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敏看看董思思的娇媚模样,又看看全副身心都挂在董思思身上的陈默,哀嚎一声,拍着大腿哭喊:“哎呀!造孽啊!咱们老陈家怎么就娶了个狐媚精……”
她的话还没说完,陈默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沉沉地看着她,目光冰冷。
梁晓敏对上自家侄子那锐利的视线,剩下的半句话卡在喉咙,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一时间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陈继东也是,大冬天的,额头甚至冒出了冷汗。
就连董思思也有点意外,她刚才明明暗示了他不要出声。
而剩下的兰家夫妇和接亲小队,却一副期待的样子,甚至暗暗给陈默打气。
陈默看着自己的伯娘,说:“你们骂我,可以;骂我媳妇,不行。”
陈继东和梁晓敏瞪着他,想像一直以来那样训斥他,却忽然发现,他早就不是那个低头沉默、任打任骂的小辈了。
从前他任打任骂,那是他傻他愿挨。可现在,他挺直脊背了,抬起头了,他不愿意再受伯父伯娘的气了!
这狼崽子已经长大了,只需要站在他们跟前,那势头就足以让他们腿脚发抖!
这时,董思思又慢吞吞地补充:“骂你也不行。”
陈默马上又朝伯父伯娘改口:“骂我也不行。”
陈继东和梁晓敏:“……”
兰翔最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其他人本来还想憋着,但笑声是能传染的,于是整张饭桌上都笑得停不下来。
陈继东夫妇被自己侄子这样驳面子,也呆不下去了,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好样的!”兰志凌拍了拍陈默的肩膀,一脸欣慰地说,“早该这样了,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继续保持,不然你媳妇可就要被人欺负了。”
陈默点了点头,又偷偷地看向董思思,心里有点忐忑,刚刚他没忍住站了起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生气。
董思思朝他挑挑眉,眼里带着笑意,陈默这才松了口气,又觉得她这样特别好看,心头雀跃,怦怦直跳。
其他人本来还怕董思思性子软,会被欺负,现在看来,是他们想多了——不止不会被欺负,还能反压回去!
陈翠香说:“我看呐,你们干脆跟他们分家得了。从前阿默就是太老实了,一个人还养他们三张嘴,居然还觉得自己欠了他们?就是个冤大头!”
兰翔十分认同:“我娘说得对,嫂子,以后默哥的钱就靠嫂子你管了。”
兰心点点头:“嫂子你身体不好,那就好好养着,把默哥的钱管好了,那比你俩辛辛苦苦在外面下地、回头还要让钱给贪走强得多!”
周少鸣、黎愈点头如捣蒜,表示同意。
兰志凌最后又说:“思思,你别看陈默块头大脑子笨,他呀,可能干了,要不是有那黑心伯父一家,咱村里,他肯定是最宽裕的!”
陈默都被说得不好意思了,兰叔叔怎么越说越夸张了呢?思思聪明得紧,可不是轻易就被哄了去的,万一她觉得他是在吹牛可怎么办?
他又往董思思那边看了,却只见她认真地听着,不时点点头,偶尔跟着夸他一两句。
陈默听着,心里非常高兴,暗自跟自己说:刚才大家夸他的那些,他一定都要做到!
*
老陈家原先三代同堂,屋子建在一块,互相连着,跟一个大院子差不多,一直没有分家。
现在陈默娶媳妇了,就住到他爹娘以前的屋子,跟伯父一家对开。
梁晓敏从兰家出来之后,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东西都收走了,心想:等这俩人什么都没得用,他们就会知错了!
到时候这两个小辈来认错的时候,她一定得端着,要他们至少要给她认三回错,她再根据他们的表现,决定要不要原谅他们!
她和陈继东在自己屋里等呀等,听到外面一阵阵声响,心中得意,肯定是陈默那小子在找东西了!
梁晓敏一边抠脚丫,一边说:“董思思这个人,毛病多得很,听说每天都要热水洗澡,还要每天换衣服,洗衣服内外还得分开洗,就是纯纯折腾人!”
她刚才可是特地把澡桶藏起来了的,等董思思洗不了澡,一定会发脾气!那死陈默,才认识这女人几天,就忠心得跟狗一样!
然而,等她往外面一看,却发现陈默正从兰家那儿搬东西,显然是早就买好了,只是先放在了兰家。
梁晓敏这才知道,陈默这是早有计划,要跟他们作对了!
“陈默这小子真是反了天了!”她气得鼻子都歪了,“被个女人迷昏眼,居然买了这么多东西,白浪费那么多的钱!”
骂着码着,梁晓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拍脑袋,才发现:家里进了个生人,旺福怎么半点声响都没有?
她去让陈默找,陈默头也不抬地告诉她,狗被送到兰家了。
这大黑狗都养了五六年了,好好的怎么陈默就不养呢?问都不用问的,肯定是因为董思思了。
梁晓敏正想骂人,还没开口,就发现陈默无声地看着她,健硕的体格把衣服撑得紧紧的,像一只盯着猎物随时暴起的野狼。
她被盯得有点害怕,夹起尾巴回去了,刚进房就开始骂骂咧咧:“真是见鬼了!”
