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程见喝完了一整碗绿豆汤后擦了擦嘴，问“你今天做得面包没有残次品？”
“有，我去给你拿。”
张茉说完去了烘焙房里，拿了四五个面包出来放在收银台上。
“你这手艺也不怎么样啊，这么多残次品？。”
“你爱吃不吃。”
张茉说完坐在程见身边喝着吴洵送来的绿豆汤，又说“你说吴洵他妈怎么老喜欢给我做喝的？”
“做什么了？”
“绿豆汤，炖汤什么的。”
“好喝吗？”
“还行。”
“好喝就行，你管那么多干嘛？”
程见说得不以为意，倒是张茉听得皱起了眉。
“啧，跟你说了也是白说，你不懂。”
“不懂什么？”
“婆媳关系很难搞的，现在是没住在一起还看不出什么问题，到时候住一起大问题就来了。”
“那你......，这也是个问题。”
程见听完也认真的帮忙思考，却没想出个准确答案来，毕竟这问题对她来说有些超纲。
换了个话题，两人又热聊起来。
这期间，蛋糕店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万重和万舟。
这一下，倒是又把程见搞紧绷了，完全不知如何对答，方才于张茉相处的悠然自在全然消失不见。
万舟下车先跑进屋里，喊了声“程老师”。
“哎，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舅舅说带我来买蛋糕。”
“.....”
刹那间，她突然想起昨天万重来买蛋糕的话，到底是谁要吃。
张茉看了小孩一会儿，发觉原来就是那天程见带来买东西的新学生，她看了眼程见，眼神有些深意。
男人随后进来，穿得很休闲，或许是休假并不正式，还是一如从前的白T。
程见远远看着他走进蛋糕店，心跳得越来越快，即便她已极力克制。
万重推门进来时，发觉一屋人都看着自己，微微扬起浓眉问“怎么了？”
“舅舅，那我去拿蛋糕了。”万舟率先打破局面，说完便站在橱窗外看东西。
好在万重打了招呼后便跟着万舟去挑蛋糕了。
程见松了口气，她还想着昨晚那通电话，坐在椅子上开始一个人的脸红心跳。
整个过程程见全程没有参与进去，直到张茉嫌弃地看了眼她说“瞧你那熊样，人都走了，还做梦呢？”
“啊？走了？”
说完，她缓过神来了，四处瞄了瞄确实没发现有人。
“你知道人刚才看你什么眼神吗？”
“什么眼神？”
“他用眼神询问我，你是不是人傻了。”
“......”
程见想了会儿，问“我今天好看吗？”
“好看。”张茉连忙点头，敷衍道。
“真的？”
“你既然这么不相信就不要问我，实在是在难为我。”
程见绝不甘，咬牙切齿道“张茉，你过段日子结婚让别人去跟你当伴娘吧，我不够美，不配。”
见程见有些不开心，她急忙话锋一转，说“也不是也不漂亮，你不没化妆么？化了就漂亮了。”
“你这话说得，我不化就不漂亮了吗？当初万重追我的时候，我每天可是素面朝天。”
“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可能他想跟你学游泳。”
“......”
所以，是什么意思？教完他又来教他的小外甥？
程见捧着愁眉苦脸，果真思考起张茉的猜测，觉得自己真够差劲的，一整个下午，她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直到下午程爸爸来接她，临走前她才说“张茉，你把我骂醒了。”
“怎么？”
“吸引万重的不是我的容貌，而是我非凡的游泳技能。”
“...赶紧滚。”
程见走前带了两块小蛋糕才上了爸爸停在路边的车。
“爸，今天钓了几条鱼？”
“两条，晚上回去跟你做糖醋鱼。”
“不吃了。”
程父心里惊讶，转头问她“怎么？”
“没心情。”
“怎么没心情？”
“您不懂。”
“......”
