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镜思索半天毫无头绪,只得放弃。又看着缺了上半边脑袋的斩平生,转眼间的工夫,锋利的剑身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怨气,很是妖冶邪气。
他盯着斩平生看,斩平生碎了都光彩夺目,忍不住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若是修好了。
虞镜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修好的斩平生只会比如今残缺的更好。
静心室响起突兀的敲门声,在虞镜转头看去时,外面的人正好推门而入。
“你怎么来了?”虞镜看着谛听,“有事?”
谛听没回答,眼神越过虞镜的身体看向他身后的斩平生,觉得这剑眼熟:“这是?”
“斩平生。”
谛听震惊道:“夏的老古董?!!难怪怨气重,从夏杀到大梁,怨气不缠着它缠谁?”
“老古董?”虞镜哼道,“你可比这老古董要老多了,这老古董也比你有用多,连个来历都听不出,你耳朵不要就捐了。”
谛听闻言差点没吸上气来:“都碎成渣了,你还能问出个鬼来!”实在是被虞镜这张嘴巴给气的人都变暴躁了。
隔着宽大的黑框眼镜,谛听看着虞镜眼里的无辜,硬生生把接下来要骂出来的脏话再度憋回去,并且默默告诉自己:别跟一把年纪的人计较,哪怕他脸生得再嫩也不能气。
于是“心平气和”地说起正事:“它身上的怨气逃出去了,你看能不能快点修好它,局长正头疼这事儿呢——别看我,我可不是让你加班的罪魁恶首。”
“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我最近不在局里,你照顾好自己啊。”谛听语重心长,“也别总是给局长茶里加芥末了。”
虞镜:“……滚。”
谛听选择无视这句话,将事情一一告诉虞镜。
虞镜听后,蹙眉:“神秘邮件?”
“早知道不挖它了,”谛听埋怨道,“真怕那怨气会在外面兴风作浪啊。”
——
虞镜送走谛听后,他重新审视斩平生。
刚送来碎了一地却还兴奋,许立国说斩平生可能认识他,他修过的剑没有一万也有九千,锋利的,钝的,挂有剑穗、玉佩,各种各样的剑柄,长短都有,按理说像斩平生龙头样式,标志性的带有两颗夸张且棱角突出的红宝石做龙头眼睛,只会让人一眼记住,可他依旧没想起关于斩平生的任何记忆。
综上所述,许立国就是在胡说八道。
虞镜面无表情给许立国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而许立国坐在办公椅上猛打喷嚏,愤懑骂:“虞镜又在骂我!”
虞镜注视破碎的斩平生,喃喃自语道:“你到底是谁?”
接下来几天,虞镜都呆在静心室里修补斩平生,除了吃饭喝水基本不出去,就连休息都在里面。
斩平生原来的裂痕渐渐被修复,身上的怨气也没那么重,刀锋的锐利之气倒是愈发明显,凶剑!
灵力用的太多,虞镜身体疲惫只得停下来休息,多喝几杯春山茶修复。
前期修复斩平生,虞镜还觉得甚是轻松,后期快修好它时,感觉到怨气在阻挠他,甚至是影响到他修复了。
不得已的情况下,虞镜被迫中断修复,摘下黑框眼镜,一边喝着苦涩的春山茶一边发呆看斩平生。
回想这几天“见到”的画面,斩平生的记忆时不时跑出来,他只能被迫接受,像是看了好多场一个人主演的电影。
毕竟虞镜与生俱来的修复能力让他骄傲也让他苦恼,他总是会看见各种精怪的回忆,起初还不懂控制,情感和七窍都跟着回忆走,后来见多也就习惯了,习惯就能够轻易控制自己。
斩平生回忆倒也没什么,真是古时代的凶剑,整日里冷眼旁观他人的生死,亲手杀,借手杀人什么都有。
大多数是极其血腥的画面,只有偶尔一闪而过的平静,斩平生坐在高处,应该是宫殿顶上看着夕阳落下,朝阳升起。
斩平生直视太阳升起,开始时一点点升到水平线,还是不甚清楚模糊的光到逐渐变亮,像是正午时分的太阳,刺眼,也热得很。
骤然间太阳变成一团火球快速坠落,冲着地面来了!
火球“蹦”地砸到地上,熊熊烈焰,火光延伸数百里,房屋,宫殿都被烧着了,斩平生站在火球砸下来的坑里,站在边缘上观望着火势。
不消片刻时间,斩平生纵身跳进火坑里——
与此同时,还有一道突兀的叫喊声:“别跳——”
“别跳——”虞镜猛地从桌子抬起头,又重复喊,“别跳——”
他吓得一身冷汗,呼吸急促,眼前桌子、地面扭曲起来,他闭眼呼吸几下,缓过神来,一切都正常。
是回忆,是斩平生的回忆。
虞镜回想斩平生毫不犹豫跳下去的那一幕,他怨气不重谁重。
不由得他想象斩平生的人形模样,会不会是长满胡渣、戾气大、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壮汉?
