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夫叫人调查吉来的身份,说话间恢复了冷静傲气,至少不再愁容满面。看起来,里夫·科罗纳已经从爱情的眩晕中回过神,捡回了科罗拉家族的冷静自持。只有他自己知道,四肢血液沸腾,在耳畔嗡嗡长鸣,勉强才能压制下。
拿到调查结果的次日,里夫便精神抖索地开展了追求,或者说是他自以为的追求。
父亲和哥哥们无法给予他经验,吉来又过于倔强,于是里夫从自己最熟悉的方式入手,威逼利诱,就像对待囚徒那样对待自己的爱人。这个行为并不罕见,自持身份而傲慢自负的人常常会犯这样的错。
里夫带着人,不多,就两个人来到吉来的亲戚,托马斯夫妇的家中。
这是位于麦田附近一幢黄色砖瓦房子,有一大片铺满草坪的土地环绕,后院的土地围上了栅栏,里面种着菠菜、香草。走进后,还能看到路两旁摆放的几盆绿植,葡萄枝插在门口。
里夫和他带来的两个黑手党,约翰与马克,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这种人顾虑得多,性格说的好听就是善良本分,直白点就是软弱不堪。当然,这并不是说里夫讨厌,相反他很喜欢这样的人。因为这意味着好掌控,里夫能够轻易地得偿所愿。
“哈,我可太他妈喜欢这样的人了。”里夫想着,兴奋地舔着唇。
里夫自以为阵势不大,然而对于传统的西西里好人家而言,不用看到里夫他们背后扛的狼枪,这群人单单站在那儿,浑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就足以让这对老实本分的夫妇涨红了脸。
“你,你们是谁?”托马斯夫妻惊疑不定地问。
站在里夫左侧,一个叫约翰的黑手党开口:“老伙计,我们可以没有恶意,只要你们表现出配合的意愿。”
他和里夫年岁相当,蓝眼睛黑头发,身材精壮。脸上有一道从颧骨延伸到嘴角的刀疤,把托马斯夫人吓得攥紧了丈夫的衣袖。
“是哟是哟,我们只想和你们聊聊。聊聊,就这么简单哩!”马克说话粗声粗气,带着很厚的西西里腔调。
当吉来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僵持场景。
身为房屋主人的托马斯夫妇战战兢兢地站着,里夫一行人反客为主,大摇大摆地坐在米白色沙发上,边喝酒边抽烟。
开门声让屋内人视线全都看过来,吉来手搭在门框,眼睛落到里夫身上,顿时瞪圆了,硬生生流露出了“你怎么阴魂不散”。
虽然不是欢迎自己的意思,但里夫闷笑出声,他以往觉得这种情绪都写在眼睛和脸上的人,一惊一乍的,现在里夫只觉得,这双可爱的黑色眼睛可以再生动些。
“里夫,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对我的亲人做了什么?”
里夫不紧不慢地说:“吉来,你是托马斯的亲戚,也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怎么见到客人这么拘谨?快进来,我们说说话。”
客厅里明摆着的不怀好意,吉来敢进来吗?
当然不!他在门口站得很坚定,身姿笔挺笔挺的,像一棵秀丽的小松柏。
里夫看向托马斯夫妇,托马斯先生抹着额头的汗,高声说:“吉来,外面太阳大,你要不进来坐着休息,也方便和里夫先生好好聊一聊。”
托马斯夫人小声附和。
“进来,我想和你聊聊天。”里夫边催促,边将眼神往左右一瞥。
约翰和马克心领神会地放下啤酒,揪断烟,站起身,走向门口,一左一右巨怪般站在吉来身边。他们很谨慎,身体的任何一处都没有接触吉来,唯独两双眼睛,压迫十足地盯着,吉来不情愿地迈步,最后在沙发上坐下。
约翰和马克揽着托马斯夫妇离开,这是里夫一开始的吩咐,显然里夫也认为自己在吉来面前的表现失了身份。他放不下长久以来的骄傲,又难以遏制心头的追求热情,便选择让两人独处一室。
大门合拢,客厅内只剩下里夫和吉来。
里夫掐灭烟头,绅士地笑了笑:
“我亲爱的兄弟,我是来向你致歉的。我想我昨天应该吓到你了,是吗?请原谅我吧,我只是一个被爱神之弓射中的可怜人罢了。如果你也经历过突然降临的爱情,吉来,你应该是会理解我的唐突。”
里夫略带恶意地心想,比起理解,我更不希望他有这样的经历。
单单是想到有哪个男人或者女人,能得到吉来的注目,更别提是满含爱意的目光,里夫这颗心就淬了毒似的,嫉妒得只想让什么理解都见鬼去吧。
在吉来记忆里,昨天的不愉快还历历在目,里夫却已经在毫无诚意的道歉后,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说笑。吉来感到不快,但是并不想和里夫纠缠,所以退让了一步,说:
“我要是如你所愿,选择原谅你,你能离开我的家吗?”