本来是为了让陈默在外面多干点活赚钱,才想找个女人回来伺候他们的,现在倒好,到底是谁伺候谁?
又不是城里的大小姐,哪儿来那么多事情,农村哪家不养狗,偏生就她董思思娇气!
旺福本来就是陈默从兰家那儿抱回来养的,就算他们去朝兰家要,兰家肯定也不会给了。
如果他们想要重新养狗,就只能从小狗养起,直接养大狗是养不熟的,也不会有人家把养好的大狗给他们。
梁晓敏知道这侄子没救了,心想彩礼跟礼金这么大两笔,可不能便宜了那臭丫头。
等明天他们出去登记的时候,她就偷偷进屋把钱拿走——她就不信他们随身把这么多钱带身上,万一弄丢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再次往外看,见陈默已经回了房间,于是又悄悄摸了过去,想从门缝里偷偷看一下,这小夫妻会把钱藏哪儿。
结果,等她仔细一看,原先布满裂缝、跟摆设没两样的破门,变成了厚实崭新的木板,连门锁都是新的!
这侄子,拿他们当贼防呢!
梁晓敏接连被打击到,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会儿都差不多到点睡觉了,陈默当然不能让她吵着媳妇,快步走过去把门一拉,皱着眉板着脸,看着伯娘那种讨厌的嘴脸。
董思思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伯娘,说到底,你不就是看不起我以前是地主分子吗?那好啊,明天我去找你们下沙的大队长评评理,快过年了,上头也很关心咱们这些刚摘了帽子的,到底过得好不好。”
梁晓敏:“……”
董思思早就料到梁晓敏不会那么老实了,不往这女人头上扣帽子,往后都清净不了。而且她后面还有更重要的计划,现在怎么都要让这女人把气憋回去。
梁晓敏现在一听到董思思的声音就来气,每次这丫头说话,就能气得她半死!她气大地说:“董思思,一码归一码,你扯什么地主分子,跟这有什么关系?”
董思思也走了出来,看着她,轻轻笑了笑,温声细语地说:“我说有,就是有。所以伯娘,大晚上的,回去睡觉吧,不然你再闹,今晚就是你最后一个安稳觉。”
伯娘又惊又怒地看着她:这臭丫头,在威胁她!
董思思一张小脸清纯又无辜,任是谁见了她,都不会想到,刚才那些话竟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她像是没了骨头的美女蛇一样,靠在陈默身上。
梁晓敏看着眼前两人,忽然觉得这两人还真是绝配!
一只狐狸精,一只白眼狼!
*
大帽子扣下来,梁晓敏秒怂,再次夹起尾巴走了。
董思思打了个呵欠,朝陈默抱怨说:“你是不是傻?就站在这里由着她骂?下次不许这样,吵死了,把睡觉的情绪都破坏了。”
陈默一脸愧疚,马上说:“下次不会了。”
董思思哼了一声:“睡觉。”
她走到床边,回头看着陈默:“我习惯了一个人睡,你睡床还是睡地铺,让你先选。”
“什、什么?”陈默懵了,有点不知所措,“可是……可是……”
少女坐在床沿上,双手撑在身侧,修长的天鹅颈和肩膀处,凹出一个精致漂亮的肩窝。她微微歪着头,眼里映着跳跃的烛火,浮着柔和的光,纯洁又无辜:“可是什么?”
陈默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局促地说:“我睡地铺。”
董思思走过去,踮起脚尖,只需要微微仰着脸,就能刚好对上男人垂下的目光。
可她还是不喜欢这样,于是勾着他的脖子,引得他弯下腰。
“陈默,你原本过着被你伯父一家压榨的生活。他们不关心你,甚至不拿你当人看,所以你才会连续十几天飘在海上,劳累生病。”
“如果不是我,你现在不会有命站在这里,也不会知道要反抗你伯父一家,更不会认识到,自己并不比你村里其他人低一等。”
董思思的手一下一下地抚着男人的后脑,像从前揉那只宠物缅因猫一样,慢慢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去登记领结婚证吗?”
陈默的喉结动了动,沙着声问:“为什么?”
董思思笑了笑,说:“在大医院,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如果我们不领证,你的家属是你伯父一家,我的家属是叔婶一家。你猜,如果我们发生什么意外,他们是巴不得我们死,还是会出钱出力把我们送到医院抢救?”
陈默闷声说:“他们会巴不得我们死。”
董思思点点头,奖励般地揉了揉他有点扎手的短发:“答对了。”
她接着说:“陈默,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且愿意在你的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反之同理。”
陈默一下子就明白了。
“我说过,我救了你,你的命就要归我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的命,包括了你的人,你的一切。所以陈默,你是我的,但我不是你的。”
“我们还没有领证,我现在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彩礼归你,嫁妆归我,以后各走各路。”
董思思顿了顿,最后看着认真地看着男人,问:“陈默,你愿意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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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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