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林菀都只是在下午的时候出去一趟,查看牧封的病情,其余时间便一直待在院子里,足不出户。
跟随她的人都知晓夫人精通医术,且医术高明,倒也没有说什么。
当然,这医术高明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她们的盲目崇拜了。
半夏一连待了好些天,实在是待不住了,私下里偷偷询问白芷:“白芷,我们何时才能离开啊?虽说府中无人慢待咱们,可终归不是自家地盘,做事、出入都极为不便。”
白芷心里也没有底,她犹豫了几日,寻了个空子,私下里小心翼翼地向林菀开口问道:“女君,婢子斗胆问句,女君可有什么打算?”
林菀淡淡一笑,给她交了底:“待过几日牧府君伤情好得差不多了,咱们便可告辞启程,想来那时军士们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林菀这番话,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白芷心里有了谱,笑着解释道:“牧府君府中戒备森严,婢子们待着很是不自在,让女君见笑了。”
林菀笑了笑,说道:“无妨。”
半夏和白芷的心思,她多多少少明白一些,自然不会怪罪。况且不是自家的地盘,确实有诸多不便,不说她们,就连她也是如此。
这几日下来,她虽说心有几分柔软,可依旧无法动摇她的决定。再续前缘,说起来轻巧,然而其中的艰难又岂止表面这般简单。并非是她不再信任牧封,而是时移世易,即便尚存感情,可她早没了当初那份笃定要在一起的决心。
晚了,终究是晚了。
就算她能够应允,牧家会同意吗?
牧家背后的势力会认可吗?
选择牧封,注定她要舍弃当下的身份,抛开自己的姓氏,从此再也无法以林菀的身份现身于众人之前。她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祭奠自己的父母兄长,这叫她怎能忍心让他们受此委屈。
很抱歉,她着实不打算如此行事。
林菀幽幽地思忖着。
再者说了,她也绝不可能将襄阳城的生意就这般搁置,日进斗金的买卖才刚刚起步,难道就要让她拱手相让给他人?
或许有朝一日,她会转变想法,但绝非此刻。
牧封的伤愈合得很好,伤口缓慢的结痂。原本就是旧伤复发,经过三四日,便能下床正常行走,只是看上去仍带着几分病弱之态。
每日见到林菀前来,他都是笑意盈盈的模样。林菀并不久留,每次为他把完脉、扎完针,交代几句后便会离开。但奈何牧封总能寻到借口让她多停留片刻。
他气血略有几分阻塞,施针能够促使他更快地恢复。
这日扎完针,牧封忽地开口说道:“阿菀,那些军士的伤也都好得差不多了,过两日便让他们离开,可好?”一双眼睛紧紧凝视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林菀微微一愣,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送魏家的军士离开,而让她留下。
她眼帘轻垂,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让我再想想。”“听到这个答案,牧封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他最担心的便是阿菀一口回绝,如今听到这般答复,心中一松,以为这些时日的温言软语终归对她有所触动。
他兀自欢喜着,却未曾发觉林菀神情异样。
忽的这时,门外匆匆有人来报。
牧封眉目微蹙,转身却对林菀温和地道:“阿菀,稍等片刻。”
他疾步走到门前,问道:“何事如此匆忙?”
只听那人焦急说道:“将军,听前方细作来报,蜀川王赵括次子赵秀突率一万大军,正在往淮南赶来,如今距淮南不足二十里。”
那人声音不小,林菀听到这个消息,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魏定讨伐西北叛乱,后方空虚,蜀川王趁机生乱倒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对方就出手了。
想到此处,她眉心微敛。原本是想找个时机悄悄离开,她私下让半夏借着与同行的那批孩子们交流的机会把信递了出去,让魏家护送的军士做好偷偷溜走的准备。
如今赵秀突然来袭,这倒是她未曾料到的。
淮南是魏定与广平王孙复共同派军驻守之地,然而军马并不算多。牧封手中不过六千人,魏定派了一千军马过来,总共七千军马。
与赵秀的一万大军相比,人数上便落了下风。
行军打仗之事林菀并不太懂,只见牧封的表情凝重,他迅速吩咐了几句,前来汇报的军士应声下去。
然后他又朝旁边的军士交代了一些事宜,转过身来对林菀说道:“阿菀,我派人护送你离开此地。”说完之后,不待林菀反应,便匆匆离去。
魏家的军士接到消息,立马赶了过来。军曹将马匹备好,拉到府门前。
冯叔疾步走了过来,“女君,公子命我立即送女君离城。”
林菀问道:“去何处?”
冯叔道:“去最近的扬州。”扬州在后方,相对于此地较为安全。
“女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冯叔焦急地说道。
林菀眉心微蹙,看着跟着她的一群人,深知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
“走吧!”“马车急急向城外驶去,然而还是慢了一步,赵秀大军已经行至城门不远处。
尘土飞扬中,赵秀的军队气势汹汹,旌旗飘扬。马蹄声和士兵的呼喊声震耳欲聋,让人心惊胆战。
林菀坐在马车里,能感觉到马车的速度在不断加快,车身颠簸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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