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七爷一向游手好闲朋友众多,也不知道是谁引他往四宝楼去赌,开始七爷人红手气旺赢得满脸红光,身边又有人拍须溜马,玩得不亦乐乎,只当自己是赌神在世。
七奶奶生了几场气,也狠劝过几回,她虽然是个爱财的但也知道沾上赌就没有能常赢的,有不少还家财散尽家破人亡的,只是七爷现在正在兴头上,哪里能听得进去,说得急了直接摔门就走,晚上就宿在相好家里。
只是这样的好日子不过昙花一现,七爷的运势持续走低,开始只是输多赢少,后面已经输红了眼,把之前赢的去输了倒赔了许多,家里值钱的东西也拿出去抵了,连七奶奶的嫁妆首饰都偷拿出来当了换钱,只盼着能够翻本,最后还是输得精光,连房子都输了,这时候才后怕起来。
等七奶奶知道的时候那些债主都已经上门了,她一头撞在七爷身上,哭得声嘶力竭,可欠债还钱,两人就算打成一团也无济于事,债主还在一边煽风点火,让七爷直接抵了这媳妇,毕竟七奶奶年纪还轻风韵犹存。
七奶奶被这话吓得不起,七爷虽然这一向不当人,但好歹还对糟糠之妻有些情分,苦苦哀求赌咒发誓一定把钱换上,送走债主,夫妻两人大吵一架,又抱头痛哭,思过去想过来最后还是把主意打到了林文骞头上。
谁让他家有钱呢!
七奶奶当天就抱了儿子上门,跪在林老太太面前求救命,一把鼻涕一把泪,“婶娘,侄媳妇是没活路了,摊上这么一个赌鬼丈夫,这都是我的命,可石头还小不懂事,求婶娘给口饭吃就行。”
石头也被吓得哇哇大哭,一时间荣禧堂里哭声震天,林安安睡得正香被吵醒,屋里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也没人留意到林安安睁着眼溜溜的眼睛一线吃瓜。
这种败家子弟林家已经很久没出现了,而且这一家人居然还把主意打到自家了。
林老太太气的脸色都变了,直拍桌子,“哭哭啼啼有什么用,七小子不争气,族里自然会为你做主,哪有一遇到事就把孩子送出去的。”
七奶奶一边抹眼泪一边嚎,“我不活了,留着孩子也是受罪,若是婶娘不要他,我就带着他碰死,我们或者还不如死了干净。”
林老太太怒极反笑,“你要死就出去死,别脏了我的地!”
七奶奶听了这话愣了一下,转身抱着儿子就要去撞林老太太屋里的柱子,口中嚷着,“我不活了……”
竟然打定了注意要在这用命威胁,只要不要脸就可以用自己的命去威胁人,只要脸皮薄一点,怕担上事,没直接拒绝,这孩子留在家里了,林文骞现在没孩子,若是过了明路,就算以后有了亲生的,也要排在这个孩子后面,这算盘珠子都要打到人脸上了。
屋里的丫鬟婆子都被疯魔了的七奶奶吓到了,一边惊呼一边去拦,七奶奶看着瘦小,力气却大,几个人都拉她不住,石头被几个人拉扯,哭得更凶了。
林老太太的屋里乱成了一锅粥。
“让她去撞!”
林老太太的声音不怒自威,喧闹的屋里顿时就安静下来。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她高声呵斥道,“让她去撞,要是死了我就给这娘俩偿命,别以为我年纪大了就好糊弄,少在我面前弄鬼!”
七奶奶的哭声戛然而止,唯独剩下石头尖利的哭声,显得更加突兀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天上掉馅饼的事少想,自家的儿子自家养,再没有帮别人养儿子的道理,我们家也不做那冤大头,再来闹我可不管是不是亲戚,一顿棍子撵出去。”
林老太太掷地有声,她恨极了这些想不劳而获的人,看着自家好了谁都想来分一杯羹,前有罗家后有林家。
不管是娘家和夫家都有不争气的亲戚,都想从自家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魏妈妈,带几个家人送侄媳妇他们回家,回了族长,沾了赌又败德败性族人让族老们商量着处置。”
林七奶奶还要挣扎着去抱林老太太的腿,却被魏妈妈拦了,“七奶奶,老奴送你。”
林七奶奶被震慑到了,她自从家到林家也有小十年了,与林老太太也没少接触,她对后辈一向极好,虽然不苟言笑却从来没黑过脸,现在说起话来比刀子还利,她哪还敢胡搅蛮缠,难道真撞死在这?
她刚刚一半真一半假,现在气性过了,也没那么敢了,被魏妈妈半架半扶的往外走,鞋子掉了都不知道,还是跟着的丫鬟捡了追上去,看着又狼狈又可怜。
林七爷远远的就看到一大群人往家里来,他心虚得不得了,来着不善,沾了赌字已经犯了族规,外面还有债主等着收债,他慌慌忙忙的把家里的细软,连着七奶奶梳妆盒里的首饰,拿床单一卷,打了一个包袱匆匆忙出了后面,跳上船,一撑就离了岸。
林七奶奶被送回家已经下不来台,看到另外两个儿子也哭丧着脸,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爹呢?”
等她跌跌撞撞的回了屋,看到屋里柜门大开,乱成一片,跟遭了贼一样,扑倒梳妆台前,看到里面的首饰不翼而飞,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挨千刀的杀才,老娘的嫁妆!”
外面的丫鬟仆妇这才知道林家七爷跑了,派人出去追有哪里追得上,宝河镇河道密布,大部分的院落都依河而建,家家户户几乎都有船只,做船比坐车还方便,林家七爷这一跑,哪里还能找得到。
七奶奶也没想到林文武会跑,拍着大腿散了头发只知道哭,家里的仆人没一个帮得上忙的,魏妈妈只能派了自家的人去通知族长,这事终归还是要族里管。
魏妈妈心里叹气这都是些什么事,虽然七奶奶没一头碰死在家里,但后面麻烦还是不小,老爷太太都不在家,老太太一个人又要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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