当晚，程见整个人闷闷不乐，但还是在父母的要求下坐着吃了一碗米饭。
刚要离席，程妈妈问“今天怎么了？只吃一碗就饱了？”
程见沉默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爸，妈，我想谈恋爱了。”
“跟谁？什么职业？哪儿的人？”
程妈妈三连问，弄得她无力招架。
早已想到是这个结果，她说“我做准备呢，谈了就跟您说。”
“我提前告诉你啊，不要谈外地的男朋友，我跟你爸可就只有一个孩子，说什么都不能嫁到外地去。”
程爸爸像是早有预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只说“做好自己的人生规划，爸妈永远支持你。”
这话一说，程妈妈不乐意了，反驳道“嫁外地你也愿意？她嫁那么远，以后过得好不好我都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一番争论里，程见提前离席退场。
这结局她早有预见，只是现在，她最关注的并不是远嫁的问题，毕竟也还没到那个程度。现在，她只想打个电话问万重，当初到底是看了她什么。
坐在房间里，她握着手机看了很久，与万重的对话还停在上次拒收款的话题上，电话他也没主动再打来过。
许久之后，她拿着衣服去洗了个澡，回房躺在床上许久，没有入睡。
接下来的几天，程见没再主动联系过万重。
倒是程妈妈像是被敲了警钟，时不时就得叮嘱她不要找外地的男朋友，她对地域介怀的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程度。
除了口头叮嘱以外，一次她妈妈跟陈阿姨打麻将的过程中，直言要讲程见相亲的事情提上日程，唯恐有不合适的人捷足先登。
说快也快，这相亲对象在她脚还没痊愈的时候就来了。
那日，她妈让陈意跟她一起去，目的是为了把关。
如此，程见已经能够正常地走在陈意身边去了一家茶餐厅。
入座后，程见没先开口，对方也没开口，认真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书。
博尔赫斯的小说《小径分岔的花园》。
陈意看了看两人的相处局面亦不做声，像是约定好的，三人慢慢耗着。·
男生看书的速度不快，慢慢看着。
直到程见吃完一份甜品，他才抬头，抱歉的笑了笑说“不好意思，看书看得太认真。”
“没关系。”
“您平时喜欢看书吗？喜欢哪个作家？”
连着两个问题已经难到程见，她是典型的体育生，读书实在没什么天赋，全靠努力，并且她没有艺术细胞，也不爱看书。
“我平时不太喜欢看书。”程见如实回答。
男人大失所望，说“这样啊。”
他并未介绍自己，紧接着又说“抱歉，父母要我过来与你见一面，我还不太想谈恋爱。”
“没关系。”
“那，就告辞，我先离开了，博尔赫斯的这本小说我不能只看一次。”
说到底，还是爱看书。
程见大方地笑了笑，说“没事，您先回吧。”
男生道了别，拿着书一脸兴奋的离开了。
“相个亲别人连正眼都没瞧我。”
“这样也好，免得以后在一起才发现。”
程见耸了耸肩说“陈意哥，你看，这不是我不愿意啊，是他不愿意。
陈意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吃点东西咱们回去。”
“不行，现在回去我妈肯定得说我，吃完出去转转。”
“行。”
两人在茶餐厅吃了点简餐后便去了商城里。
程见当日穿了条白色的连衣裙，尽显淑女模样，倒是和她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
她手里拿了杯冰咖啡和陈意闲逛，说“陈意哥，你怎么还没交女朋友？”
“忙。”
“忙就不交女朋友了？”
“工作也危险。”
程见皱了皱鼻子，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独立。”
也是，他这个工作是该需要独立的女朋友。
两人正转着，忽地，程见就看见万重和一个女人站在儿童区域，两人正谈笑风生地聊着什么。
虽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但仍旧不快。
她突然意识到，心里那份没有真正承认的感情，其实从未消失过。
站在一边，她看了几秒后转过头，若无其事地抿了口冰咖啡。
还真是，想见面不碰不到，不想见面，哪儿哪儿都是他。
“打个招呼？”陈意问。
“算了，走吧。”
他也没多强求，两人离开后，才说“你要是把你游泳那劲儿使在这事儿上，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说开。”
“你知道我妈不愿我找外地的，怕我过去吃亏。”
“如果足够勇敢，这并不是件难事。”
“我已经过了十八岁时敢一人跑远外地去读书的年纪了，那种冲动早就不复存在，人还是活得现实点儿。”
“你怎么就能肯定他不愿意过来？”陈意换了种说法，问她。
程见有些错愕地看着陈意，说“我怎么好意思，当初执意要回来，要分手的就是我。”
“爱没有对错。”
听完陈意说的之后，她突然想起那天两人出去吃饭时，万重突然对自己说他在市里的工作。
可无论如何，她都拉不下脸去问万重是不是还在等自己。
半晌，她才回“那我怎么跟我妈说。”
“直接说。”
“......”
她可没那个胆量。
下午回去，程妈妈还是坐在客厅里绣那个半成品，见程见回来，急忙停下手里的东西问“怎么样了？”
“他都没看我，一直看他的书。”
程见如是回答，并不提提前离场的丑事。
“啊？我那牌友是说这小伙子非常爱看书。”
“那也太爱看书了吧，相亲都看书。”
“别气别气，下回找个靠谱的。”
程见才不会生气，只是想起今日在商场看见万重，总觉得心里有什么压着自己。
“妈，我明天就去上班了。”
“嗯，怎么了？”
“没啥，就是感叹一下。”
“好好上班，现在的男孩就喜欢勤奋刻苦的女孩。”
“.....以前您还说父母就喜欢勤奋刻苦的小孩。”
“对啊，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成龙成凤的，要不是当初那样要求你，你肯定早就人都玩儿不见了。”
“......”
程见没说话，在外面坐了会儿后回了房间，直到吃饭才出来。
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聊起程见今日去相亲的事情。
席间，她努力地称述了当天的所有情况，当然也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事件。
逃过盘问后，程见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想了件事。
她是不是可以搬出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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