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sndeyu2离开自定义房间后，一直在观众席观战没吭声的傅越说话了：“你想让他去PLR打职业？”
“对啊。”代清岚活泛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你觉得他不行？”
麦克风里的傅越沉默了。
怎么说呢——Hsndeyu2的实力肯定是在他之上的，但是他玩这个游戏这么久，也看了很多职业选手的比赛，傅越很清楚Hsndeyu2和职业选手之间仍然有差距。
就像刚才，整整十分钟只拿到两分，被代清岚按在地上摩擦，他都怕Hsndeyu2会被打得恼羞成怒。
但Hsndeyu2没有，只是在后面又要求打一场。
这次更惨，代清岚没有再指点他什么，同时打得更认真，十分钟被代清岚杀了五十八次。
“倒也不是不行吧。”想到这里，傅越突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代清岚看中了他。
的确是很代清岚式的标准。
和傅越打了一下午，孙宇柯和周瞻回基地了，代清岚和傅越打了招呼退出房间，坐在椅子上朝两人喊：“我约了个人明天来试训！”
孙宇柯当即被代清岚吸引了注意力，“有简历吗？哪个青训营出来的？之前还玩过什么游戏？”
代清岚眨了眨眼，点开了国服排行榜，“没有简历，也不是青训营的，就是个路人。”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孙宇柯看到了排行榜上的第二十一名。
“纯粹路人？”孙宇柯有点泄气了，“不是我说话难听，但是纯路人可能连青训都比不上。”
“明天看看呗，刚好他是本地人，过来很方便。”代清岚正说着，好友列表突然又叮咚一声收到了消息。
“现在能去吗？”是Hsndeyu2发来的。
这么着急？代清岚转过头去征求周瞻和孙宇柯的意见。
周瞻想了想：“来吧，反正咱们晚上没什么事。”
于是代清岚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顺便问了一下他叫什么名字。
“应如栩。”Hsndeyu2说完这句话就立刻下线了。
在等应如栩前来PLR基地的时候，代清岚简单说了一下她是怎么和应如栩认识的。
听到应如栩被她按头暴打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周瞻不由得有些怀疑：“这孩子应该没什么特殊喜好吧？”
孙宇柯朝他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种有病的话。
PLR的门再次被推开，华也芙回来了，原本有些掉色的蓝头发又变得颜色饱满，蓝色美甲也重新覆盖了十指，她看上去像是重新焕发了生机。
“刚好小华回来了，等会儿有人来试训，你和他过两招。”孙宇柯叫她。
“行啊。”华也芙一屁股坐到代清岚腿上，剥了一枚巧克力塞到代清岚嘴里，“你今天又出去了？”
代清岚嚼着巧克力，模模糊糊地说：“没，打排位的时候捡来的。”
这句话倒是提醒周瞻了，他夸张地叫了一声，故作抹泪之态，“小代啊，这个家没了你就散了啊！”
在一片打打闹闹里，寂静的小区里突然由远及近地传来引擎轰鸣之声，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尖叫，止息在PLR的基地门前。
这个养老小区里很少会出现这么吵的时候，周瞻吓了一跳，正想往外探头，就听见一楼的门铃被人按响了。
“希望邻居的大爷大妈们没被吓到。”周瞻低声祈祷着，快步走下楼去给人开门。
几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楼梯口。
来人是一个身量高挑的青年。穿着一件黑色皮质的羽绒外套，里面套了件同色一点花纹都没有的卫衣。卫衣的帽子被他拉得很低，掩着自己上半张脸，低头跟在周瞻后面。
“你骑摩托车来的？”孙宇柯问，“等下要是被邻居投诉、或者物业找上门，你去解决啊。”
应如栩轻轻点了一下头，把自己的外设包从肩上取下来，环视一圈问：“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代清岚站起身让他坐自己的位置，应如栩走过去坐下，然后又抬起头来问：“今天下午和我打的那位是谁？”
代清岚拍了拍电竞椅的椅背，“我。”
应如栩的目光落在代清岚身上，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低声说：“谢谢。”
指的是代清岚教他的事。
“小事。”她半转过身，指着身后的华也芙，“等下她不会放水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华也芙在自己的位置上伸了个懒腰，笑嘻嘻地说：“别被我打哭哦。”
这是在应如栩进门之前，代清岚和华也芙商量好的。她故意语气很重，想看看应如栩是什么反应。
谁知道这小子认真地朝华也芙点了点头，神情之中还带了些严肃：“好的，绝对不可以让我。”
华也芙挑了挑眉，吹了个口哨，“来吧。”
其余几人都围在他们身后观看屏幕，期间魏崇君也回来了，作为队长也尽职尽责地加入了围观。
最后结果如代清岚预料的那样，应如栩在十分钟内只拿到了一分，但华也芙显然还未火力全开。
Solo结束，孙宇柯又示意应如栩开一把排位。
偷偷躲到一边的华也芙和代清岚咬耳朵：“刚刚我真怕把他脆弱的自尊心打碎了。”随即她又说，“不过他的水平......你怎么看中他的？”
代清岚笑了笑，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他杀掉你的那一分，你不觉得有点熟悉吗？”
华也芙一愣，回忆起刚才那局游戏中，应如栩唯一一次杀掉她的情景。
射击、摇摆移动、射击、摇摆移动......
