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思思轻轻一笑,眼里带着恶意,轻佻地拍了拍董春玲的脸:“你和你爹娘以前怎么对我的,嗯?要是命薄点都被你们弄死了。这是你们欠我的,要不老老实实还,要不就去改造农场吧。”
说到底,原身确实就是被这家人害死的。
董春玲打了个冷战,看着董思思那张明明很熟悉的脸,却觉得这一刻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堂妹。
简直像恶鬼!
她知道的,董思思如果真那么做,别人也一定会觉得就是她对董思思下手,因为她以前就抓着董思思的头发把脑袋往墙上撞,还被村里人看见了!
如果是这样,她一定会被抓的。到时候别说一张棉被了,她连跟二山哥结婚都不能了,甚至下半辈子都得吃牢饭!
“你、你不能这么对我……”董春玲一下子就慌了,伸手去拉董思思,却被她躲开,急得眼都红了,“思思,我们是姐妹啊,我……我发誓!我以后都好好对你,真的……”
刚才董思思故意贴着她耳边说,方美娟和董国柱也听不清,这会儿看见女儿突然这样,方美娟连忙问:“怎么啦怎么啦?董思思,你刚才说了啥?!”
“好好劝劝你爹娘,别一天到晚讨我嫌。”董思思施施然坐回摇椅上,“收起你的眼泪,你哭的样子丑到我了。水凉了,去给我换杯热水。”
方美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忽然心头火起。
这臭丫头在拿她女儿当下人使!
方美娟上前一步,谁知董春玲马上抓着她的手,使劲地摇头使眼色:“妈!你快别说了……”
说着,董春玲又回过头,拿过董思思的杯子,低声下气地说:“我这就给你换热水,待会儿把新棉被给你铺上。”
董春玲怕再生什么事,急急忙忙把爹妈往一边推,小声地说着话。
也不知道这一家三口之间说了什么,反正董思思终于落得清静了,便宜叔婶远远地看着她,一脸见鬼的表情,再也不敢说什么,一时间屋里只剩下炒菜和铺床的声音,连喘气都得小口小口地。
*
第二天,好几个知青结伴敲响了董家的门。
供销社营业时间是早八点到晚五点,他们昨晚想散会后到供销社买东西,也来不及了。于是,他们今天一大早就赶在营业前去到,买了东西后就马上赶回来。
大家都商量好了,虽然大家都想追求董思思同志,彼此都是竞争者,但有时候也可以合作合作。比如现在,一个人上门容易惹闲话,但一起上门,那就是纯洁友谊。
至于最后谁能跟董思思同志升华感情,那就各凭本事了嘛!
他们满怀期待地等着,提前摆出练习了一晚上的微笑。
门终于开了,却是董春玲,青年们不免失望了一下下,有个沉不住气的甚至嫌弃地“啧”了一声,但大家都很快调整过来:“我们是来找董思思同志的。”
董春玲没好气地说:“她还没起。”
怎会如此?董思思同志平时都是最勤快的,平时天都没亮就起来喂鸡做早饭!知青们转念一想,很快又找到了解释:她昨天都虚弱到晕倒了,不可能好那么快,得再养一段时间呢!
潘石文说:“你去跟董思思同志说一声,咱们几个代表知青来看望她,给她买了补身子的礼物。”
其他人马上附和:“对对,还带了早餐,得趁热吃!”
董春玲昨晚做了整夜噩梦,一时梦见自己被扔臭鸡蛋烂叶子,一时梦见自己在改造农场刨地,最可怕的是,她竟然梦见二山哥也被董思思那狐狸精迷得团团转!
被吓醒之后,她忽然就想起,昨天下午,二山哥可不就跟这些知青一样,盯着董思思挪不开眼!
她一会儿觉得二山哥对自己一往情深,应该是不会变心的;一会儿又觉得,董思思一张狐媚子脸,要是主动去勾引,说不准殷二山哥一不小心就着道了。
董春玲一想起董思思警告她时的样子,还心有余悸,根本不敢主动去找她。
然而,就在这时,董思思的声音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姐姐,怎么了?”
董春玲:“……”
一瞬间,知青们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少女,觉得屋子里都亮堂起来了,脚下开满鲜花,连空气都散发着一股幽香,让他们情不自禁地陶醉。
“早、早上好!董思思同志!”
“董思思同志,这是我刚买的麦乳精,补身体最是合适,一点心意,希望你收下!”
