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领着秦招司大步跨入司令府,秦招司有一瞬觉得自己很割裂。
他从前一直提醒赵昀不要试图靠近军线,现在可好,轮到他倒是直接大摇大摆的住进司令府了,这要是让赵昀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念叨他。
府邸比从外面看要宽敞许多,秦招司随着谢怀走进客厅,目光扫了一眼,发现那么宽敞的地方居然只放了一套沙发和一张茶几,这样稀有的陈设把整个客厅衬得更加空旷。
见秦招司还杵在原地不知道在观望什么,谢怀从他身后将他身上的外套褪了下来。
秦招司一怔,下意识就想去拉那件外套,谢怀却不给他机会,等秦招司反应过来的时候,外套已经捏在了谢怀手上。
等外套卸下,谢怀才惊觉血已经将他的衣袖染红了大半。
秦招司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手,歉意道:“惊着你了。”
谢怀摇了摇头,将手里的外套丢到一边,招呼秦招司坐下等他,而后大步奔上二楼不见了踪迹。
眼见谢怀的动作太快,转眼就消失在了秦招司的视野中,秦招司只能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等。
过了半刻,谢怀才提着一个箱子出现在秦招司面前。
他将箱子安置在桌案上,顺势半跪下来,小心的将秦招司的衣袖挽起一些,这才初初看见那些烧伤。
那些伤口不知是没有及时处理的缘故,还是本就严重,谢怀看到伤口时,也不禁心里发怵。
原本应该光滑平整的肌肤,现如今面目全非只见一片鲜红,就连上过不知几次战场,见过多少血迹模糊的谢怀都觉得难以置信。
“你就这样在义庄待了七天?”谢怀突然问。
秦招司“嗯”了一声,又很快补充道:“只是看起来吓人,不严重。”
谢怀难得的沉默了下来,盯着秦招司的伤口不再说话,只小心的用纱布替他擦拭着血迹。
跟谢怀这个人相处,空气安静下来反而让秦招司有些不适应。
“司令,我自己处理吧。”秦招司说着,伸手就要去接谢怀手上的纱布。
谢怀抬头,没有松手,正对上秦招司的目光:“痛吗?我手重了?”
秦招司连忙摇头道:“这些都是小事,我自己也行。”
谢怀没理他,只是继续低下头处理伤口。
秦招司见谢怀没有应他的意思,也只好识趣的闭上嘴。
谢怀擦拭完最后一寸肌肤,又从身后的医药箱子里拿出绷带,将伤口轻轻绑了起来。
“明天我让蒋饶带军医过来看看。”
“不用麻烦的司令,我明天自己去医院就好。”秦招司回绝道。
谢怀收医药箱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秦招司突然挑眉问道。
“你又不是我的下属,怎么非要跟着叫司令?”
秦招司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发蒙,没想过谢怀会在乎这种事情,但其实似乎大家都是那么称呼的。
不等他回答,谢怀就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吧,以后不要再叫司令了。”
看谢怀的神情很认真,不大像开玩笑的模样,秦招司虽然不知道他对这个称呼怎么那么在意,却还是笑着答允。
“谢怀。”秦招司喊道。
得到想要的答复,谢怀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是比司令顺耳吧?”
“你喜欢就好。”
秦招司说着,抬头看了二楼一眼。
这个别墅实在太大,看起来房间也很多,秦招司一时分辨不出到底哪间才是客房。
顺着秦招司的目光所及,谢怀起身,指着最中间那个房间:“那是我的房间,小二爷你今晚睡那。”
秦招司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不可置信的看向谢怀,一时语塞,隔了好半刻才说道。
“我睡客房就好。”
“整套房子,只有那间有床。”谢怀如实回答。
秦招司默默闭上了嘴,差点忘了谢怀的财力一直很让人堪忧,自己一个人住的话,这种结果也算预料之中。
“你睡哪?”秦招司问道。
谢怀指了指沙发:“这。”
秦招司低头,伸手摸了摸皮革沙发。
皮革材质的一大弊端,就是表面没有温度,特别的凉,现在即便入春了,但夜里还是冷得慌,秦招司实在不好意思占用别人房间的同时,又害得别人寒夜里只能睡在这种地方。
犹豫了一会,秦招司突的开口。
“不如我们挤挤?”
突然的话让谢怀有几分意外,但很快笑道:“好啊。”
谢怀不愧是个名副其实的穷鬼,不止客厅没什么摆件,自己的房间也没有。
空旷的房内在最中间放了张单人床,偏被褥床单的颜色还全是藏蓝色,看上去不大像房间,倒像个祭台。
秦招司躺在狭小的床上难免有些拘束,他实在想不到谢怀堂堂一个司令,连给自己买的床都这样简小。
谢怀倒不太在乎,用衣服给自己叠了个枕头,躺在秦招司身旁觉得确实比平时要暖和多了。
“你们的军饷一直都不足吗?”
谢怀正要合眼,却听见秦招司突然问出一句。
“还算充足。”谢怀道。
秦招司“哦”了一声,隔了许久才继续说道:“那是你节俭惯了?”
“不是,我是真的穷。”
秦招司疑惑,按理说他作为司令,不说格外优渥,起码的衣食住行该是不缺的,最起码不该是现在这样。
他想问,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好刨根问底,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倒是谢怀好像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不问,谢怀就自己说。
“小二爷,战争一向残酷,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样走运,每次都能活着走出来。”
秦招司转过头,看着谢怀平躺着,看向天花板难得认真。
“死去的人是回不来的,很多人上了战场,连遗言都来不及留下。”谢怀继续说道:“活人为他们做不了什么,他们记挂的家人,我能多照应的就一定会做。”
谢怀声音低沉,那么多年,其实很多事情是早就该习惯的,可有些画面即便不是他刻意回想,也会自己跑出来呈现在他眼前。
他记得自己刚参军的时候,其实没有更多的理想,他只想活下去。可生离死别的场面经历得多了,他突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虽然他照旧想活下去,可他更期望大家能一起活下去。
所以他一路披荆斩棘,直到现在,这些事情现在听起来很容易,但是中间历经多少,在鬼门关走过几遭,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秦招司只是默默听着,过了很久轻声说道。
“如果是你的话,胜利是必然的。”
愣怔了片刻,谢怀笑道。
“那就借小二爷吉言,和平一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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