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德把他藏在神座的暗格下,临走前把身上的披风留给了他。
“您要去哪?别留下我一个人!”
他抓着父亲的衣角,恳求着不让他走。
“不,不行的,费佳。你是个好孩子,对吗?答应我,不要出去!”
神父严厉地呼唤着对他的爱称,眉眼流露出焦灼的神态,他心惊胆战地往教堂的窗外望了又望。
“我可以用我的异能力帮我们逃出去!”
“不,费佳。你的手不能沾染上鲜血,这是神所不允许的。一旦突破了生命这条底线,你就……”神父好像被人掐了脖子般没了声,然后语气泛上些哽咽地继续说着。
“再说了,你还是个孩子啊……”
“好了,好了!躲起来吧!我们一定会再见的!”神父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悲哀与不舍,刹那间又匆匆掩盖好神色,平时枯瘦,而此时又显得有力的手把他执拗冒出来的头给强硬塞回去。
他的父亲只留下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掀起了地上的一阵灰尘,好像什么也没留下,又好像什么也没出现过。
“等等,爸爸……”
他紫罗兰色的眼眸流下了泪,抱着困兽一样的绝望喃喃着这句话,手僵直地环抱住自己的膝盖。
他紧咬着唇,有些赌气地脱下自己的紧贴手套扔在地上,愤恨地咬起自己的指关节来,似乎这样做就可以让平时总告诫他不要啃手的父亲突然出现。
慢慢的,教堂外的嘈杂声与脚步声消失了,最后在突兀的一声尖叫中,世界寂静起来。
残阳如血。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而又是为什么睡了过去,或许是在长久的等待中思维迟钝了吧。他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如已经破茧而出将要展翅的蝴蝶,几乎刚睁眼来的一瞬间,他被彻底惊醒了。
教堂的钟摆依然还坚守着荡着,他逃出神像下的空间,踉踉跄跄地爬到仅残留着几块碎玻璃的窗面前。
几个人影躺在离教堂的不远处,上空盘旋的几只乌鸦落了下来,漆黑的羽毛搅动了云的踪迹。
陀思心中瞬间咯噔一下,不可置信,不祥的预感灰蒙蒙地笼罩在心头,但他怀揣着几丝希望疯狂向前跑去查看,结果却是眼前是没了呼吸的神父。
他果然……看到了,在这种局面下,父亲为了他而引开反叛军,怎么想,结果都是必死无疑吧?
灵魂被撕裂开了,好痛……
他无声地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声来,血色下沉,面色纸一般白。他缓缓地蹲下身子,几欲呕吐,强烈的恶心涌上喉咙。
父亲洁白的服装中间破了一个大洞,血花溅开,晕染的衣物都变红了,一支箭赫然处在伤口其间。
那是一只由红色的光符组成的箭,等陀思颤抖的手触碰到它时,箭消散在空中。
是异能力者干的。
他几乎不费什么脑子就得到这个结论,可他宁愿一辈子都不得出这个结论。
他是异能力者,而那些身为异能力者的同类人却杀了他的亲人。
嘴唇翁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陀思的脑子晕眩起来,身体感到天悬地转,强烈的厌恶感与愤恨感淹没了他,泪珠一串串机械般地从无神的眼眸中落下。
等迟钝的脑子运转起来时,他发觉他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陀思呆愣地盯着裹满泥土的手和眼前的陵墓,摸了摸脸上的泪痕,许久才从跪姿中站起来。
地面因为异能力者的攻击出现了很多坑坑洼洼的地方,就算他一个小孩子不用挖坑但给死人堆起一个大陵墓还是很费劲。
还有父亲以外的其他尸体,那是镇上的镇民,他也把他们埋起来了,他们的死因和父亲是相同的。
陀思拍拍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回到教堂捡起地面上尖锐的玻璃片全无顾忌地放进衣服内里。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放松地喘了一口气,倚在墙角里,掏出一块揉地皱巴巴的面包毫不咀嚼地囫囵吞了下去。
他平静地盯着教堂那破碎的玻璃窗,它在晚霞光线的映射下折射出很多色彩。
好像有很多种蝴蝶停在那一样。
陀思垂下眼眸,内心冰层下的暗火熊熊燃烧。告诫着自己,强迫着自己,回想起那一座陵墓:
啊,看好了费奥多尔,永远不要忘记这一幕。
永远。
陀思在离开教堂的路途中碰到了幸存下来的镇民,现在或许被称作流民了。他们的精神俨然被这巨大的苦楚给弄疯了,生存的压力逼得他们不像个人样,那几双手贪婪地几乎将陀思身上的衣物都给夺走了,只肯嫌弃地给他留下破破烂烂的斗篷和一件单薄的里衣。
其实他大可以用藏着的玻璃片给他们中的某个人来上一刀,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不恨他们,他孤身一人,他也不需要结伴。
学习,模仿,伪装,总结经验,一次次重复。失败了吗,那就再来吧。
陀思凭借着头脑与具有欺诈性的外表蒙骗了一个又一个人,从他们那里博来了生存的物资。
奇怪的是,他做的意外顺手,仿佛是天生的欺诈师。或许他是天才吧,以前人们看到他看书的过目不忘也是经常这样称呼他。
他也得知了很多他以前不会去接触到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异能力者是特级阶层,拥有一定的豁免权。
也就是说,只要异能力者的能力足够强大,无论怎样恶贯满盈人们都不会去惩罚他。
这真是不公平啊,陀思这样想着。
随着习惯在战争中逃亡生存并积攒人脉,陀思现在完全有资本离开小镇,但他没有离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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