“这是新鲜的五花肉,补身体,还是吃肉最实在!”
送麦乳精的那位不满地看了五花肉知青一眼:说好的公平竞争呢?怎么还带拉踩的!
董思思其实早就醒了,公社里的供电线昨晚修好,今天广播六点钟就准时响起,其他人习惯了这个点起来,她可不习惯。
即使铺了两层厚棉胎,她仍是睡不好,好不容易后半夜有点睡意,还没睡熟,新闻联播就开始了,让她很是郁闷。
她可不想要这些臭男人们的东西,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也正是因为其他人把她放心上,所以董春玲一家才会那么听话。
董思思朝知青们点点头,转成董氏集团继承人的商界营业模式:“谢谢你们,你们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
“但你们是将来要读大学的国家栋梁,比我更需要这些营养品,所以我不能收,你们拿回去吧。”
“而且,之前也没有人给我送过这些,我已经习惯了,没关系的。”
青年们愣愣地看着她,先是感动得想流泪,又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董思思同志在鼓励他们,她真的好善解人!而他们之前对她不闻不问,现在才因为她的身份改变而关心她,他们真的好肤浅!
他们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好几个大娘也找了过来,说是要找方美娟,一看董思思,夸张地围了上去,一脸心疼:“哎呀,这孩子,怎么脸还是没点血色?一看就是没吃饱睡好!”
她们叉起腰瞪着董春玲:“你们胆儿真肥,昨天嘴上说得好听,是不是回到屋里觉得没人看见,就不给思思饭吃!”
董春玲被气得两眼发黑,昨晚她和亲娘为了伺候董思思,忙得团团转,这些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昨晚家里特地蒸了咸鱼,做红薯饭时足足放了一半米!哪家能像她家昨晚那么大方,不过年就吃上肉?
可这董思思什么反应?先是嫌碗筷脏,又是捏着鼻子说咸鱼臭,连红薯饭都说吃不下,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砰地关上房门。
今天一大早,她爹娘就出门了,去买新碗筷鲜肉活鱼精米面,不然董思思还不肯吃饭,保不准什么时候又昏倒,那她家真是没地方说理去了!
董思思看了董春玲一眼,一脸虚弱地、惹人怜爱地跟大娘们说:“不是姐姐的错……”
董春玲悲哀地发现,虽然董思思说的是实话,但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在说反话,而董春玲不管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她。
知青们刚才只顾着惊艳,这时才发现,董思思的脸色确实仍是很苍白,于是跟着大娘们一起愤怒,如果不是董思思拦着,差点就要去大队长跟前讨公道了。
大娘们原本是想来探一下方美娟的口风,看看她什么时候跟陈家退婚,结果人没在,只能改个时间再来。
等把这些人送走之后,董春玲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如果把董思思这麻烦精嫁出去,她家不就不用受她祸害了?
*
董思思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方美娟做出来的鱼,不管是咸鱼还是鲜鱼,总有股腥味,而肉又总有股膻味,以至于她再怎么饿,闻到就倒胃口,一点都吃不下。
最后,方美娟只能用新买的小砂锅给她煮了白粥,她才总算是吃下一点。方美娟当面不敢说什么,转个身就大翻白眼:贱胚子就是贱胚子,没福气,肉喂到口边都吃不来!
晚上董思思躺在床上,正琢磨着明天要不要去林绣家吃饭,然后就听到“哒”的一声,外面有小石子砸在窗户上。
外面天冷,房间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董思思窝在床上,看着窗户,没动。
“哒”,外面又砸了一下。
董思思终于走下床,推开窗。
这房子在村尾,紧靠着河涌边上,仅靠一道矮墙隔开,河边的榕树高大茂密,越过墙来,像一把巨大的绿伞,撑在她房间上。
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撒下一片斑驳又温柔的银光。
一个布袋挂在窗下,董思思拿起来,打开一看,是两截饭碗粗的竹筒,做成了简单的饭盒。
她用手碰了碰,上面还有点烫手,掀开一个竹盖,里面是一条烤鱼。
烤鱼的人显然很熟练,烤得金黄,没有半点焦黑,鲜嫩白皙的鱼肉从刀花中翻出,挂着一层薄薄的鱼油,没有一点腥味,咸香诱人。
董思思的肚子一下子不争气地、小小地叫了一声。
董思思:“……”
她四周看了看,虽然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但她还是试探着开口:“陈默,是你吗?”
两秒后,她头顶的榕树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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