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起的瞬间,冯嘉瑶和周韵筝第一时间冲去了医务室。
她俩焦急忙慌地推开门,发现要找的病号此刻正懒散地躺在病床上玩着手机。
她脸色莹润,精神充足,指尖捏起一瓣被人细心剥好的橘子正悠悠往嘴里送去,已然是一副没事人模样。
冯嘉瑶长吁一口气,顺顺胸口:“湘湘你没事就行,课上差点没把我们吓死。”
“就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头晕而已,现在已经好了,等下我跟你们一起回去。”阮湘按灭屏幕,端起橘子乖巧道,“你们要吃嘛?”
周韵筝摇摇头,眼神在四处扫了一圈,悄咪咪问:“林延述呢,不是他送你过来的吗,人去哪里了?”
“我刚刚让他回去了。”
冯嘉瑶贼兮兮地笑一声:“快说快说,有没有发生点什么暧昧小故事?”
“你想太多,我跟他也没有很熟,同学间互相帮助而已。”
周韵筝对着冯嘉瑶“哼”了声:“他想吃天鹅肉还差了点,你可不许乱撮合。”
“我觉得林延述还不错啊,他平常就挺关心湘湘的,还让我帮湘湘带早……”惊觉失言,冯嘉瑶迅速捂住嘴巴,但也为时已晚。
阮湘眼神一凛,直勾勾盯着她道:“冯嘉瑶,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见实在瞒不住,冯嘉瑶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也没什么,就是前段时间林延述突然给我发微信,说让我以后每天早上帮你带早餐,他给我转钱。”
“然后你就同意了?”周韵筝恨铁不成钢。
“反正买早餐也是顺手的事,更何况……”冯嘉瑶声音小下来,“我还有报酬。”
“我错了湘湘,我现在就把那几本亲签漫画全退回去!”
“算了。”阮湘有些无奈,“你就当我不知道这件事,跟他说你以后不再帮忙带早餐了。”
冯嘉瑶脑袋点得跟拨浪鼓一样,忙不迭道:“我等下就找机会说。”
放学后,林延述独自去到昨天那家饰品店,他最终还是决定顺从迟辰的话,再送阮湘一个新的礼物。
点开手机付款时,一条新信息弹出。
林延述打开冯嘉瑶冒着红点的对话框,把几条杂乱信息浓缩简练成一句:以后早饭我不帮忙带了,麻烦您另请高明。
放下手机,林延述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
时至午夜,天空漆黑的如同蒙了层浸满墨汁的布,夜晚没有刮风,四周寂静无声。
昏暗路灯下面拉出一道颀长身影,周政安低着头,身形靠杆,把玩刚刚缴获来的火机。
金属火机通体银白,蓝紫火焰颤颤巍巍地闪烁,在夜里泛着寂热的光,照在他深邃的五官上半明半暗,似一尊光影斑斓的雕像。
周政安指尖一拨盖上那火苗,慢悠悠地掀起眼皮,瞧着正对面瑟缩的男生。
他开口,语气淡泊如水,只是眉间的戾气挡也挡不住,显示着主人的燥郁心情:“宋誉,你还挺有本事,造谣玩得简直是风生水起啊。”
此刻,话语里的主人翁正跌坐在巷口,脊背紧贴冰冷墙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他手背用力擦去嘴角流出的血丝,恶狠狠道:“你不是不喜欢谢沉瑶吗,管我们的闲事干什么?”
“你们的闲事?”周政安眼神一凝,猛然拽住宋誉衣领,手背上青筋凸起。
“只会欺负女生的窝囊废,你不是在谢沉瑶面前很嚣张吗?”他把宋誉拽至身前,黑沉瞳孔里满是轻蔑神色,将手肘屈起狠狠砸在他腹部,语气凉薄,“你倒是在我面前嚣张啊,嗯?”
剧烈的痛感从腹部传来,胃里霎时阵阵翻江倒海,宋誉往后跌了几步,嘴里止不住发出痛呼,额发被冷汗浸湿一片。
而周政安只是漠然看着倒在墙角的男生,微俯下身。
他虎口钳住宋誉下颚,逼他不得不抬头看向自己,语气森冷道:“只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胁迫和造谣也有胆子说喜欢,你脸皮也真是够厚的。”
“我劝你最好两天内去找谢沉瑶道歉,不然……”周政安指尖微动,贴近他耳边低语道,“你猜你的下场,会不会比谢沉瑶更惨。”
仿佛是突然想到什么,宋誉身体止不住地颤栗。
他胸口山丘般起伏,拼命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我明天就去找谢沉瑶道歉!明天就去,我发誓!”
