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宫老师,您觉得这幅画怎么样?”旁边一个三十岁模样的年轻女性问道。

老妇人伫立在画前,似乎没有听见她的问题,恍惚地凝视着画布,全身心地被描绘出来的内容所吸引了,脸上露出了痴迷的神情。

见她一动不动,身边的人也不好打扰,她却忽然回过神来,有些意犹未尽地再次望了眼,才流露出依依不舍的模样,慢慢地转过了目光。

“老师,这幅画有这么好看吗?”旁边的助手不解。

虽然用料大胆,颜色鲜活,具有张力,但是笔触还略显稚嫩。

而且,她其实没看懂画的到底是什么。

是星空,但也不完全是。

老妇人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知怎么的,我方才就好像被夺去了心神,整个人都扑到这幅画上了。真稀奇,就算是那些名家名作,我也很少这样。”

她转过身四处张望,想要找到画的主人。

她看到时星站在旁边,脖子上还挂了个展区的牌子,以为她就是画作作者,开口问道:“小姑娘,你这幅画的灵感来自哪里呀?”

“你好,作者尹半夏同学可能去观看其他人的作品了,并不在附近,我是她的同学。”

抱歉地笑了笑,对方示意身边的助手掏出身份牌:“我是宫玄英,是华夏美术协会的名誉会长。我想和你的同学交流交流。”

“好啊,您稍等。”时星主动去旁边搬了张椅子过来,让宫玄英坐下,而且特地摆在可以清楚看到整幅画的方位。

“虽然创作过程我不太懂,不过灵感来源我倒是知道。”她说,“夏夏曾经和我讲过,这幅画是她的一个梦。”

事实上,当尹半夏创作这幅画并向她解释的时候,她也很惊讶。

在梦里,尹半夏自述自己一开始被密闭在一个舱室里,空间只能恰巧容纳她一个人大小,四肢都被紧紧束缚住。

她想要逃,但是却无法动弹,就连手指都是麻痹的,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当中,而她莫名地能察觉出来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但恐惧依旧没有消退,她看到舱室被打开了一个缺口,这个缺口只有一平米大小,她就从缺口爬了出去。

是的,爬。她没有手脚,沿着边缘蠕动,速度却是飞快,没多久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有很多她看不懂的机器在滴滴作响,除了仪器的灯光之外,只有巨大的黑暗笼罩着她。

这黑暗来自于外面,她的头顶和侧边是透明的玻璃似的物质,倒映出了影影错错的影子,她不敢看,潜意识告诉她,当她看清的那一刻,就是疯狂降临的时候。

在黑暗当中,有许多发光的小点,接着边缘出现了一团亮光。

亮光越来越近,颜色也愈加丰富,她好像看到了光在动,又好像只是她的幻觉。

寂静、寒冷,与绚丽的色彩交织,既美丽,又诡异。

在惊惧当中,她却被紧紧地抓住了心神,不舍得移开目光。

“所以这确实是宇宙中的星云了?”宫玄英听完时星简单的描述,感兴趣地望着画,“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模仿梵高的风格,但仔细看又不像。而且当我凝视画作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被吸进去了。好像我也在那神秘的空间当中摇曳。”

她垂下目光,玩笑似地自嘲道:“刹那间,我还感到了一丝害怕。是错觉吧?”

不,不是。

时星也没想到这幅画会带来这样的效果。

凭借尹半夏优秀的水平,还有会场里人挤人的状况,这个展区只有宫玄英和她的助手在这里看画,只不过是因为其他人受到了影响,害怕地不敢靠近。

尹半夏不仅将自己当时的感受画了下来,这幅画,用时星本身的语言来说,已经是一个“污染”。

会不知不觉散发出磁场,污染观看者的神智。

不过毕竟这是尹半夏画的,而不是时星亲手所作,这样的污染只会让那些灵感高的,也就是所谓“艺术天分”高的人察觉出不同,被画作深深吸引,觉得它别样地灵动,其他到没有什么。

不说别人,时星在知晓尹半夏梦境的内容时也很吃惊。

那是一段她自己在宇宙飞船上的经历。

当然,那相对于她来说是再普通和无聊不过的一天,所有尹半夏感到压抑和恐慌的部分,都是她的灵魂被高等生命所带来的威压刺激才产生的。

人类做梦时会梦见自己,说明她的力量比刚来到地球时强大了。

当时她抛却原本的身躯,虽然她不承认,实际上她被爆炸的超新星创得不轻,按照人类的话来说,“受了内伤”。

经过几年在地球的修养,她的实力也在逐渐恢复。

而她的存在,也开始自动地影响人类。

比如说在梦境中看到她。

时星过去很少和别的外星生命接触,也不知晓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梦见自己,或者这样是否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嗯……从尹半夏目前的精神状况来看,尚且没啥坏处。