这频率熟悉得让华也芙低声惊讶道：“他在学你？”
代清岚点头，“我下午教他的。”
虽然学得已经有三四分像了，但应如栩现在还停留在机械模仿上，并不能根据情况和使用枪械的差别而调整，只是以固定频率的摆射循环进行僵化操作。
听到了她们对话的魏崇君，把目光从屏幕上转移到了应如栩的身上。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极度专注地看着屏幕，神情平静到有些冷淡，根本看不出刚刚才被华也芙暴打一顿。
心态不错，他想。
看应如栩玩了两局，孙宇柯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在原地坐一会儿，用眼神示意其余几个人跟他走。
到了一楼的会客室里，孙宇柯关上门，直截了当地说：“他天赋不够。”
这句话倒是没让人觉得意外。不说和他交手的代清岚和华也芙，就连只站在后面看他打排位的魏崇君也发觉了。
虽然应如栩挤进了国服排行前一百，但不代表他有了打职业的水平。
游戏理解、道具使用、残局指挥这些还好说，可以学。
但是反应速度、每秒点击数、极限的定位精准度......
这些东西是天生的，改不了也学不会。
对于普通玩家来说，即使没有顶级的天赋也可以依靠努力来弥补，达到相对顶尖的游戏水平。
但是职业是残酷的。有天赋的人都只是他人的垫脚石，何况是没天赋的呢？
孙宇柯在心里反复衡量一番，最终给应如栩判了死刑。
然而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小代，你是怎么挑中他的？”
代清岚一直在等着他问这件事。
孙宇柯是今天第三个表达出疑惑的人了。
“他有天赋。”代清岚用手支着自己的下巴，语气非常肯定，“只是他的天赋和别人不一样。”
“我一直觉得职业选手有好几种天赋，第一种就是刚才教练你说的身体条件。但是能不能打职业，还取决于他的学习能力和性格。”
“他今天下午只用了五分钟，就能简单地模仿我的摆射；另外，他的心态和情绪都非常稳定，不会因为遭受打击或者困难影响到他的竞技状态。”
对职业选手来说，状态是影响竞技水平的关键因素。代清岚见过很多实力卓越的选手，在面临绝境时心态不稳，情绪消沉，从而打得越来越糟糕，连正常水平都发挥不出来。
不仅如此，在代清岚和华也芙刻意想给他施加心理压力之后，应如栩不仅没有紧张，反而是流露出一种隐隐的兴奋。
孙宇柯想起在青训营挑人的时候，青训生们面对代清岚的暴力打击，要么目光涣散要么面露烦躁，能从头到尾保持冷静的一个都没有。
“反正我们现在只是招替补......可以先留下来看看。”代清岚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最终孙宇柯被代清岚说服了——这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被代清岚肯定的人。
“好吧，那就照你说的这么做。”孙宇柯点头，但是一旁的周瞻念头急转，想起刚才自己下楼接人的时候看见的情景。
应如栩是骑摩托车来的，虽然他不懂摩托车，但是那流畅的车型和车标都让他忍不住偷偷搜了一下这车，价格昂贵得让他大跌眼镜。
再加上应如栩的打扮和外貌，周瞻觉得他应该家境殷实。替补的工资都是比首发还低的，这位少爷能接受吗？
暗自腹诽的周瞻刚一打开门，就看见了外面的椅子上正坐着应如栩。
他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刚打开门就快速迎了上来。
“我知道自己的水平，可能不够打职业。”应如栩抿了抿唇，目光十分诚恳，甚至透出了几分乞求，“但是我愿意学。真的。”
会客室里的几人齐刷刷投来了目光，应如栩就这么站在原地，以一种几乎是卑微的模样立着不动。
代清岚心念电转，下意识问：“你之前去过其他俱乐部试训？”
应如栩的身子有些僵硬，然后又轻轻点了点头。
“去过哪些队伍？”孙宇柯顺着代清岚的话头问下去。
应如栩只是垂首站定，在一阵异常的沉默之后，他低声说：“记不清了，大概十几家。”
都没要你？
这四个字在众人心里盘旋一阵，最终没问出口。
而他们也明白了为什么应如栩会等在这儿，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情绪。
不过周瞻倒是没时间多愁善感，他只觉得很高兴，“我们现在招的是替补，工资三千八，你能接受吗？”
如他所料，应如栩像是一下活过来了似的，整个人都站直了，像是松松垮垮的那根筋被人拉紧了似的。
“好，可以，没问题。”他一连说了三个肯定词，目光炯炯：“我能今晚就搬来吗？”
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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