他边想着边拿起手边水杯,喝着凉掉的春山茶,发现没水,只得起身出去接水。
在关上门的一瞬间,斩平生的剑身似乎变长了,剑尖咻一下变成人的腿脚,接着变成人样。这时女娲阵里红光一闪,人样消失不见,石板床上又只剩下斩平生了,速度快到眨眼就没了。
虞镜丝毫不知身后情况,提溜着水杯慢慢吞吞走到接水室,身后冒出许立国的脑袋。
许立国站他旁边说道:“那玩意这么难修?”
他跟虞镜认识这么久,也没见虞镜喝过几次,好像之前也有喝过一次吧,时间太久他想不起来了。
虞镜:“还好,我喝完两杯就能修好。”
许立国悄悄嘀咕:“嘴硬,大概还要多久?”
虞镜斜睨他一眼,“局长又催了?”
许立国一脸“你真厉害”看着他:“一说一个准,局长说过几天要出差,想在走之前看看斩平生。”
“你也知道,”许立国继续说,“局长不就那一个兴趣爱好嘛,喜欢收集点刀剑。”
虞镜想起溟渊家里大厅那一面挂满开刃,泛着寒光的刀和剑,他对别人的兴趣没什么兴趣。
今天就能修好,虞镜估摸时间和进度。
本想告知真实进度,又想到溟渊那个抠门的家伙,连个人都不肯多招,于是,他决定敷衍了事:“很难修,再给我一周时间,局长要是问,你就说是我说的,让他来找我。”
许立国差点没撅过去,颤抖着手指,“眼里含泪”望着走得决绝的虞镜:“你……你,你真是倒反天罡!哪能让局长来找你的!”
虞镜提着水杯站到石板床边,提气把滚烫的茶水喝了。
没几下喝完,滚烫的热水倒是没有烫坏嘴巴,原来唇色红润的嘴唇更加嫣红,他放下茶杯,提气就运行灵力继续修复工作。
茶叶里的热气还未散尽,春山茶叶还跟新茶叶一样,新绿不暗沉。
透过水杯里的春山茶看见虞镜手掌里冒出绿色的灵气,灵气缠绕剑身,灵气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也像是寻常母亲用针线缝制衣服,此时的灵气正一寸寸修补破烂的剑。
斩平生经先前修复多次,看似严缝密合,实际还有缝隙瑕疵,只要此次修好便是完整无缺,又是一把威风的剑。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春山茶茶叶颜色已经变得暗沉,走向消亡。
虞镜身上的灵气也变得稀少,变得黯淡。最后一丝灵气在剑尖绕了好几圈,钻到剑身里不见了。
修好剑后的虞镜脸色苍白,拖着疲惫身体往椅子上一坐,累到睡着,闭眼前见斩平生剑身的冷光变得更深更冷了。
斩平生也快醒了……
累倒的虞镜很不好受,靠在椅背,摘下眼镜,放松下来,看着斩平生,心里不安,心想:少了脑袋,缺哪里不好,偏偏是脑袋。
他又想起那封神秘邮件,斩平生的脑袋会不会是被人拿走了?
没有答案的他,百无聊赖盯着斩平生看,就算斩平生再好看,现在也是一把不会说话不会动的剑而已,他盯着看久了,泛起倦意。
为了第一时间看见斩平生苏醒,他强迫自己不能睡着,于是指尖凝出一张红色剪纸,随手甩出,“轰——”的一声,空中一团白雾炸开,剪纸快要落地时,骤然生出一头猛兽,毛发蓬松其态狰狞。
其形似狮非狮,似狗非狗,头生银色一角,性凶残,喜食人,年兽也。
年兽脚落地时朝虞镜奔来,把脑袋贴在他小腿蹭着,尾巴左右甩,很是欢喜,跟书上记载的凶残样完全不一样。
它身上的鬃毛不停蹭着虞镜垂下的手,年兽欢喜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虞镜拍拍又揉揉年兽脑袋,叫道:“大胖,你看那把剑眼熟吗?”
大胖原先蹭得欢快,在听到“大胖”二字时,不满冲主人龇牙,它不喜欢大胖这个名字。
虞镜揪住它耳朵:“你见过那把剑吗?夏的老古董。”
大胖几下窜到修复台,站起身去瞧,盯了半晌,冲斩平生低吼。
“大胖!”虞镜见它低吼,虽知大胖不会干出伤害剑的事,可斩平生不一样,这剑太脆了。
他赶忙把大胖叫回,大胖离开前还冲斩平生龇牙低吼。
当大胖回到虞镜身旁时,他一掌呼在它脑门上:“你别冲他吼,现在他很脆皮的。”
大胖呜咽两声,不敢造次,乖乖趴在虞镜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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