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柳青在身边,死是不可能死的,简只记得自己举起枪瞄准了权杖祭祀,就在他扣下扳机的那一刻 ,眼前倏地一黑,接着他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片遍地泥沼的森林中里。
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不适的腐朽味道,泥沼里翻滚着深灰色的泡泡,偶尔还会翻出几根不知名动物的白骨。
天空被高大的树木遮蔽,只能透过缝隙依稀看见深蓝的天空和偶尔飘过的灰色云团。
远处的森林中传出古怪的低语,间隙还会发出一声声让人牙酸的呻吟和恐怖的惨叫。
简四下张望,企图找到柳青的行踪,但他失败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些不寻常的东西,就在树林掩映间,一个巨大的影子。
那影子拥有着章鱼一一样的触手和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骨翼
祂漂浮在密林间,身体是虚浮的,像是一阵灰白色的烟雾,又像是某种巨大的投影。
莫名的恐惧自心底升起,本能催促着简赶紧逃走,但他的身体却像是已经不再受他的控制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巨大的存在,耳边响起古怪的吟唱,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远离他,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样东西,却只抓住了一片虚无。
他看见那巨大的影子如水波一般荡开,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那一颗颗参天巨树如同巨大的软体动物一般蠕动着,扭曲着,向着天空生长,向着四周蔓延,巨大丑陋的根系冒出地面,纠纠缠缠裹成一个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古怪形状。
“不!这不对!这不对!”
简喃喃自语,似乎想要否定什么。
“移开视线,不要看!”
他伸出手,想要将自己的眼睛盖上,但伸到眼前的确是一双粉色的,带着无数肉瘤的触手。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幻觉,幻觉!”
他用力的否定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却还是忍不住低下头查看自己的身体,他看到了一团扭曲的,正在逆时针旋转的,从未见过的色彩,恐怖又瑰丽,但这绝对不是真实的,一个声音这样告诉他。
“幻觉!幻觉!醒过来!简!醒过来!”
他突然大叫一声如愿合上双眼,一股刺骨的冰寒之意突然穿过胸膛,他猛地睁开眼睛,捂住胸口,掌心感受到了一个冰凉的小物件。
他愣愣的低头,小心的张开手,一枚白色的纽扣躺在他的掌心中。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好像突然就有了主心骨,重新抬头观察,周围的场景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森林,泥沼,远处的低语和若隐若现的天空与云团。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变化,情况依旧糟糕透顶,好在那种被人控制一样的感觉不见了,至少他现在看周围的环境不再像刚刚那样一切都是扭曲恐怖的。
缓了一回儿,他终于从那种恐惧中彻底脱离出来。
略微考虑了一下,这里看起来面积不小,也不知道柳青被送到了那里,他决定去低语声传来的方向看看,那是刚刚看到的那个影子的反方向。
刚刚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他可不想再体验一回。
森林的面积确实不小,简走了很久,低语声依旧若隐若现,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地方一样,就在他感觉到疲惫想要坐下来休息一会时,那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宛如恶魔的低语。
他打了个激灵,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突的又有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他再次转头,密林掩映中出现了一道道类人形的生物,他们正向着一个方向匀速前进。
简压低身体悄悄地靠近那群生物,那是一群很奇怪的生物,他们通体绿色,双眼突出,嘴唇厚而松弛,微微外翻,看起来就像鱼的头部。
简悄悄的跟随这群古怪的生物走出树林,来到一片泛着莹莹绿光的湖泊前。
湖泊对面是一片灰色的石城,街道间行走着一只只绿色的人形生物,他们正在往往一个方向汇聚,那里有燃起的篝火和一个巨大的绿色蜥蜴石像。
绿色生物渐渐汇聚在篝火周围,当天空出现一轮红月时,绿色生物们开始跳起古怪的舞蹈,他们像是正在庆祝,又像是在祭祀。
绿色的湖面升腾起薄雾,湖这边的绿色生物踏着雾气穿过河面加入跳舞狂欢的队伍。
舞蹈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之久,人群终于安静下来,他们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通路,一个人出现在人群中央。
简惊讶的瞪大眼睛,那人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柳青。
柳青走到篝火前,一套石制桌椅自地面升起,与此同时,湖面泛起波澜,一只直立行走的蜥蜴缓缓出现在湖水之中,缓慢的向着岸边行走。
岸上的众绿色生物齐齐转身,面向湖面跪下,举起双手,齐声唱起着古怪又诡异的歌谣。
简忍不住握紧那枚纽扣,感受到纽扣上传来的冰凉触感才能确定自己还没疯。
蜥蜴人走到石桌前,坐在柳青对面,唱诵歌谣的绿色生物已经停下吟唱,缓慢的聚集在蜥蜴人身后站成有序的队列。