“好兄弟,如果真的要如我所愿,原谅?那远远不够。”里夫笑眯眯地说,“我很乐意为你做事儿,答应你的一切请求,我的好兄弟,可是你却不曾回应过我的要求,这就很让人伤心了,不是吗?”
吉来沉默,那双眼清凌凌的,里夫便不再意吉来的冷漠,继续说:
“你不是西西里人,是受托马斯的邀请,来到这里......”里夫思考中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旅游?”他笑了下,有些惊讶,上扬的唇角弯出嘲讽的弧度。
吉来羞怒:“不行吗?”
这些天,他已经见过很多西西里人的困惑神情,只有里夫在诧异中隐含着高高在上的讥讽。
“噢!你怎么会这么想?当然可以,西西里欢迎你,欢迎所有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漂亮男人。”里夫说,“我的意思是,兄弟,我能给你当导游,做你的保镖。也许你应该了解,西西里这个地方不比你的家乡,混乱才是常态。我知道你还在为那天的事情而介怀,可是兄弟不是我夸耀,你该感到幸运才是,你遇上的是我,你很幸运地没被直接拖上车,拉开腿,挨顿好操......”
吉来从脖子根红到了耳朵尖,羞涩有但不多,更多的是如同他黑眼珠里闪烁的火光。
里夫见好就收,漫不经心地道了句歉,“我刚才好像说得有点直白,我以为这是男人都懂的事,不必避讳。”
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是被上的那个啊!许多的脏话堵在吉来的喉咙里,他只恨自己是个文明人。
里夫说:“但是幸运总有耗尽的那一天,不是吗?保不齐遇上哪个没我那么懂得克制的男人,兄弟,你可就惨了。”
好无耻的话啊。吉来听着,简直要惊呆了,说:“该怎么样才能做到像你一样,振振有词地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
“做我的情人,爱人就更好。”
这个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语气又狎昵,听着就让人直皱眉头。吉来果断地说:“我拒绝。”然后站起身,指着门口,冷冷地说,“你离开吗?你不走,我走,可以吗?”
吉来全无回转之地的拒绝,短暂地带给了里夫羞辱感。他粗黑的眉毛高高抬起,脸膛敛住笑,坐在沙发上仍显得健硕的体魄彰显出慑人的气息。
吉来默默抓起桌面的酒瓶。他有点怕这个状态下的里夫,仿佛整个人下一秒就能暴起,痛揍吉来一顿。
吉来不清楚的是,对于里夫而言,他拿起酒瓶的自我防护毫无用处。不用枪,里夫也能赤手空拳地格杀掉四五个吉来这样的年轻人。毕竟吉来细胳膊细腿的,里夫都担心万一酒瓶没拿稳,掉下来砸到自己怎么办?
里夫叹息,也气不起来了,自我安慰道:他已经美得让我着迷不已,如果再倾心于我......哦,上帝,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们之间也许有些误会,或者,吉来,你愿意告诉我,是我做什么,招致了你的冷眼?”
“别装模作样,你自己心里明白。”
“好吧,你难道不担心托马斯?”
“那群人,与我无关。”吉来撇过头。
里夫眯着眼,似乎在观察吉来,忖度刚才那句话有几分真心。
他说:“你要明白,吉来,我喜欢你,追求你,我也可以强迫你,收服你。所以这不是一个可供你选择的问题,为了大家的体面,听听我的劝告吧。”
“真不愧是黑手党,大名鼎鼎的科罗纳,好大的架势、好嚣张的气焰。”
里夫本来被嘲讽得快没了脾气,涉及到黑手党,他傲气又来了:
“请别这么看待它,这是我们的事业,为了表示尊重,你可以称呼我们为——Onorata Società。”
Onorata Società,荣誉社团。比起黑手党,西西里人更偏爱这一称呼。
里夫虽然已经正式参与家族事业好几年了,但是他不像大哥莫顿·科罗纳,自幼跟在父亲身边,经历了科罗纳最动荡的岁月,对科罗纳家族来之不易的荣誉有着深厚的感情。也不像他的二哥,斯多派·科罗纳,由于出色卓越的才能被父亲重用,早早接触了家族事务。父兄对于幼子/弟的保护,强摁着里夫的头,让他按部就班读完书,才给他作出选择的权力。
这些都不妨碍他以父兄的事业为傲,里夫现在都能清晰回忆起自己的入会仪式。在科罗纳位于林郊区的一幢秘密别墅里,在父兄还有其他家族成员的注视下,作出庄重的承诺,划破手指滴在圣人画像上,最后由父亲烧毁了圣人画像,预示着背叛者的血肉会被火焰吞噬。
里夫对于家族的事业,有着他父兄都为之心惊的狂热。而现在,里夫的狂热对象又多了一个,他为之大献殷勤,可惜两人不欢而散。
——是的,又一次不欢而散。
吉来完全理解不了里夫对称呼的重视,听了里夫的话,故意叫嚷了好几口‘黑手党’。
里夫登时黑了脸,要是换成约翰或者马克,他已经揍得人躺进医院了,偏偏是吉来!最后里夫气呼呼地摔门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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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美丽的西西里岛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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