殊意喟叹：“是啊，要是你在就好了。”
为了让云殊意对所有人都充满恨意，更有杀人的动力，主系统把副本人物的所有遭遇全都传输给了他，让他感同身受，就算没有真正遭受过那些苦难，但痛苦却一直跟随着他，如同精神海里那些粘稠的雾，经久不散。
也许那时顾余玦在，或许他会坚持自己的决心和尊严，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而不是选择成为主系统的走狗。
胸口血气上涌，云殊意喷出一大口鲜血，如盛开的妖冶的花，在地上绽放，一条血线蜿蜒至锁骨，星星点点落在顾余玦衣服上。
眼皮越来越沉重，他再也撑不住，阖上双眼。
可惜啊，都过去了。
三天后。
“老大怎么还不醒？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人类，要是今天之内我们大王醒不过来，我就把胡婧带走！”
竹寻被气得原型暴露，细长的蛇信子不自觉地伸出来，嘶嘶作响，凶狠地威胁褚耿光。
褚耿光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好言相劝：“云先生只是力竭昏了过去，等他休息够自然就醒了。”
“我不信！我们老大可是妖王，怎么可能力竭！”熊辛林站在医务室外锤了一把墙，墙上哗哗掉皮。
“笨蛋！”一只红狐跳上褚耿光的肩头，狭长的狐狸眼瞪了一眼熊辛林，“妖王也是妖，当然会累，他为了保护我们独自一人杀了魑魅和那些恶妖，还不准他休息一会吗，你再吵下去，妖王大人就要被你吵醒了！”
熊辛林冷静下来：“哦……那我们家小少爷去哪了？”
褚耿光耸耸肩，顺便不动声色地把胡婧抱在怀里，生怕被人抢走，“不知道。”
蹲在地上的猞猁踩了踩自己的尾巴，慢吞吞开口：“他好像就在里面。”
褚耿光抽了抽嘴角：“刚刚不是跟他说了不要进去打扰云先生吗？”
他正准备进去把顾余玦喊出来，就被胡婧喊住：“就让他在里面待着吧，没看到他带着妖王大人回来的时候，脸色有多黑吗，不让他陪在妖王身边，小心他炸了妖管局。”
褚耿光抹了把冷汗。
妖族这一家子，没一个好惹的，还是他的婧婧好。
病房内。
顾余玦抱着云殊意，絮絮叨叨说着以前没说出来的话。
“高中的时候我偷偷去那栋小楼看了一下，百合姐姐一眼就认出了我，她说我和爸爸长得很像，唯独眼睛更像妈妈。她看着看着就哭了，说很后悔没有接受妈妈的帮助，选择在那栋楼里等死，每天的日子难熬痛苦。我把我所有的零花钱都给她了，也算是感谢她以前给我食物的恩情。”
“还有段奶奶一家，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会疯了，是哥哥你帮我报的仇，对吗？”
“妈妈去世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我都记得很清楚，记得他们怎么把妈妈从我手里抢走，怎么塞给我钱，让我离开房子，也记得你敲响房门，我抬头看向你的那一瞬。”
“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再也忘不掉了。”
忘不掉你的模样，忘不掉你的温柔，和你搭在我肩头温柔的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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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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