石桌不知何时已经被摆满,一道道形态诡异的菜肴散发着让人垂涎的味道,即使是在湖对岸,简也能闻到那股香味,他不禁咽了口口水,肚子发出一声抗议的咕噜声。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简吓得差点跳起来,他赶紧压低身体,以防止自己暴露,正这时,耳边再次响起熟悉的声音“出来吧,他们早就发现你了。”
简震惊,他小心的看向湖对面,正与柳青四目相对。
简愣了一下,小心的探出头,发现确实没有危险才战战兢兢的走出隐蔽的地方,来到湖边,左右看看,没发现能渡河的船。
“总不能游过去吧?”他有点纠结,湖水绿油油的,上面还飘着薄雾,总有种不详的感觉,他怕自己跳下去以后出来的就不是完整的他了。
“走过来”柳青的声音传来,简纠结片刻,咬咬牙,小心的踏上湖面,想象中的落水并没有出现,湖面很软,像是踏在沙滩上一样,这感觉很新奇也很有趣,他将另一只脚也踏上湖面,确实不会落水,他小心的向前走,直到踩在真实的沙滩上才彻底松下那口气。
餐桌上,蜥蜴人举起酒杯,对着简示意“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简僵硬的笑笑,干巴巴的回了句“冒昧打扰,抱歉。”
蜥蜴人发出古怪的笑声,一张石凳出现在石桌前,简看向柳青,见柳青点头才敢坐过去。
简看着眼前那一道道形状古怪的菜肴,虽然味道很香,但还是有点下不去嘴。
柳青将一个空盘子推到简面前,含着笑意说“吃吧,你这辈子也就吃这一次了。”
简“......”虽然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他纠结一阵,最终还是抵不过饥饿拿起了刀叉,挑了一道看起来不那么吓人的菜肴尝了尝。
菜肴入口,他立时瞪大眼睛,怎么说呢,那种口感已经不是任何一种人类语言能够形容出来的,唯一能表达简现在心情的只有一句“再来点,越多越好!”
简从来都没有吃过那么多的食物,停下时他的肚子几乎涨成了一个球,但他却没有腹胀的感觉,要不是柳青提醒,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干两盆食物。
蜥蜴人已经离开,临走时对着柳青行了一个古怪的礼节。
绿色生物开始收拾石桌,简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角,这才想起来问柳青“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时间的缝隙”柳青从虚空中拿出一杯红酒,浅浅的抿了一口。
“时间缝隙?”简没听明白“是什么?”
“是被时间遗忘的地方”柳青看向远处的绿色生物,说“存在在这里的生物大多都是在原本时间线里已经死去的生物”
简“是不是就是古老的东方提到过的那种地府?”
柳青轻笑“你还看过这些?”
简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小时候喜欢看书,几乎什么都会看一点。”
“这里算不上地府”柳青说“地府有轮回,而这里是永恒”
“他们会永远呆在这里?”简有些惊讶。
“嗯”
简顺着柳青的目光看向那些绿色生物“那么多,得有一个城的人了吧”
“你想听他们的故事吗?”
简好奇“可以说吗?”
“他们源于海洋,是伯克鲁格的子民”柳青笑了笑,问“还记得刚刚那只蜥蜴吗?”
简点头。
“他就是伯克鲁格”
简惊讶“他?”
“他是他们的神”柳青说“这些小东西的创造力很强,你看那些,都是他们自己研究出来的”
简看向那座灰色的石城,雕工精美,堪比他所知的技术最精湛石雕艺术家“他们每个人都会吗?”
柳青点头。
简惊叹“那还真是厉害”
柳青“但他们本身却非常弱,远古时期,他们生活在米纳尔,一直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但是有一天来了一群人类,这群人类定居在他们的对面,他们之间有一片湖泊作为分界,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着,但是某一天,湖对面的人类得知了他们的弱点,用克制他们的东西做出了武器,在几天内将他们全部杀死丢入海中,他们的神伯克鲁格心痛与子民无辜枉死,便将他们全部送入了这里。”
“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他们”简忍不住问“他们伤害到那些人类了吗?”
“没有”柳青说“他们是孤僻的生物,不愿与任何外族相交。”
简轻嘶一声,实在是搞不不明白这场屠杀的目的。
柳青“有时候,恐惧也是杀人的理由,即使那恐惧只是臆想”
简沉默,作为一个生活在底层的“家畜”来说,这种体验并不是没有过。
“那那些人类呢”简问“他们杀了他们之后怎么样了?”
“他们庆祝,狂欢,发展了数百年,成为远近闻名的大都市”
简“真是不公平”
柳青笑了一声“在他们繁盛到顶端的时候,在一场豪华的宴会中,在他们诋毁古神与远古生物的诳语中,伯克鲁格将杀害他子民的人全部变成了怪物”
简“......”心情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好,说是报应吧也确实是报应,但这个报应是不是有点迟?
“那他们的神也死了吗?”简有些好奇。
“没有”柳青说“神不会死”
简了然点头,他又想起简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个影子和耳边的呓语,问道“这里除了他们是不是还有其他生物”
“有很多”柳青又抿了口酒,说“包括你看见的那个东西。”
简露出惊讶的神情“他们对我们有危险吗?”
柳青笑看简“只对你有危险。”
注:章鱼影子:源自死灵之书(巨厚的那个版本)克苏鲁雕像插图。
蜥蜴伯克鲁格以及绿色生物和柳青讲述的那段故事源自死灵之书:降临于萨尔斯的厄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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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饥饿游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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