“不好意思,我刚才去别的展区逛了。”作者本人赶回来,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她先是和前来助阵的时星抱了抱,然后转向两位来访者,“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

宫玄英上前和她交流起来,时星则退出了这边的展区,在会场里寻找着安星的身影。

北边会场的一角,人声鼎沸的场面吸引了她的注意。

几个年长的老师或家长,和大部分的年轻学生们汇聚在独立开辟出来的地方,一群群地围着在看什么东西。在他们的附近,是几个艺术家展出的陶艺作品。

为了活跃气氛,主办发在会场里设立了一个陶艺体验课程,参赛者和前来的嘉宾都可以观看陶艺匠人现场制作,也可以给已经做好的空白陶罐画上图案。

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安星坐在一处制作台前,双手沾满了陶土,正在旋转着的盘子上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作品,生怕成型的瓶子整个是歪掉的。

她和徐慧兰长得很像,面若银盘,柳叶眉,杏眼,乍一看上去是过分乖巧的柔和。

然而她正在开怀大笑,和旁边的同学们打闹着,威胁要将手上的粘土抹到他们脸上。

活泼张扬的性格和温柔的长相截然不同,两种对立的元素在她身上糅杂出一种特殊的气质,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时星,你这花瓶的脖子太长啦,等会儿上面会塌下来吧。”

“怎么会呢?我让它直起来就给我直起来。你们别碰我哦,等下我手抖了。”

在死去“时星”的记忆里,她没有看到过太多关于安星的画面。

她有一些像春天的风,时而轻柔拂面,时而激烈冷冽。

在得知两人身份被调换后,比起心情复杂、常常被各种情绪折磨到失眠的时星比起来,她十分平静。

很快地收拾好不多的行李,最后一次坐上时望飞的汽车,离开了时家。临走前,她淡淡地对时星笑了笑,发丝飞扬。

而回去后,她又变成了一个爆竹,只要任何她看不过眼的地方,就会拼命去反对。具体做了什么,时星并不知道,但她曾听见林月焕在书房里对时望飞感慨:“她真的太厉害了。”

是啊,太厉害了,时星挣扎了整整一辈子的苦难,她轻轻松松就摆平了。

也不知道时星在一跃而下之前的最后那刻在思考什么,除了自己之外,她有没有想过别的人。

她想到的人里面会有安星吗?

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如今的时星不知道,也不理解,她走入人群,来到几个学生身边,低头注视着安星小心翼翼地停下转盘,喊人来把胚体铲走晾干。

“天哪,我的手太脏了!”她站起身抱怨着。

时星指了指左边:“那里有流动水池。”

“谢谢你!我——”

安星脸上的笑容愣住了。

时星长得不像林月焕,反而很像时望飞,尤其是两条英气的眉毛,和锋利的高挺鼻梁。

而且她在暑假里身高又蹿了蹿,几乎接近一米七八,徐慧兰终于放弃了给她打扮成淑女的审美,任由她穿上了——用徐慧兰的话说就是麻袋——宽大的T恤。

如果不是留长发戴着月牙形发卡,安星乍一看还以为她是个男生。

“你、你长得真像……”

安星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她要怎么说?你长得真像我爸爸?

哪有这样和别的女生说话的?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直到时星指了指她的手,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沾着乱七八糟的粘土,赶紧对她点了点头,小跑着去清洗了。

身边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主要怪时望飞长得太好看,继承了他样貌的时星,哪怕是如此忙碌嘈杂的环境下也能脱颖而出。

从前,她原本的性格被淑女连衣裙封印住,整个人平时也死气沉沉的,其实不能算是美女行列里的人物。

但现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又没有家人朋友在身边,她直接放飞自我。冷漠的眸子往众人身上一扫,一股子高傲的劲儿就立马涌上,搭配那张精致的脸庞,瞬间就有人遭不住了。

眼看着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想要上来搭讪,时星这才体会到了杜梦柔平时的感觉,赶紧钻出了人群,往一些小学生聚集的地方跑去。

几个低年级的小朋友在给素色的陶土胚子上色,她挑了一个月白色的,在上面画上小羊,然后再次溜走。

悄无声息地靠近安星,她正张望着寻找时星的踪迹。

“给你。”

她拍拍安星的肩膀,趁对方转头的时候,将杯子往她手里一塞,接着隐匿入旁边由导游讲解的大部队,消失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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