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血海沸腾不止,就像油锅一般炙烤着他的神体。谢行清本以为自己会就此殒命,未曾想,天地却留给他一个造化。
千年过后,还有机会重塑人形。
再到今天,这个冒失的小孩割破了他的脖子,血流到连山卦的卦眼处,唤醒了封印,自己的本体才得以重临世间。
尽管人形不稳,尽管魂魄太散,他还是醒来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太久没有使用灵力,一个冲动失手杀掉了两个凡人,徒留一潭子的浓血。
这潭湖水已经不再适合沉眠了。
得找合适的湖水。
谢行清静静地凝视着湖面,有些不耐烦地想。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有一道相当深的血口。
他早已对痛觉无感,鲜红的血液也早已唤不起他的恐惧,故而没有看那满满一手的血迹。
他只是在想,不知道那小孩哪来的刀具,竟能割破他的神体。
——也可能是自己太虚弱了吧。
谢行清面无表情地召唤起湖水,湖水听令,就像一只乖顺的巨兽一样温柔地咬住他的右手,吞噬掉了手上的血迹。
脖子上还有一道狰狞狭长的伤口,但流淌的血液却被一道荧蓝色的灵气阻挡,暂时止住了血。
谢行清微微抬手,一股不知道从哪来的风便托举起他,掠过湖面,向另一个洞口飘去。
原本无风的山洞里,衣角却突然微微摆动起来,他眯了眯眼睛。
——斧刃刃反光面上,还闪过一道剑影!
劲飒的剑气以极其强势的姿态破开空中浓浓的血气,直直从背后向他刺来!
谢行清微微一偏头,剑气便贴着他的脸颊穿过,划出一条血口,直击石壁!
无数细小尘土被石块带下来,弥散在浑浊的空气中。
巨石“轰隆”一声坠落,掉入湖中,激起千重浪。
湖水像震怒的白虎一样迸发出震耳欲聋的长啸。
血雾中,他瞥见剑光如银河般倾泻。
“谁?!”谢行清皱紧了眉头,厉声质问。
这样炉火纯青的剑气,在他记忆里,从未见过。
谢行清沉睡了太久,现在这世道上的能人异士,他了解得太少太少。
来者不善。
未知是一个人最大的恐惧。
他勾起手指,轻轻抹去脸颊上的那道血痕。
尘埃里,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单手执金色长剑,同样是长身玉立,他站在洞口的光明处,飓风带起他的衣角,就像纷飞的候鸟。
男人同样站在湖面上,与他面对面相望。
谢行清站在暗处,看着逆光的男人脸上晦涩不明的神情。
男人背后的大光相正散发着不输谢行清的威压。
两只玉手镯感应到灵力的注入,从手腕上一片一片地解体,拆解成七十二片锋利小巧的玉刃,悬浮在谢行清的身旁。
他盯着他。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一盏茶的功夫,尘埃尽数散去。
洞外的光得以完全照进来,一明一暗。
男人在明,而谢行清在暗。
光线尽数绕过背光的男人,进入谢行清的瞳孔。
透过那双布满了冰裂纹的瞳孔,谢行清终于看清了对面那人的容貌。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一双桃花眼却让人如坠寒窟,布满了冷厉,透着十足的英气和锐气。
谢行清警惕地盯着他。
没想到眼前的人却抬手作揖,不卑不亢地向他行了个古礼。
"东神江从盏。"
执剑的男人乘风降临在湖面上,踏着湖水走来,剑穗缀着的银白铃铛无风自响,"如此强劲的灵气……不知阁下是谁?"
东神……
谢行清俯视着这个不卑不亢的男人,瞳孔微缩。
对方剑刃上流转的金色灵气与他的相似,又有代表神格的大光相,但他来不及细想,脑子里只能爆发出一个想法——
这个人,看来是他沉睡之后,天地重新孕育出的神明。
自己杀了对方辖区的人,于是护佑这里的神明上门讨伐他?
那确实挺不好的。
改天养好了伤去赔罪吧。
魂魄上阵阵的钝痛把谢行清从思考里拽回现实,他实在是无暇顾及现在的凡间到底由谁护佑,并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强行被人从沉睡中唤醒,不仅脖子上多了道血口,魂魄上的旧伤也被拉扯开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全身上下的皮肉都有裂纹,就像一个即将解体的楼阁摇摇欲坠。
他急需找个地方养伤。
于是,谢行清淡淡地回了个礼,说:“误会一场,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他很少解释自己的行为,这几乎已经是他最高层次的歉意。谢行清点头示意:“就此别过,改日必亲自赔礼谢罪。”
转身就想走。
江从盏又岂会放他离开?
不过是一瞬间,金色的长剑就脱手而出,携破空之势,如箭矢流星,直奔他而来。
谢行清早有预料,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拳头一握,摧动玉刃!
“锵!”
玉刃像无形的风一样瞬移,格挡住了长剑猛烈的攻势。
他一握拳,玉刃便旋转着绞上剑身,一个一个地紧紧钉住剑刃,几番挣扎,稳稳地将银色的长剑别在了半空。
这时,长剑堪堪停下,离他不过一拳的距离。
如果不是玉刃,恐怕自己早就被这剑捅穿了。
谢行清混沌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
他眯了眯眼,呼出一口气。
抬起凤眸,盯上江从盏的眼睛,说道:“阁下……大人不记小人过,为何下此重手?”
话罢,他一挥手,镶嵌紧密的玉刃便自动松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长剑甩了回去,直冲江从盏胸口。
江从盏单手稳稳接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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