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转了一圈,扶玉仍不知如何应付陈克夫人,只听见阵阵“咚咚咚——”的撞门声,门框很快便不堪重负,出现了裂缝。
“嘭——”
一声巨响,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扇轰然倒塌,扶玉唯一可以用来自卫的武器是又细又长的鸡毛掸子,看上去便很不可靠。
她把身子抵在木柱子前,左手紧紧握拳,藏在身后的右手拿着鸡毛掸子。
闯进来的陈克夫人一脸凶神恶煞,手上拿的是一柄又大又亮的刀,看上去十分锋利,一刀就能把拿鸡毛掸子的扶玉大卸八块。
即便是来找事的,但陈克夫人依旧被艳名远播的扬州第一美人惊艳到,男人爱这张脸,身为女人的她也爱。
扶玉看上去很柔弱,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眸含秋水,无论是谁看到美人这般无助的模样,都会生起于心不忍之意。
陈克夫人也是。
但陈克夫人不忘此行目的,她一脚踩在凳子上,斜着眼看扶玉,她边擦拭刀锋,边扬声道:“你就是陈克要赎回去当妾的那个?”
“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号,你们怡红楼好几个姑娘折在我手上,看来今日又要再加上你一个了。”
说罢,陈克夫人将刀锋对准了扶玉。
刀子就架在扶玉脖颈前,她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向陈克夫人请求,“陈夫人,求你帮奴一把,奴不想被陈公子赎走。”
陈克夫人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她处理过的伎子丫鬟多得是,这还是第一个说不想被陈克赎身的。眼前的女人看起来比以往那些女人聪明多了,想必说谎的能力也强多了。
扶玉将手放在刀柄上,一点一点移到了刀锋,细嫩的小手刹那间被锋刃划破,扶玉微笑着道:“夫人,奴没有在欺骗你。这些年,奴一直在攒银子为自己赎身,并没有想着给哪个大户人家为妾为婢。”
她又从袖中取出一摞银票,摊开在陈克夫人面前,语调温软,“这是奴到今早才攒到手的三千两银票,打算为自己赎身的。奴不知晓陈公子的举动,更不知道他今早便取走了奴的卖身契。”
“奴有个不情之请,夫人能不能把奴的卖身契交还给奴。只有取到卖身契,奴才能离开扬州城,才能走得远远的,绝不碍着夫人的眼。”
说着,她把银票推到陈克夫人手中。
陈克夫人狐疑着看了她几眼,眼前的女人颇为楚楚可怜,片刻后,她问道:“你当真没有骗我?”
“当真。”扶玉点头。
“若是你愿意自行离开,我也不想手上沾血。”陈克夫人放下刀,又道:“想从陈克手上拿东西可不简单,你的卖身契他定是时时刻刻放在身上的,哪那么容易能被我取到手?不过我可以一试。”
陈克夫人将银票送还扶玉,冷着脸道:“你的银票暂且自己收着,若是我得手了,我们一手卖身契一手银票做交换。若是我没有得手,你又被陈克抬为妾,就算是进了陈家,你在我温妙手上也活不下去。”
“奴在这谢过夫人。”扶玉背挺得笔直,言笑晏晏道。
送走温妙后,扶玉才发现自己背后发了一层冷汗,她累得靠坐在柱子前。
深深缓了口气后,扶玉正要起身,就见秦妈妈拿着帕子走进来,语气夸张道:“扶玉啊,你的手怎么伤了,这叫我怎么跟陈公子交代。姑娘身上的每一处皮肉都是要细致养护的,怎么能有伤口呢?”
扶玉此刻没心思和秦妈妈虚情假意,她拿了一锭银子放到秦妈妈手上道:“妈妈帮我找顶轿子,我待会有事要出去一下。”
“你该不会是想逃跑吧?”
“怎么会?没有卖身契在手,我又能走多远呢。妈妈你就别疑神疑鬼了,快去吧。”扶玉娇嗔道。
“那好吧,我这就去给你找。”秦妈妈跨出门,方才想到了什么,回头道:“陈公子在门口,他说有事要告知你。”
陈克从秦妈妈身后走出来,他惧怕家里那只母老虎,所以方才屋里头剑拔弩张也不敢出面,这下也是温妙离开了才敢出来。
陈克语气里满满都是讨好,道:“扶玉姑娘方才受惊了吧,我夫人就是脾气有些急,让姑娘受委屈了。扶玉姑娘放心,以后我定会对姑娘好的,绝不让她欺负你。”
扶玉自小见惯男人的两副嘴脸,何况陈克此番话太过虚伪,她完全不想搭话,便冷着陈克。
陈克见美人冷着脸,他肚里又没什么墨水,说不出其他好听的话,便许下个自认为郑重的诺言:“扶玉姑娘暂且忍着,等我那臭婆娘不行了,我就把你抬为正妻。只是在这之前,你要先受些苦。”
“我找了个安静又大的宅子,今夜便安排轿子把你送去,你一定喜欢,我们两个人恩恩爱爱,甭提多美了。”
陈克笑得喜滋滋。
这时,门口小厮催陈克走,他这才依依不舍道:“扶玉,你先把东西收拾收拾,夜深了就接你走。”
陈克一走,扶玉将藏在床底下的柳书生安排好后,秦妈妈安排的轿子也来了。
扶玉站在萧宅大门外,这一路上她心中都忐忑不安。与萧邺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交情,她不知道萧邺是否愿意见她,更不知道萧邺是否愿意帮她。
但此刻,扶玉能求助的人只有萧邺了,她只能孤注一掷,试上一试。
冬日的午后,依稀可以见到点日光,开门的老李头自然对这位绝世美女过目不忘,他疑惑道:“扶玉姑娘来府上有何事?”
扶玉脸带笑容,温柔道:“老大爷,不知萧世子在府上否?能否通报一声,我有要事找他。”
“我们世子今日出门还未归,姑娘明日早点再来吧。”老李头说着便把门关上了。
扶玉哪里等得到明日,她不能被陈克当作外室圈养一辈子,她必须等到萧邺回来。
扶玉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几个时辰,只知道天色从有点亮到完全暗下来后的几个时辰里,她一直没有见到萧邺,轿夫好几趟催促她回怡红楼,只怕是陈克派去接她走的轿子也快到了。
“扶玉姑娘,时辰不早了。”轿夫的语气开始强硬了。
“再等等,就一会。”扶玉柔声请求。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老李头一听到马鸣声便打开萧宅大门。
很快扶玉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她看到了在前头的萧邺。
男子身披黑灰色大氅,一手执缰绳,一手拍马,英姿勃发,风采卓然。狂傲的寒风卷起他的衣角,在空中与白雪相碰后沾湿了一大片。
萧邺在萧宅门口的石狮子前下马,他将绳索递给身后的琴刀,提步上台阶,迈着步伐进门,他仿佛没有看见门口的人似的。
“世子,奴有一事想求你帮忙。”扶玉弱弱地说。
萧邺这才转身,他回望扶玉,语调生硬:“扶玉姑娘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今日我没心思与你打趣,请回吧。”
“世子,求您救奴一命。”
扶玉在雪地里跪下磕头,双手紧紧挨在地面上,很快伤口裂开,血与雪交融在一起,化作一片红彤彤的雪水。
夜视能力极好的萧邺自然看到了这片血水。
他开口道:“随我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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