周政安这才松开手:“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说罢,他懒洋洋地把手插进兜里,准备离开。
片刻后,似乎忽然想起什么般,周政安顿下脚步,取出火机抛在空中。
银光绕弧,下一秒,那火机稳稳砸在宋誉身上。
“火机不错。”他评价一句,盯着宋誉因恐惧而骤然收缩的瞳孔,轻慢道,“不过你最好小心点。”
“小心引火烧身,玩火**。”
_
周三傍晚,被选入培优班的学生们不再和班里同学一起自习,而是去到明思楼专门为她们开启的大教室。
安初然坐在位置上,有些坐立不安。
她是三班的学生,平常成绩硬说也算是名列前茅,但却一直挂在前茅的凤尾上。
这次月考她意外超常发挥,班主任为了鼓励她,特意把她安排进培优班里。
班里每个人的位置都是提前分好,五分钟前,她缓步坐到位置上,掏出习题册小心翼翼地翻开,唯恐惊扰了她的新同桌。
无他,谁让她的同桌是全校都赫赫有名的年纪大佬,林延述。
惊扰到学神可是死罪一桩。
安初然给钢笔换上新的墨囊,眼神止不住地落在这位传奇颇多的学神身上。
学神今天穿着件挺括感很强的黑色外套,腰身挺拔,长身玉立,身上还泛着若有似无的柑橘清香。
他面无表情时看起来似乎很难接近,眉眼间偶尔不经意流露出的冷意像是把摆放在月光下待出鞘的银刃,只有靠他够近,才有可能看到冷冽的切面倒影。
就在安初然欣赏美色,思路短暂抛锚的几分钟里,她成功地错过了老师的开场白和说页码的声音。
亡羊补牢地再去听讲已经为时以晚,安初然神情懊恼,眼神悄咪咪地瞥向学神的习题页。
贸然搭话不太礼貌也没有这个勇气,她偷看一下页数,应该没问题吧?
声旁的男生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眼皮一抬,微微侧头,低声道:“一百二十七页。”
“!!“
“谢谢。”安初然立刻手忙脚乱地翻着习题,小声道谢。
林延述没说话,视线重新投回到黑板上,神态淡漠又疏离。
安初然收回思绪,投进知识的海洋。
课间休息时,她伸了个懒腰,正准备放空大脑休息片刻,却意外发现学神的目光正遥遥落在第一排的一位女生身上。
那女生长得玉润冰清,鼻尖上有颗棕色的小痣,像是林间小鹿褪成人后留下的斑点,灵动又漂亮。
此刻她正在和一旁的同学说话,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察觉到安初然看他,林延述垂下眼睑,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像是在刻意掩饰着什么情绪。
瞧见他这副模样,安初然突然就想到了班里女生八卦时无意间开启的一个话题。
林延述会有喜欢的人吗?
倘若这个话题换给别人,一定会在聚会中被果断跳过,可放在林延述身上就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他身上光环太盛,就像是小说里面的男主角一般,但他平常除了学习似乎对什么事什么人都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就连学校出了名的白富美女神秦安宁跟他表白,他也都是想也不想就冷淡拒绝。
他这一举动,更加激起了班里女生的好奇心。
这位高岭之花,究竟会不会有朝一日喜欢上别人?
正在安初然苦思冥想之际,林延述忽然起身,拿起水杯走到他原先盯着的女生面前,问道:“要不要我帮忙带杯水?”
语气甚至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拽。
女生说了句谢谢,却还是选择拒绝。
林延述“哦”一声,长腿一迈离开教室。
安初然拖着腮帮子,总觉得学神好像是在献殷勤。
看来高岭之花下凡,是指日可待了。
接完水,林延述倚在走廊的墙上打开手机,看到林成责发来的消息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男人又不由分说地给他报名一场钢琴比赛,命令般通知他去参加,也不问他本身是否有什么安排。
可林延述不想为陈承毅弹琴,即使他已经拿过无数次奖,因为钢琴得到周围人的各种夸耀,也无法再次发自内心地喜欢上这个乐器。
因为这是林桦越不愿意学,而他被硬拽着顶替上的。
他就像是一个在各种宴会上以“林成责儿子”出席的表演道具,用完就扔,连一个赞许眼神也多余有,好像这是他本身就应尽的义务。
倘若没有林桦越的对比,他想他其实可以不在乎的,但有了对比就显得太讽刺,太可笑了。
林延述没有回复,合上手机,疲惫地拿胳膊挡住眉眼,掩盖住视线可及的所有光源。
良久,轻轻叹了一口气。
好没意思,他想。
……
林延述备忘录:
2018年8月29日。
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会难如登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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